蔡元祯在揽月宫里小酌了几杯,奈何自己不胜酒力竟然醉倒了,等醒来的时候竟已经是深夜。
萧茹岚早就已经被宫女扶去休息了,可压根没人管蔡元祯。
蔡元祯连忙起身离开,若是她一夜未归,母亲当然是要担心的。
深夜寂静,原本白日里看着巍峨的宫殿也犹如一头头能吞噬人的巨兽,让人想要快速逃离。
虽说廊檐下挂着不少灯笼,但皇宫实在是太大太大,还是有许多黑暗无法驱散。
蔡元祯走得急急忙忙,还差点撞到了在黑暗中禹禹独行的宫人,他们低着头在暗夜中行走,竟看起来如鬼魅一般。
蔡元祯觉得这个皇宫真的是太可怕了,白天看起来金碧辉煌、花开满园,到了夜里竟如斯恐怖。
好不容易到了宫门口,蔡元祯却被禁卫军给拦了下来,那人的声音冷硬且不近人情:“宫门已经下钥了,等闲人不得出入。”
蔡元祯拉着那人的衣角求情道:“大哥,我是藏书阁的纸师,今日在敏德公主的揽月宫耽误了时间,今日您就放我一次吧。”
蔡元祯看着那长得颇像兵马俑的禁卫军再一次冷冷地拒绝:“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蔡元祯咬了咬牙,寻思自己究竟是该塞金银还是拿出司正监的令牌比较有效之时,一辆豪华的马车行驶到了宫门口,禁卫军二话不说就放行了。
丫的,这不是双标吗?
蔡元祯直接质问道:“为什么我不能出,他就能出?”
禁卫军上下打量着蔡元祯,面不改色说:“不是说了,等闲人不得出去吗?”
蔡元祯懂了,原来不过是因为她是“等闲人”而已。
蔡元祯气得一跺脚,正当她还在想办法的时候,马车却突然在她身边停了下来,帘子被一双莹白的手掀开,露出一张如春风拂面般带着笑意的脸:“蔡大人是想出宫吗?不如我捎你一程。”
马车内坐的竟然是萧晗宸。
蔡元祯立马欣喜道:“好啊,那便谢过睿王殿下了。”
说完后,蔡元祯瞥了一眼那个拦着她的禁卫军,故意嘚瑟地上了马车。
上马车的时候,萧晗宸还朝着她伸出了手,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
这是要拉她上车?
蔡元祯犹豫了一下,没有将手放上去,而是自己扶着车壁上去的。
萧晗宸的手微微一滞,随后又收了回去。
马车内只有他们两个人,萧晗宸始终端坐着闭目养神,也没有过多询问蔡元祯为何会那么晚出宫门。
蔡元祯觉得,萧晗宸是个很有边界感的人。
“蔡大人家住何处?”萧晗宸垂着长长的睫毛,闭目发问。
蔡元祯有点走神,反应过来才说:“就在前面不远,殿下不必特地送我,我走两步就到了。”
萧晗宸没有勉强,就近将蔡元祯放下了。
蔡元祯披着夜色大步跑回家,悠远的街道上偶尔能听见打更的声音,眼下已是寅时了。
原本以为回到家大家都睡了,可谁曾想家里还点着灯,孙秀荷和木槿脸上也是一派焦急。
蔡元祯问道:“母亲你们是在等我回来吗?其实不必等的,我在宫里安全得很,今日不过是做事做得晚了一些。”
“不是等你.......”孙秀荷一把抓住蔡元祯的手焦急地说,“是蔡辛,他不见了。”
“蛤?!”蔡元祯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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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明日就要启程回东洲府,蔡辛心中总觉得有些遗憾。
那绝色倾城的花娘子、那醉生梦死的靡靡之音、那嗅香即醉的上好花雕……
蔡辛许多东西都还没见识过竟然就要回去了?那他要怎么跟东洲府的那些狐朋狗友炫耀自己来过上京的事?连画面都没见到过,编造起来定然毫无灵魂。
趁着蔡元祯那个麻烦精不在,蔡辛借机溜了出去,到了江煜所说的玉春楼,去销金窟里好好地享受了一把。
话说这上京城就是不一样,虽说价格贵可花样也多。
玉春楼内的女子会打扮成西域舞女的模样在台上妖娆起舞,还有文采斐然的清倌人陪着你下棋、斗蛐蛐、吟诗作赋。
最关键的是,这里的姑娘个个貌美如花,善解人意。
虽说花了不少钱,但蔡辛觉得物超所值。
从玉春楼里出来的时候已过寅时,他的步伐带着醉意,身上还染着脂粉香气,虽说有些不舍,但还是得赶着在天亮前回去。
他那个妹妹严厉起来跟祖父有得一拼,得罪不起。
寂静的街道上,蔡辛一手拎着酒壶一边哼着小曲,脚步凌乱地向前走去。
大抵是酒喝太多了,蔡辛食道里泛上来酸腐的味道,他连忙走到湖边,对着漆黑的湖面吐了起来。
正当他吐完之后一阵舒畅时,抬头却瞧见月光照耀的湖面上有一个黑影,此刻那黑影正举着刀,要对着他砍下。
蔡辛一阵恐慌,但还是强迫自己镇定,当刀要落下之时,他连忙翻滚闪躲摔倒在地,随后又爬了起来快速逃走,边跑边喊:“救命……救命啊……杀人啦!”
黑衣人很快追上抓住了他,将刀抵在了他的脖子上,恶狠狠地威胁:“我家主子要见你,不会取你的性命,你乖乖跟我走,也好少受些苦头。”
蔡辛吓得魂飞魄散,寻思自己也没得罪谁,怎么就招来这么恐怖的人呢?拿着把大刀,穿着一身黑衣,谁敢跟他走?
蔡辛惊出了一身冷汗,使出浑身力气用力一推,那黑衣人没有防备竟然被推开了。
蔡辛拼尽全力向前跑去,正当黑衣人又要追上来的时候,突然黑夜中又跳下了另一个修长的影子,牵绊住了那个黑衣人。
黑衣人见对方身手不凡,便问道:“你主子是谁?竟敢来坏我们的好事。”
无锋此刻也蒙着面,冷笑一声,说道:“你管我主子是谁?不过我却知道你是谁派来的,是雍王殿下吧。”
黑衣人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对方如此了解自己的底细。
既然如此,那便没有留活口的必要了。
黑衣人举刀而上,无锋也毫不示弱,和他打了起来。
蔡辛跌坐在地上,整个人战战兢兢看着眼前的这两个黑影在夜幕下打斗,他甚至还在偶然间听到了雍王殿下这几个字。
难道真的就是因为他在望江楼的时候认错人,得罪了那些人吗?
不过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蔡辛跌跌撞撞地起身,想要尽快逃离现场。
黑衣人和无锋打了几个回合,但很快就发现自己不是对手,今日的任务怕是完不成了,得先赶快回去复命。
权衡之下,黑衣人跃上屋檐离开。
无锋无心恋战,也没打算去追,转头看向了那个跌跌撞撞朝着远处跑去的蔡辛,眯起眼睛,露出了危险的眼睛。
这样的人,若是真的落到雍王的手里,怕是一点金钱诱惑,抑或者是皮肉之苦都受不住。
无锋捏紧了手中的剑,正犹豫着,却听见“扑通”一声,抬头一看却发现蔡辛掉到了湖里。
无锋慢慢向湖边走去,正好瞧见蔡辛在黢黑的湖水里挣扎,一颗脑袋一浮一沉,双手在湖面上虚空乱抓,偶尔还断断续续传出几声:“救命……”
“救你?我家主子只叫我来盯着你,可没说过要救你。”无锋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一直到水里的人慢慢沉下湖底,湖面重新回归于平静,这才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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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元祯一行人在上京城找了蔡辛整整一夜。
蔡元祯最了解蔡辛的秉性,他来了上京之后心中始终蠢蠢欲动,眼下又是大晚上,想必不是在赌坊便是去青楼了。
若是去了这些地方倒也还好,蔡元祯最怕的还是另有其事。
万一……万一蔡辛的失踪与上次望江楼一事有关,那才真的是要出大事了。
蔡元祯先是去上京最大的秦楼楚馆还有赌坊找了一圈,因着是女子的身份乱闯,还遭了不少白眼。
实在找不到人,她便马不停蹄去了江煜府上。
府上管家见是蔡元祯来了,也不管天都还没亮,立马前去通报。
蔡元祯很快就见到了江煜,他甚至连衣裳都还未穿戴整齐,只堪堪将宽大的长袍披在身上,修长的身姿更显削瘦。
蔡元祯见到江煜立马上前抓住了他的衣襟,猩红的双眼中闪着泪光:“我二哥哥他……他不见了。”
江煜秀眉紧蹙,立马转头对着站在他身后的无锋说道:“无锋,你快带人去找。”
无锋眸色一沉,随即领命。
蔡元祯忧心忡忡,抓着江煜衣襟的手也开始发颤:“江煜,你说我二哥哥不会出事了吧?”
江煜轻拍着她的背,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柔声安抚:“无锋办事向来靠谱,相信很快就能找到的。”
蔡元祯害怕地紧紧搂住他的腰,点了点头说:“好,这我就放心了。”
江煜的怀抱实在是温暖得叫人心安,奔波了将近一个晚上的蔡元祯忍不住沉沉睡去。
睡醒的时候,蔡元祯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床上,身上盖着柔软的锦被,而江煜则是坐在桌前,静静地陪着。
蔡元祯立马起身掀开被子问:“我二哥找到了吗?”
江煜说:“天才刚亮,目前还没有消息。”
蔡元祯心又沉了下去。
江煜轻柔地说道:“不如先去用早膳吧,你也累了一夜了。”
蔡元祯点了点头,随后任由女使过来帮自己洗漱。
虽说早餐很丰盛,可蔡元祯却觉得有些食不知味,江煜细心地帮她夹菜。
吃到一半的时候,无锋挎着佩剑从外面赶回来,蔡元祯一见便立马起身问:“找到我二哥了吗?”
无锋径直走到江煜面前,行了个礼:“侯爷,找到蔡辛了。”
江煜眼底没有情绪,只问了一句:“如何了?”
无锋说:“醉酒后掉到湖里淹死了。”
蔡元祯仿佛被雷劈中,顿时感觉头晕目眩,晕倒在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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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第一百零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