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闻舟又做梦了,和那天下午做的梦一样,只是多了两声叹息的声音,耳边隐约有杂乱的声音。
“找到他……找到他……”
找到谁?
不久,微弱的声音又被一道阴冷的声音所覆盖,“杀了他!杀掉他你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头好痛,感觉要炸开了,意识变得飘忽,越来越远。
“叮铃铃——”
手机的闹铃把他惊醒,已经早上七点了,做了一个晚上的噩梦,浑身酸痛,闻桐在他身边睡得香甜,闻舟轻摇他,试图把他叫醒。
闻桐在睡梦中感觉有人在摇晃他,不情愿地往被窝里缩。
“起床了,你今天不是要和我一起去剧组吗?”
剧组……对哦,挣扎着坐起来,被闻舟提着去洗漱,“刷完牙、洗完脸之后去换衣服,我去给你收拾行李。”
“哦……不对,我也要一起去!”他的直播设备还放在衣柜里呢。
“那好吧,你快一点哦。”
“咕噜咕噜……呸,好~”
闻舟换好衣服先下楼去,跟闻母说明了状况。
“没关系吗?你带桐桐去剧组。”
“没关系吧,他还挺乖的。”
“怎么突然想到要把他带到剧组去了?”闻煜也觉得奇怪。
“带他出去玩玩,妈,你平时带他也挺辛苦的,出去放松放松吧。”
“那好吧,你要是忙不过来就把他送回来。”
闻桐这时也拖着他的小背包走下来。
“都整理好了吗?”
“好了~”
“去吃早饭吧。”闻舟翻开他的包,给他检查,换洗衣物、水杯、小零食……
“把字帖也带上吧。”
“……哦。”
等闻桐吃完早饭,闻舟把他抱上车,李执看到闻桐有些惊讶。
“怎么,这次桐桐也跟去吗?”
“嗯,我妈有点事,没时间带他。”随便编了个借口。
“这样也好,小孩子还是要和父母多接触。”
闻桐昨晚睡得太晚了,一上车就睡死过去了,直到车在片场门口停稳,都还没醒来。
闻舟左手抱着他,右手提着他的背包,走下车。
“那我就先走了哦,我今天下午要去医院一趟,你晚上搭剧组的大巴回去可以吧?”
“没关系,叔叔阿姨那边还好吗?”
“医生说好一点了。”
“那就好,我给你放两天假吧,你这两天就不用来接送我了,钱不够就找我要吧。”
李执满脸感动,“谢谢啊,闻舟。”
“没关系,那我就先走了。”
闻桐趴在闻舟胸口,睡得小脸通红。
闻舟在门口站了半天,观察剧组里面的情况,左边没有,右边没有,中间也没有,很好,就趁现在。
“你在看什么?”背后有道声音冷不丁地响起。
“看贺偃。”
“看他干什么?”
“看……贺偃?!”闻舟猝不及防地转过身,闻桐也被他的大叫惊醒,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你鬼鬼祟祟地在我后面干嘛?”
“鬼鬼祟祟的是你吧。”他拿过闻舟右手上的背包,“怎么把闻桐带来了?”
“我妈有点事,家里没人带他。”
“是吗,我还以为是你想躲我呢。”
“……”他不否认确实是有这样的动机在。
“贺叔叔好。”
“你好呀,桐桐。”
两人带着闻桐进去,吸引了一大波的视线。
“啊!闻老师,你把桐桐带来啦!”
“好可爱,让我抱抱可以吗?”
闻舟把闻桐递给她们,刘建章也走过来。
“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哈哈,没关系,单亲父亲带娃应该也挺累的,你就把他放在剧组里吧,大家都还挺喜欢他的,你拍戏的时侯我们帮你照顾。”
“那麻烦了,我先去换衣服。”
“去吧去吧。”
化妆间内,闻舟换好衣服,披上最外面的一层鹤氅,门就被从外面推开。
贺偃从外面走进来,将手表放在桌子上,“手表还你。”
“谢谢了。”
他似乎没有出去的意思,靠在台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闻舟。
“……还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看看。”
话还没说出来,门就又被打开了,易临跑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袋子。
“闻哥!”
“怎么了?”
“昨天晚上真是谢谢你了,我给你买了点礼物。”他把袋子递给闻舟。
“举手之劳而已。”里面是一个按摩仪,闻舟还蛮喜欢的。
“那我就先出去了。”临走时看了眼靠着的贺偃,“对了贺哥,刘导刚刚在叫你,我们一起出去吧。”
“……”贺偃跟着他离开,走到刘建章身边。
“咦,小贺,你怎么在这里,妆化好啦?”
“……易临说您找我。”
“我没有啊。”
易临作出惊讶的表情,无辜地眨眨眼,“是这样嘛,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吧,不好意思哦。”
“……”呵呵。
“算了,你来得正好,这一场戏的动作有点变化,你去跟着练一下。”
闻桐这边开心极了,一边吃着投喂的点心,一边享受着别人的夸夸。
“闻桐,过来。”
听到老父亲的呼唤,噔噔地跑过去,“怎么啦?”
“你待会儿吃完中饭的时侯再去试着联系一下,不然人家会怀疑。”
“好的。”
“还有,零食不要吃太多,中饭会吃不下。”
“好~”闻桐肉肉的小脸在闻舟腿上蹭来蹭去。
“你要是敢把零食的残渣弄到我衣服上就死定了,知道吧?”
“……咕嘟。”闻桐伸出手,擦了擦。
“……”
“好了,我要去拍戏了,你去玩吧。”
“我想坐在旁边看。”
“也行,不要吵哦。”
闻舟给他搬了张小板凳,放在监视器旁边,闻桐坐上去,荡了荡够不着地的小短腿,连连点头。
经历了昨天的事,闻舟和贺偃之间的关系有点尴尬,但偏偏今天要拍的又是一场对决的戏码,免不了有亲密接触。
一旦视线和贺偃对上就立马挪开,肢体接触也只是点到为止。
“卡卡卡!闻舟,你躲什么?”
“抱歉导演。”
“算了,先拍下一场,你去旁边好好想想。”
贺偃从早上开始,就感觉到了闻舟的回避,每一次想要和他打招呼,他都会假装有事离开。
闻舟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觉得自己这样实在不好,他不喜欢因为私事而打扰拍戏的进程。
抬起头,身后压下一片温热,贺偃靠得紧,连转身的余地都没有,只能透过镜子的反光看着他的脸。
“你、你干嘛?”
“你逃什么?”
“我只是来洗把脸。”
“粥粥,我都还没开始追你,你要是跑了,我会很难办的。”贺偃的手轻捋闻舟的长发,虽然只是假发,但他感觉到了浓浓的威胁的意思。
“再说了,我也不是为了方便你跑才跟你挑明的,你实在是太迟钝了,就算我亲你,你大概也就只是以为我发酒疯而已。”
闻舟无法反驳,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你看,你就是这样,感觉谁都能把你骗走。”
“我才没有。”闻舟不赞同他的话。
“哦?这样啊,那粥粥不是谁亲都不会反抗的啊。”
“当然啊!”
“那那天晚上怎么没推开我,可别说我力气大,后面我可是一点力气都没用啊。”他的手翻开闻舟的衣领,点了点锁骨的位置,那里的红痕已经几乎消失了。
闻舟本来都已经强迫自己忘掉这件事了,但被他这么一点,消失的记忆全部回来了。
“痕迹都淡了。”
听到他这么说,闻舟连忙拉拢领子,“不行的。”
贺偃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好。”
闻舟有些惊讶他的听话。
“没经过你的同意,我不会动你,所以你也没必要躲着我,明白吗?”
听出了他话里安抚的意味,悬着的心总算落到实处,闻舟点点头。
“真乖。”想亲,但还不行。
“我要走了,还要补妆。”
“好。”
“……你让开点。”压得这么近他走不开。
贺偃还是压着不动,半晌,缓缓开口。
“就一口,真的不能亲吗?”
“不!行!你再不让开永远都别想亲。”
“这样啊,以后有机会啊~”贺偃勾起嘴唇,下巴搭在闻舟的发顶,看向镜中红透了的脸。
“……你让不让开?”
贺偃松开架在他身侧的手,朝后退开一步,放闻舟离开。
回到片场,刘导正好在找他。
“小闻,你去哪里了,脸怎么这么红,快去补补妆,马上开始拍了。”
“……好的。”
这一条过得很顺利,闻舟找回了原来拍摄的状态。
闻桐托着腮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就找了根棍在地上玩蚂蚁。
忽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但又想不起来。
沿着气息的位置四处转转,但始终没有找到源头。
很淡,但又在四处弥漫,是同类的气息。
午间,闻舟拿了盒饭来找闻桐,见他神色凝重。
“怎么了?”
“闻舟,主系统应该是出事了。”
第一次从闻桐嘴里听到他直呼自己的名字,看来问题不小。
“发生什么了?”
“我在这里感觉到了别的子系统存在的痕迹,但一般来说子系统之间不会在同一个世界遇见,就算在同一个世界,也会分布在不同的时间线上,这很奇怪。”
“你的意思是,这里还有一个人也有系统?”
“不一定,痕迹很淡,几乎察觉不到,也可能只是经过。”
闻舟觉得不太可能,实在是太巧了,会是梦中的那个道声音吗?
“我估计这次休眠的时间会很长。”
“没关系,你在酒店睡着就行,到时候让保镖守在房门口,应该不会出事。”
闻桐猛地往嘴里扒了两口饭,吸了吸鼻子,“我还想加个鸡腿。”
“……”闻舟把自己盒饭中的鸡腿夹给他。
闻桐啃了两口,又眼巴巴地盯上金灿灿的鸡蛋卷。
“……不要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