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沈元锦是想着,到大觉寺供香客休息的厢房里边歇一会便回家去。
没想刚走过一条小道,过了圆拱门,却是迎面撞见一个人。
沈元锦抬眼一瞧,来人一身玄色圆领袍,乌发高高束起,正站在角落里笑着看她。
“元锦见过陆二叔。”沈元锦第一反应是想转身离开,可陆秋书到底算半个长辈,这瞧见了不打招呼,回去叫沈父他们知道了,可是要狠狠骂她一顿的。
陆秋书点点头,看着沈元锦,保持着合适的距离,突然说了一句让沈元锦摸不着头脑的话。
“前些天我送的簪子,你收到了没有?”
“什么簪子?”沈元锦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陆秋书给自己送了东西。
这堂堂陆阁老若是往沈家送东西,还是给沈元锦的,那不仅是沈元锦,整个沈家都该知道的呀。
等等,送东西……
沈元锦脑中闪过一种可能,不敢相信地看着陆秋书,有些不太确定地问:“莫非……近来那些所谓的勇毅侯府送来的信和物件,都是出自二叔之手?”
“不错,倒还算聪明。”陆秋书略带赞赏地看着沈元锦,说话间小心地观察着沈元锦的脸色,生怕对方不高兴。
沈元锦确实不高兴,对方便是以勇毅侯府的名义送东西,信中也该早早暗示一番,好叫沈元锦知道来信的人是谁。
可对方如此遮遮掩掩,起先沈元锦真的以为那信是容旭他们知道她被刺杀一事,担忧之下才写的信。
没想到这写信和送东西的人,竟然是陆秋书。
沈元锦气呼呼地跺了跺脚,又羞又气,耳根子都是红的,转身就要走。
一旁的书画奇怪地看了陆秋书一眼,连忙追上沈元锦。
陆秋书也追了上去,抓住沈元锦的手腕,让对方停下脚步,方才后退几步,保持好距离。
“二叔,陆二叔!元锦虽然唤您一声二叔,但到底并非血脉相连的长辈,还望二叔日后莫要做冒名送信这种事了。”沈元锦说着,别开眼去,气呼呼的不肯看陆秋书。
陆秋书自然知道此举不妥,但还是辩解道:“若是我直接用自己的名义给你写信,还给你送东西,那燕京还不得翻了天。”
“那,那二叔也不能这样戏弄我!”沈元锦气得跺了跺脚。
“好好好,你且别气,是我错了,该是让你知晓的。”陆秋书好声好气地哄着,待沈元锦稍微平复了心绪,方才问:“那南南你自己说,若我一早就说了自己是陆秋书,你还理我吗?”
“我!元锦自是不敢不理会陆阁老的。”沈元锦抓着衣角,委委屈屈地说。
陆秋书看着对方,不知在想什么,好一会才说:“你连二叔都不喊了,真是恼了。”
“元锦怎么敢恼陆阁老。”沈元锦说着,垂下眼,不再说话。
陆秋书叹了口气,解释道:“不管你信与不信,我是真的没有恶意。沈南南,我救了你两回,你连与我互通书信说说话都不肯吗?”
这话可把沈元锦噎了一下,她垂眼看着地上的青石板,心里别扭了好一会,方才让自己接受对方这番说辞。
到底还是算半个长辈,与容旭的关系又那样好,沈元锦怎么说也不能闹太过了。
“二叔救了元锦两回,元锦的心里自是最感激的。至于这互通书信,日后二叔若是想,再以侯府的名义往府里送就是了。”沈元锦福了福,低垂着头,不敢看陆秋书的眼睛,一说完话转身就走。
书画自然是跟着沈元锦跑的,可她一股劲儿蒙头往外跑,书画可是好一会方才追上她。
“姑娘可慢些跑,仔细摔着自己了。”书画追上沈元锦,掏出手帕来为沈元锦擦了擦额角的汗。
沈元锦接过手帕,自己胡乱往脸上抹了一把,扯起嘴角笑了笑,想掩饰自己的尴尬。
“姑娘,咱们还到后边的厢房歇着吗?”书画试探着问。
“还去那里做什么呀,让小厮准备准备好家去才是。”沈元锦撇撇嘴,提着裙子往外走,要亲去找自家的马车。
书画叹了口气,追着沈元锦往外走,脸上写满了担忧。
而此时,刚准备离开的陆秋书瞥见不远处的树枝动了动,警惕地往那边看去,三两步追到那地方,只瞧见地上掉了一个香囊,瞧着颇为绣工并不大好,但针线却并非太过廉价。
陆秋书捡起来仔细瞧了瞧,想该是哪户人家里边的姑娘或是丫鬟用的。
只是大户人家的姑娘会用这种绣工蹩脚的香囊吗?
陆秋书皱起眉,收起香囊,转身离开。
这边沈元锦带着书画等人回到沈家的时候,已经将近日落,庄妈妈得了老太太的吩咐,特地到门口来等着。
沈元锦一下马车,便见庄妈妈站在大门口探头探脑的。
“哎哟,怎能劳烦庄妈妈特地到大门来,这可折煞元锦了。”沈元锦连忙上前去,笑着对庄妈妈说。
庄妈妈轻叹一声,瞧着沈元锦全须全尾地回来,倒是放了心,道:“我是做下人的,得了老太太吩咐,到大门来接姑娘那是应该的,哪有什么什么折煞不折煞的。”
“庄妈妈是祖母身边的人,元锦自是最敬重的。不知庄妈妈在此处等了多久,祖母在寿安堂可等急了,且莫要此处吃寒风,快些回了寿安堂拜见祖母才是。”沈元锦笑着说。
庄妈妈点点头,落后沈元锦一步,与她一同绕过影壁,往寿安堂去。
一进寿安堂,便见沈修远正与老太太说着话,也不知他说了什么,竟是哄得老太太如此高兴。
沈元锦一进屋,先见过老太太和沈修远,方才坐下来,有些好奇地问:“大哥哥这是说了什么趣事,竟能让祖母也如此高兴,不妨说出来叫孙女也乐一乐。”
“你这丫头,哪里是什么趣事!你大哥哥说的呀,是喜事!”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虚指着沈元锦,笑骂道。
沈元锦一头雾水,心中有了猜测,但又不太敢确定。
她凑近老太太,试探着问:“莫非是我要有侄子侄女了?”
“对!”老太太又是笑,看着沈修远道:“你可得好好看着,不许叫我孙媳妇累着,好好儿补,好好儿养!但这孕妇也莫要成天儿躺着,多在家里走动走动,若是怕在院子里磕着碰着,每日从你院里散着步往我这来也是好的。”
“是,祖母说得是,日后孙儿一定让海云多到您这儿走动走动。”沈修远笑着答道。
沈元锦坐在一旁,也是高兴。记得前世的这个时候,甄海云并没有怀孕,不知道这一世到底是因为什么,竟是与前世有些不同了。
这点沈元锦有些想不明白,若说是因为她重生回来了,那她其实也没做什么。要说起来,不过是心态放好了一些,虽说前世意外身亡的时候也不大,但到底是死过一次的人,一睁眼回来,感觉整个人都没有前世那般浮躁了。
要说还与她这个年纪相同的,该是面对陆秋书的时候。
到底年纪不大,面对陆秋书这般又是写信又是送东西,偏偏还不叫外人知道,悄悄地送,完了找一日私底下告诉你,这些都是他做的。收了这么多东西,不感动是假的,但沈元锦依旧是有些小小的生气,觉得对方戏弄了自己。
“说起来,南南怎地这就回来了,我还当南南会在大觉寺住一晚呢。”
许是老太太已经从要有重孙的喜悦之中回过神来,她突然想起这事,转头看向沈元锦,状似不经意地问。
沈元锦此时正接过庄妈妈递来的茶,手中动作一顿,扯出一个笑来,答道:“这不是念着祖母嘛,不好在外边过夜,便赶紧回来了。”
“你这皮猴成天儿到我这来还不够,只是出个门就念着了。怎地,你今儿不是到寿安堂请了安才出门的吗?”老太太笑着点了一下沈元锦的鼻尖,道。
沈元锦放下茶盏,笑嘻嘻地挽着老太太的手,撒娇一般地说:“孙女那是一会儿不见祖母,心里就想得紧!”
“好,好,知道你孝顺,时时刻刻都念着祖母!”这话哄得老太太高兴,乐呵呵地轻拍着沈元锦的手背,又对沈修远道:“你若是有事儿要忙,便先回去,若是没事,也回去陪陪海云。我这儿你三五天来一回就好了,有南南和淑姐儿伺候着,你也不必成天儿跑我这来。”
“日日到祖母这儿请安,是孙儿的本分,若是三五天才来,那是不该的。”沈修远站起身来,行了个礼,又说:“祖母既是这么说了,那孙儿就先告退了,待明儿一早再带着海云一块到寿安堂来给祖母请安。”
老太太点点头,笑着摆摆手,让沈修远赶紧走。
“方才提到你早早回家来了,你瞧着不大对劲,快与祖母说说,是不是在大觉寺遇上了什么事儿?”
待沈修远离开后,老太太又让丫鬟们都出去,握着沈元锦的手,敛了神色询问。
沈元锦没想到只是一瞬间的异样,还是被老太太发现了。
她有些尴尬地笑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遇上了陆二叔。”
“怎地,那陆二给你气受了?”老太太气哼哼地,似乎在脑子里已经排出了一场陆秋书欺负沈元锦的大戏。
“没有,没有,祖母误会了。”沈元锦连忙解释,略一沉吟,整理了一番思绪,将先前写信送东西一事告知老太太。
老太太可是聪明人,到底年纪大一点,吃过的米、走过的桥比沈元锦多多了,这一听就知道不对劲。
她深深地望着沈元锦,不知在想什么,好一会方才吐出一句。
“南南,你觉得陆阁老这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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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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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是二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