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边的人却低笑出声,通过后视镜快速看了她一眼,然后略带揶揄地开口,“逗你呢,你家司机家里临时有事,你爸妈在公司,让我来接一下。”
叶筱槐身体放松下来,心跳却没放缓,没好气的白了一眼身边的男人,“一点也不好笑。”
温枞扬起嘴角,没在意,反手从后座拿出来一个盒子,塞进叶筱槐怀里,叶筱槐有些突然,不解的看着他,后者目光前视,然后欠欠地开口,“给你的赔礼。”
叶筱槐无语,真是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但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她三两下就把盒子拆开了,是一个手表,白色的,很简单的款式,但是依照温枞的习惯,肯定不便宜。
温枞见她已经准备往手上戴了,“喜欢吗?”
她戴在手上试了试,好看,“喜欢。”
“特意给你挑的手表。”
“为什么?”是觉得她手腕太空了吗?其实林虹给她买过不少手镯,她觉得写作业画画的时候麻烦,还容易弄脏,就全部收起来了。
“给你在课堂上找点盼头。”
“......”
真是......思路清奇啊,叶筱槐扯了扯嘴角,“小叔叔。”温枞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你这样说话容易讨不到老婆。”
温枞满不在意,还抽空伸手敲了一下叶筱槐的脑袋,她吃痛皱眉,小脸都挤在一起地瞅着身边的男人,气势汹汹,“小心我告诉你嫂子。”
“找老婆不是靠说话。”
叶筱槐云里雾里,“什么?”
温枞把车停稳,义正言辞,“要靠行动。”
叶筱槐开门下车,砰的一声把车门关上,站在车窗那里,看着温枞,一字一句道:“那我建议小叔叔最好直接跳过说话这个环节。”然后头也不回地往自家跑。
温枞看着叶筱槐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背影,有些好笑。
温伯雷在家少,经常出差,虽然每次都会给她带礼物,但是叶筱槐对温枞还是要比对温伯雷更熟悉一点,加上这个名义上的小叔叔经常来这边蹭吃蹭喝,时间久了,自然就熟络了。
温枞虽然表面上经常臭脸,但是实际脾气很好,叶筱槐摸清之后,还经常拿他的话回怼他,他每次都轻轻一笑,满不在意地说:“你也就敢在我这厉害了。”
叶筱槐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每次回老宅都会被李元香母女明里暗里地讽刺,但是偏偏她都没办法说回去,只能装作逆来顺受的样子,不过好在林虹和温伯雷不会坐视不理。
唯一一次见到他发火是在老宅,也就今年,初三中考前。
那天吃饭,李元香破天荒地关心起叶筱槐的成绩,林虹夸了几句,温肃却开口了,说要把叶筱槐送去国外读高中,饭桌上的人都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把人送出国,要是没有他的允许,估计这辈子都别想回来了。
叶筱槐吓得拿筷子的手都在发抖,她不想出国,颤巍巍地开口,也是她第一次主动说话,“我……我不想出国。”
谁知道这句话又惹到了温肃,他把手里的筷子一扔,砸到了对面的温枞脸上,怒道:“有你说话的份吗?”
林虹赶紧放下筷子搂住了叶筱槐,不住的安慰着她。
叶筱槐被吓到了,眼泪无声地在眼眶里打转。
对面都是在看笑话的。
“我们温家花钱供你出国,供你读书,你还挑起来了是吗?”温肃见不得温伯雷夫妻都向着她的这种场景,更是火气上来了。
他话音刚落,叶筱槐旁边的温枞低着眉眼,一边夹着菜,一边淡淡地开口,“您要是这么不放心,干脆把我们全送走算了。”
“你以为我不敢是吗?”
温枞抬头,从叶筱槐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冷峻的轮廓,脖子上泛起的青筋,还有压住的怒气,他轻蔑一笑,直视温肃,“您当然敢了,我和哥都应该庆幸自己生在二十一世纪,这要是放在古代,随便来一个道士跟你说,用我和哥的命能换温贺的,你肯定毫不犹豫。”
“小枞,你瞎说什么呢?”杜琳终于是坐不住了,斥责到。
“你……”,温肃指着温枞,看着杜琳,“我当初就说要把这个孽种打掉,你现在满意了?”
杜琳满脸的懊悔,叶筱槐这一刻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温枞对杜琳没有感情了。
身边的人猛地站起,带倒了身后的椅子,砸在地上,把李元香母女都惊到了。叶筱槐坐在他旁边,能感受到他满身的怒意,温伯雷喊了他一声,让他不要乱来。
“你想干嘛,反了你了,还要打我们不成?”温肃厉声质问。
温枞眼角泛红,试图从那个最亲近的人眼里得到些愧疚,但是面前这个不顾丈夫反对毅然决然把他生下来的亲生母亲此时正满脸地追悔,她的平静显得自己像个摇尾乞怜的疯子。
他忽然带着自嘲地苦笑一声,原本攥紧的拳头顿时就松开了,转身时带着发泄的意味踹了一脚倒地的椅子。
叶筱槐坐直,林虹松开了她,回头看温枞,背影有些落寞,脚步又像是释怀般的轻松。
就像叶筱槐接受温肃不喜欢她,想把她赶出去一样。
这个世界真奇怪,无父无母的她得不到的爱,有父有母的温枞也得不到。
那天的饭局闹得很不愉快,最后不欢而散,温伯雷夫妻甚至没有过问温肃就把叶筱槐带走了。
回到家,叶筱槐一声不响地去了花园,本来想散散心,却看到了温枞,正坐在槐树下的椅子上,那棵槐树是林虹一年前移过来种下的。
走近了,注意到有人,偏头抬眼看过去,就瞧见一个小姑娘,两人相视一眼,温枞没什么表情,叶筱槐见状,移步在他身边坐下。
叶筱槐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大白兔奶糖,这是她最喜欢吃的,因为以前吃不到,所以现在成了她的心头好。
温枞愣了一瞬,随即无言轻笑,伸手接过去了,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将包装打开,把糖送进了嘴里,叶筱槐眉眼带笑。
两人就这样在槐树下坐了一个多小时,一直到天黑,林虹去房间找她,没找到,才在画室的阳台看到了这两人。
后面整个暑假温伯雷夫妻都没有回去吃饭,还是叶筱槐开学前才回去的,那次叶筱槐没去,也是她主动说不想去的,温伯雷夫妻很尊重她。他们晚上回来之后才知道,温枞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了,几乎是和温肃杜琳断绝了来往。
叶筱槐觉得要不是杜琳,温枞可能早就不想回到那个所谓的家,那天发生的事情,彻底让他看清了自己在杜琳心里的地位。
于是谁也没有提过那天的事,叶筱槐也不用出国,一切如常。
周五上课的时候,叶筱槐正看着树上的麻雀发呆,她觉得麻雀的叫声好催眠,加上外面翠绿一片,让她的眼睛很舒服,不知不觉就闭上了。
坐在里面的叶筱槐,用右手撑着脑袋,何文心以为她在看书,想跟她说悄悄话,于是用胳膊偷偷碰了她一下。
以为是老师要提问她,叶筱槐被吓得一惊,差点坐起,腿直接磕到了桌子上,疼得她硬生生憋出眼泪,何文心也被她的动静吓到了,问她怎么了。
叶筱槐捂着腿,忍痛低声道:“我还想问你怎么了呢。”她眉头紧皱,一看就是撞的不轻。
这一撞还引来了老师的关注,以为她是有什么问题,叶筱槐解释,是她的手不小心甩到桌子上了,因为她成绩不错,老师也没有太在意,躲过去了。
“你刚刚在干嘛呢?我就是想跟你说句来着。”
“我在睡觉,还以为是老师找我回答问题呢。”叶筱槐心有余悸。
刚说完话,就下课了,何文心将声音稍微放大些,和叶筱槐凑到一起,说着八卦。
“我跟你说,听说高二有一对情侣谈恋爱被发现了,两个人直接被通报处分,还有被退学的风险。”
叶筱槐有些惊讶,这么严重嘛,上一世读高中的时候也有不少人谈恋爱,老师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退学?这么严重?”
“当然了,我们学校对于早恋是出了名的严格,一旦被发现,轻则通报处分,严重的就是被退学。”
叶筱槐倒是无所谓,因为她觉得,这种事情是绝不会发生在她身上的。
可是打脸来的太快,星期一刚进教室,她就觉得不对劲,周围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叶筱槐走到座位那边,有些莫名其妙,何文心还没有来,前桌的陈沐沐一脸焦急地向她招手,“怎么了?”
“刚刚你还没来的时候,班主任就过来了,说让你去趟办公室。”
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呢,原来就是去趟办公室,怎么大家看她的表情有一种她要去赴死的节奏。
叶筱槐无语,谁知道陈沐沐又来一句,“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叶筱槐刚放下书包,拿书本的手一顿,满脸都是不可思议,“你说的是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