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叶筱槐依旧没动,只是抓着栏杆的手松了松,有些湿,那一小块还沾了些水汽。
温枞嘴巴动了动,女生很快就松开了他,低头快速说了句什么,然后转身跑开了。
这时,温枞才抬头,看向叶筱槐画室的阳台,早已不见她的踪影,低头扬眉轻笑,然后抬脚朝画室的方向走过去。
叶筱槐回到画室,把阳台的窗户关上了,刚刚在外面的摇椅上差点睡着了,有些冷,就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刚把水杯凑到嘴边,画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叶筱槐的心“咯噔”一下,脸也跟着有些发热,因为现在家里没别人,温伯雷他们在公司,芳姨买菜去了,所以只能是他了。
她慢吞吞地打开门,就看到温枞站在门口,他个子高,看到叶筱槐就露出个脑袋,他的脑袋也跟着歪,笑着调侃道:“看都看完了,跑什么?”
对方都这样说了,叶筱槐也不装了,松开了门,重新坐到椅子上,一边说,一边拿起水杯,“那.......哪有谈恋爱不去自己家,跑到哥哥家里的,我又......”
“谁跟你说我们在谈恋爱了?”温枞打断了她的话。
叶筱槐抬头,眼睛都放大了,“你们不是谈恋爱?”
“人家女生家里出事了,希望我能找我哥帮帮她。”
叶筱槐嘴贴着杯口,小声嘟哝着,“帮别人忙,还要给别人抱,确实忙。”
温枞其实听到了,但还是疑问道:“什么?”
叶筱槐瑶瑶头,“没什么,我说,我又不是故意看到的。”
“看到就看到 ,我又没怪你。”说着上前又揉一把她的头发,“你画画吧,不打扰你了。”说完他就离开了,没做停留。
画室里的温度像是忽然上升了一样,叶筱槐后背都有些冒汗,她觉得一定是热水喝多了,可是却忘了自己还没开始喝呢。
晚上芳姨回来,叶筱槐在楼上写作业,就听到楼下有人讲话,本来以为是芳姨在打电话,谁知道芳姨是在和温枞说话。
快到年底了,公司事情多起来,他们俩基本上都是等叶筱槐睡觉之后才回来,更别提见面吃饭了。
“每次到这个时候,先生太太就忙得连饭都吃不上”,芳姨刚说完话,一转头就看到下楼的叶筱槐,“筱槐下来了。”
坐在沙发上的温枞听到,接起芳姨的话,“应该是饿了,出来觅食了。”
叶筱槐想到下午的事情,虽然有些心虚,但是嘴不虚,“小叔叔,今天下午家里来的姐姐是谁啊?”
芳姨在餐桌那边听到了,扬声问道:“下午家里来客人了吗?”
叶筱槐走到餐桌那边,拉开椅子,随手接过芳姨手里的菜,故意朝着客厅那边说,“是啊,来了一个漂亮的小姐姐,是吧小叔叔?”
此时温枞已经走过了,芳姨也在看着他,不过他并没有什么不适,点点头,“是啊,我的一个大学同学,碰巧遇到了,就来家里聊了几句。”
说完还瞅了眼叶筱槐,眼里是不明的笑意,叶筱槐知道他在看自己,故意不去看他,“是嘛,我好像还看到那个小姐姐......唔.....”
话还没说完,就被温枞塞了块肉到嘴里,叶筱槐幽怨地看向始作俑者,被看的人淡淡开口,“好吃吗?”
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说下去,叶筱槐本来就是想呛他而已,也没想真说出来。
三个人的饭菜,比平时两个人的菜多,叶筱槐坐在芳姨对面,其实她是想坐芳姨旁边,奈何被温枞拦住了,只能被迫坐在他旁边。
饭前刚挑衅了他,现在坐在他旁边很没安全感。
不过吃饭的时候倒是风平浪静,全程都是芳姨在和温枞讲话,但是芳姨吃得快,吃完就去厨房收拾了。
见芳姨走了,叶筱槐赶紧扒自己碗里的饭,然后抽了张纸擦嘴,就在她准备起身的时候椅子却被身边的人拉了一下,惯性加上她本来要起身导致一下子没坐稳,要倒向没人的那一边时腰上传来一阵酥麻感,然后她就被扶稳了。
叶筱槐本来是因为椅子突然被拉动吓得一激灵,然后就是腰上的触摸感,让她有些无措。
温枞其实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一出,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少女的腰很细,却不是干瘦,软软的,靠近的那一瞬间还能闻到淡淡的香气。这是温枞第一次认真端详自己的这位“侄女”,小姑娘长大了,没有刚来时的青涩与稚嫩,这些年被养得很好,皮肤细腻,有一副小家碧玉的美,和他斗嘴或者呛他的时候还带着些俏皮,好像真的长大了,当然,脾气也见长了,都敢和他对着干了。
刚刚的事情让两人都有些尴尬,不过主要是叶筱槐,因为她正在局促地揪着手里的纸,都快揪成碎片渣了。
温枞喝了口汤,然后伸手把她手里的纸拿走了,转手又抽了张纸塞给她,叶筱槐手一顿,温枞嘴角笑意不掩,“那张碎了,换一张。”
“你在报复我。”叶筱槐说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眉毛一蹙,眼里满是不爽。
身边的人发出一阵低笑,然后一只手搭在靠背上,面对着叶筱槐,从容懒散地开口,“我为什么要报复你?”
“你.....”叶筱槐被噎住,可恶,被他套进去了。
刚刚被温枞一拉,两人现在离得很近,相互都能碰到对方的腿,叶筱槐把腿往旁边偏了偏,但是没动椅子。
“筱槐怎么不喝汤啊,我记得你很喜欢喝这个汤啊。”芳姨从厨房里出来,看到桌子上的汤还在,不禁问起来。
叶筱槐赶紧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温枞注意到了,缓缓坐直,没说什么,只是笑一下。
“喝的,我刚吃完,消化一会再喝。”叶筱槐说着还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表示自己太撑了,所以才没喝。
芳姨端起叶筱槐的碗给她盛了碗汤,“趁热喝了,要不然跟上次一样,搞得肠胃炎就不好了。”
温枞偏头看向接汤的叶筱槐,疑问道:“什么肠胃炎?”
叶筱槐刚想说没事,只是拉肚子了,芳姨就替她说了,“害,小孩子嘴馋,吃了冰箱里夏天没吃完的冰淇淋,半夜拉肚子,我和你嫂子吓得连夜把她送去医院,医生说是肠胃炎,凉的东西吃多了。”
“你还挺厉害啊,怎么,怕冰淇淋过了一个冬就不新鲜了?”温枞虽然嘴上调侃着,但是却眼角带笑,语气甚至下意识地带着些宠溺。
叶筱槐觉得这只是个意外,因为往年她也吃过,谁知道偏偏上次出事了,她猛喝了一口汤,然后抬起头,“我是怕它过期了,浪费。”
温枞声音放低,却笑出声来,“是挺浪的,就是有点费身体。”
“小孩子嘛,喜欢吃这些正常,以后注意点就好了。”芳姨打圆场说着,然后把温枞的碗收起来,还有吃完的菜,把桌子擦了擦,转身又去了厨房。
见芳姨走了,叶筱槐凑到温枞身边,眉眼带笑,轻声道:“小叔叔,你是不是不想让他们知道下午花园的事情?”
温枞转眼看过去,两人相视,停顿几秒钟,他表情淡淡的,却目光深邃,短暂地凝视,叶筱槐被他盯得有些慌乱,眨眨眼,偏过去了,身子坐直,一口气喝完了碗里的汤。
身边的人还是无言,她站起来,语气有些急促,“你放心,我不会跟爸妈说的,刚刚我都是开玩笑的。”丢下话她就拿起碗去了厨房,芳姨还在收拾,叶筱槐把碗放进洗碗池,说她上楼了。
经过温枞的时候脚步都加快了,上楼回到房间关上门,她才全身放松下来,走到床边,一下子就扑进了被子里,想把刚刚发生的事情都给忘掉。
楼下的温枞依旧坐在原来的位置,没动,芳姨过来问他要不要吃水果,他摇摇头,却开口问:“她是不是要成年了?”
冷不丁地一问,芳姨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你说筱槐啊?”
温枞“嗯”了一声,芳姨接着说道:“是啊,她生日早,就在正月,还有……两三个月吧,记得刚来的时候才那么点大,瘦瘦小小的,话都不敢多说,现在都长这么大了。”
“是啊,长大了”,说完,他看了看刚刚扶叶筱槐腰的手,低声哑气着,“该保持些距离了。”
最后一句芳姨没听清,又问了一遍,温枞扬起嘴角笑了笑,起身说,“我说也该走了,芳姨也早点休息吧。”
“好,你路上小心啊。”
“知道的。”
温枞离开,坐在车里,没有开空调,窗户也没有关,冬天的夜里有冷风,他就任由风吹进车里。
过了一会在口袋里摸出烟和打火机,掩着风,点起一支烟,烟雾呼出,朦胧了目光,看不清前方。
此时叶筱槐正站在楼上客厅的阳台上,从温枞出门再到坐进车,都看在眼里,直到他抽完烟,车子开动,她都没有离开。也没有开灯,只是定定地站在那里,良久才转身,走进了一片漆黑的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