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微微摇头,她心中虽有些疑惑,但想起平日里沈柔的刻薄刁难,那些尖酸刻薄的话语和肆意打骂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以及沈瑶对自己的关照和友好,便觉得沈瑶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也许是在暗中保护她们这些下人。
“你们在府里办差事,每日勤勉劳作,起早贪黑,本就辛苦万分,还要时不时地受那些黑心主子的气,我实在是为你们感到不值啊。”
沈瑶轻轻握住小丫鬟的手,仔细端详着她手背上已经结痂的条条伤口,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心疼,仿佛那些伤口是在自己手上一般,
“瞧瞧,多漂亮的一双手啊,竟被她打成这样,你当真要咽下这口气吗?今日可是最后的机会了。待她嫁到裴家,再想找机会,可就难如登天了。”
沈瑶的声音轻柔却坚定,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小丫鬟想起沈瑶之前赏赐给自己的药膏,那药膏不仅治好了手上的伤,更让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和关怀。
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她眼眶微微泛红,又跪了下来:
“多谢大小姐赏赐的药膏,如今已经不疼了。大小姐对奴婢的大恩大德,奴婢无以为报。”
这小丫鬟原本是服侍沈柔的,那日苏煜琛送来了天价彩礼,沈柔嫉妒得发狂,好似一只被激怒的母兽,回到房里便拿奴仆撒气。
这丫鬟只因手指生得漂亮纤细,便惹得沈柔更加恼火,沈柔像疯了一样抄起带刺的藤条,将她的手打得鲜血淋漓,那血珠子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随后又将她无情地打发到厨房里干粗活,让她受尽了折磨。
“不疼了就好。”沈瑶轻轻抚摸着小丫鬟的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如同一个等待答案的孩子。“那你可愿帮我给你先前那位主子找点苦头吃?”
“奴婢愿听大小姐的吩咐!”
小丫鬟眼神坚定,毫不犹豫地答道。
沈瑶甚是满意,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那笑容如同绽放的花朵,灿烂而艳丽,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沈瑶美目之中,悄然划过一丝如暗夜流星般不易察觉的狡黠。
她身姿轻盈地微微侧身,如一只优雅的猫,缓缓凑近丫鬟耳畔,粉唇轻轻开启,温热的气息拂过丫鬟的耳垂,悄声低语了几句。
丫鬟先是双眉猛地一扬,眼眸瞬间睁大,面露惊讶之色,那樱桃小嘴也微微张开,似是听到了什么惊人之语。
但这丫头也是个机灵的,不过转瞬之间,便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嘴角上扬,露出一抹会意的浅笑,而后恭恭敬敬地敛衽行礼。
沈瑶见此,嘴角轻轻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她抬起那白皙如玉、柔若无骨的手,指尖轻点,摘下一枚成色上好、通体透亮的红宝石戒指。
她轻轻递到丫鬟手中,声音轻柔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且将此事办好,这便是赏你的。”
丫鬟一瞧那戒指,眼中瞬间亮起如饿狼扑食般的光,双手像是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忙不迭地伸出双手接过戒指,紧紧攥在手心,仿佛生怕这宝贝飞了似的。
她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几分颤音应道:
“多谢大小姐赏赐,奴婢定当赴汤蹈火、竭尽全力!”说话间,她的头如捣蒜般不住地点着,看向沈瑶的眼神满是谄媚与讨好。
她即刻匆匆退下,脚步都带着一丝雀跃。
脚步轻快得像只偷吃了腥的猫,浑身都充满了使不完的干劲,迫不及待地要去完成任务。
沈柔一路哭哭啼啼,恰似那风雨中受了惊的鹌鹑,跌跌撞撞地闯进柳姨娘的屋子。
此刻的她,妆容早已被泪水冲得七零八落,宛如一幅被雨水打湿的劣质水墨画。
那精心梳理的发髻也松散开来,几缕鬓边的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上,宛如凌乱的水草。
她“扑通”一声,整个人像一只被抛弃的布娃娃般扑到柳姨娘怀里,双手紧紧揪住柳姨娘的衣襟,抽抽噎噎地哭诉道:
“娘,您可要为女儿做主啊!那沈瑶实在是太过分了,简直就是个恶毒的夜叉!今日竟害得女儿在众人面前出尽了丑,丢尽了脸面!您定要在她的婚假上好好为难她一番,让她知道招惹了我沈柔,是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女儿这口气若是出不了,只怕是要被憋死了!”
说着,她的哭声愈发响亮,那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好似筛糠一般。
柳姨娘瞧着女儿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心猛地一揪,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她的眼睛瞬间瞪大,仿佛铜铃一般,满满的心疼与惊愕在眸中交织。
她双手如同铁钳一般紧紧地握住沈柔的双肩,使劲摇晃了几下,急切地问道:
“我的心肝宝贝啊!你这脸是怎么弄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这额头,怎么肿起这么大一个包?快告诉娘,是不是那贱丫头欺负你了?娘这就去撕了她的嘴!”
沈柔哭得更凶了,那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肩膀不停地抖动,哭得气都有些喘不过来,哽咽着说道:
“娘,您是不知道,那沈瑶不知使了什么下三滥的狐媚手段,竟让苏煜琛把端阳公主当年大婚的喜服赠予她穿。
今日女儿本想着能在众人面前出出风头,风光无限,可这下好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走了,
女儿就像个跳梁小丑,脸都丢尽了!”
说着,她像是发泄一般,抬手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这一抹,脸上的胭脂更是被抹得如鬼画符般斑驳不堪,看上去愈发凄惨。
柳姨娘一听,顿时怒火中烧,仿若被点燃的火药桶。
她霍地站起身来,椅子被撞得往后退了几步,发出“嘎吱”的声响。她双手紧紧握拳,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好似要捏碎什么一般。
脸上的肌肉也因愤怒而剧烈地微微颤抖,一条条青筋在额头若隐若现。
“砰”地一声,她狠狠拍在桌子上,桌上的茶盏都被震得跳了起来,茶水溅出,弄湿了桌面。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还了得!她一个小贱蹄子,竟敢如此嚣张!看我怎么收拾她!我定要让她知道这沈家到底是谁当家!”
沈柔见状,哭得愈发悲戚,那哭声仿佛能冲破屋顶,直上云霄。她抽抽搭搭地继续说道:
“不止如此,爹也偏心她,女儿不过是说了几句公道话,爹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了女儿!娘,您可要为女儿讨回公道啊!女儿这心里苦啊,就像吃了黄连一般!”
“有什么可得意的!一个小小的贱人!不就是穿了长公主的……喜服……?”柳姨娘一听这话,刚要迈出去的脚步猛地顿住,好似被施了定身咒。
脸上的愤怒瞬间凝固,原本因愤怒而涨红的脸此刻有些发白,转而变得有些犹豫和尴尬。
她的手不自觉地伸到腰间,紧紧地捏住手中的帕子,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指节都有些突出。
脸上的凶狠之色褪去了大半,只剩下一抹尴尬的僵硬,嘴角微微抽搐,那模样看上去十分滑稽,活像一只被拔了毛的公鸡,进退两难。
她在心中暗自思忖:虽说苏煜琛母家有着天家背景,尊贵非凡,这沈瑶如今有了他撑腰,如同有了一座大山靠着,自然是不太好对付。
可自己的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若是就这么轻易放过沈瑶,往后自己母女在这府里还怎么抬得起头?
岂不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笑话?况且自己好歹也是沈家的当家主母,这两个未出嫁的姑娘都还姓沈,自己还是有权力管教她们的。若是这次不做点什么,日后这府里哪还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想到这里,柳姨娘的眼神渐渐变得阴狠起来,犹如暗夜里闪烁的毒蛇目光。
眉头紧紧皱起,好似能夹死一只苍蝇,她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冷笑,笑里透着彻骨的寒意。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柳姨娘目光如刀,紧紧盯着门外,眼神阴冷森然。她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她的嫁妆既然不能为你所用,那为娘就为你争取些别的。”
苏裴两家的儿郎,也在赶来沈府的路上了。
沈瑶和沈柔坐在正厅里,各自手执团扇,等待着夫君前来。
沈瑶坐在椅子上,身姿挺拔,大红嫁衣上的金线绣着精致的图案,在灯光下闪烁着熠熠光芒。
她手中的团扇轻轻扇动,扇面微颤,扇面上的牡丹图案栩栩如生。
沈柔坐在另一边,眼神中满是不甘与嫉妒。
她紧握着手中的团扇,指节泛白,时不时将目光投向沈瑶,眼中的妒意愈发浓烈。
柳姨娘坐在上座,心里忌惮沈柔口中说的公主婚服,眼睛在沈瑶的大红嫁衣上来回打量。
她自小给沈瑶娘家做奴婢,大字不识几个,只知道金银财宝的宝,这衣裳俗雅贵贱的,她瞧了半晌也看不出什么好歹。
只晓得是天家御赐之物,必然是价值不菲的。牛吹出去,脸上也有光。
不得不承认,沈瑶那个便宜夫家给她准备的东西还真不少。
她腕上的手串和脖子上同色的玛瑙珠链瞧着又大又饱满,颗颗分明,色泽通亮,不是俗物可比。
反观沈柔身上的金器堆砌的不少,东西却都是市井之中肯花银子都能买到的,古旧沉淀之气相差甚远。
再加上那丫头还穿了苏煜琛母亲公主的嫁衣,华贵尊然之气更是难以比拟。
“沈瑶,你别得意的太早,这出嫁是分水岭,你我的较量,才刚刚开始呢。”
沈柔手举的酸了,将团扇放下,轻蔑的看着坐在对面的沈瑶。
虽眼下输给她一筹,可长远来看,沈瑶嫁给一个马上要死的人,还是她沈柔命更好。
“你想太多了吧,我从没要比争些什么,寻常过日子罢了。”沈瑶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也放下了扇子,毫不避讳的迎上她的目光。
沈柔正要骂她虚伪,视线瞟见了沈瑶腕上带着的红玛瑙,心里一股子火又蹿了上来。
玛瑙在当朝是珍贵之物,普通人家出嫁的女子带的是银器,官宦权贵家带着的是金器。
只有和皇家沾亲带故的,才可佩玛瑙。
沈柔脸像被人打了巴掌似的,顿绝自己颜面尽失。
不仅仅是此刻自己佩戴的金器比不上沈瑶的玛瑙,更是自己上一世和苏煜琛成婚时没有端阳公主的嫁衣,亦没有皇家特许的玛瑙首饰。
她哪里比沈瑶差了,同样的是嫁苏煜琛,为何她的排场就比不过沈瑶的!
她沈柔没有的东西,沈瑶怎么可以有!
沈柔捏着裙角的手缓缓松开,装作不在意道:“沈瑶,苏煜琛倒是疼你啊,什么好东西都给你呢。
但这好东西送来了沈府,可就是沈府的东西。
既然是沈家的东西,那有你的份,可就也有我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