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效电话响了。
沈诃怕是工作上的事,识趣地起身告辞。
时间也不早了,他拿过浴袍进了浴室。
正洗着,隐约瞧见有人在浴室门外。
匆匆冲干净泡沫,打开门,就见顾效坐在浴室门前,背对着他。
听到他开门的声音,顾效才推着轮椅转过来。
沈诃明白顾效背对着浴室,是尊重他。
“你有急事找我,是吗?”沈诃问。
顾效眼圈有些红,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能、能陪我去看看爷爷吗?”
沈诃讶异,“现在?”
这个点,顾爷爷早休息了。
顾效肯定道,“就现在。”
沈诃快速换好衣服,推着顾效出门,司机已经把车停在了门口。
上了车,顾效一直看着窗外,沈诃好奇,拿手轻轻戳了戳顾效的膝盖,“能告诉我,出什么事了吗?”
顾效转过头看着他,“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我的心情,研发了很久的芯片,刚刚传来消息,成功了。”
沈诃漂亮的眼睛登时变得亮晶晶,他激动地抓住顾效的手,“我明白你的心情,恭喜你得偿所愿。”
撞进沈诃含笑的眼睛,顾效只觉得心脏骤然停了一拍,人似乎走在了清晨的初雪上,每一步都舍不得踩,小心翼翼又欢呼雀跃。
“谢谢。”顾效的声音含含糊糊的,有些涩。
沈诃突然意识到什么,把手收了回来。
进了小白楼,沈诃下意识就要在楼下等着。
谈工作时,爷孙俩一般不让他跟着。
然而今天他停下脚步时,顾效却抬头催促他,“推着我进书房。”
“好。”
沈诃与顾效一起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顾老爷子。
“试验期大概一个月,之后会先在国内市场铺开,若没有什么意外,五月份会全面进攻F洲的市场。”
顾老爷子半合着眼,听顾效说完,迟迟没有开口,也没有什么情绪表露。
过了很久,沈诃站的都有些累了,老爷子才道:“生意早就交给你了,你作主吧。”
“好的,爷爷。”
顾效抬头,看向沈诃,两人似乎养成了默契,不需要言语,只一个眼神,沈诃就明白了顾效的意思,推着他离开了书房。
“爷爷他,不高兴吗?”走出去很远,沈诃才敢开口问。
“不,他很开心,这是他多年来的心愿。”
顾老爷子见过太多事情,一步步走到现在,越大的事情,反而越不会勾起他的喜怒哀乐。
让顾效自己作主,就是肯定了顾效的能力。
又怎么会不开心?
本来两人马上就要上车了,沈诃突然提议,反正回去也激动得睡不着,不如留下来,亲手给长辈熬药膳粥。
沈诃甚至还推着顾效去了山后,两人一人挖了一棵红胡参。
“挑小的挖。”沈诃提醒。
“为什么?”顾效不理解。
沈诃不好意思地挠头,“我怕我爷爷心疼,挖小的,他最多骂我,挖大的,他得打我!”
顾效失笑,沈诃有点孝心,但不多。
挖好了红胡参,两人又按着方子找足了其他材料,就在院子里,一人守着一锅,用木火慢慢地熬。
两人伴着夜色闲聊。
说是闲聊,基本上都是沈诃在说,顾效在听。
但是沈诃也没有太多开心的事可以分享,那些不开心的事,他不愿意说,觉得顾效应该也不愿意听。
很快,他就说完了,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更多的话,只能陪顾效静静地坐着。
也不知沉默地坐了多久,沈诃耐不住困意,窝在椅子上打盹。
等他想起自己还要添柴火而惊醒时,天已经大亮了。
火还未灭,顾效正在往他守着的火里添柴,笨拙而认真。
“我来。”沈诃赶紧起身,披着的衣服顺势滑落,掉到了火堆旁,尽管沈诃手急眼快拿了起来,也烧了好几个洞。
这是顾效的外套,怎么会在他身上?
虽然现在天气已经渐渐回暖,但山上风大,顾效在屋里办公都要往腿上搭个毯子,院子里本来就凉,顾效竟然还把外套脱下来盖在了他的身上。
这一夜,顾效的腿一定很难受吧。
“想什么呢?”顾效开口打断沈诃的走神,“衣服又烧了。”
“啊?”沈诃只顾着心疼顾效,没留意,又把顾效的衣服烧了一个大洞。
“对不起,你的衣服应该不能穿了。”沈诃尴尬地把衣服盖到顾效腿上,“我回去后赔你一件。”
“好。”顾效点头应了。
粥已经熬的差不多了,沈诃手脚麻利地把火熄灭,先盛了一碗给顾效暖暖身体。
顾效接过来没喝,反倒给沈诃盛了一碗,“爷爷跟我说,他病情好转,多亏了你的补汤。”
“补汤虽然是好东西,但你爷爷身体好转,功劳也不是在补汤上,还是得感谢医生。”
顾效低头吃了一口粥,滚烫的药膳夹杂着微微的苦,攻城略地般,驱尽了身体里的凉意。
“不是说补汤药效有多好,是因为你的汤,他肯吃。”
沈诃搅动着碗里的粥,听顾效打开了话匣后温和的声线。
“一个病重的老人,最怕的就是他不吃东西。爷爷嘴挑,脾气又大,他不肯吃饭,只用药物维持,活着可以,哪有力气下床走动?”
“他一直盼着我结婚,他希望我有个家,有亲人。你去看他,他应该很高兴,吃的多了,身体自然就好了。”
“更别说,你送的还是大补汤。”
“谢谢你,沈诃。”
沈诃被他谢的有些不好意思,一勺子粥送进他嘴里,“别说话了,快吃吧。”
顾效看着他,眼底带着笑意,听话地把一整碗粥吃的干干净净。
“大孙子,你又偷我红胡参了是不是?吃我一扫把!”沈大山闻着味儿找过来,抄起扫把就要揍人。
他哪里舍得打沈诃,扫把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我的参都进他们顾家人嘴里了。”沈大山往下一瞥,瞧见顾效轮椅轱辘上的泥土,震惊,“你可是顾氏集团的掌门人啊,世界富豪排行榜上的人物,你居然也去偷参?”
顾效哪里被人这么质问过,羞愧地偏过头。
“爷爷,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跟我结了婚,一起偷参不是很正常吗?”
?沈大山:“……”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顾效郑重点头,“正常。”
沈大山:“!!!”
下巴惊掉了,不用捡!
沈大山:这日子没法过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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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