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一众女眷,阮氏与她皆有了身孕,崔玲儿与柳昭训家世好,却未能率先承宠,薛环猜测多半与朝堂有关。
其余之人不足为惧,唯独貌美出众的傅知雪令阮氏心生恐惧。
薛环承认自己也曾嫉妒过傅知雪的容貌,同来自江南道,同饮一江水,偏偏她却少了南方女郎独有的温婉。
倘若她是殿下,她也会更漂亮惹人怜爱的。
难得有一人不作妖,薛环不忍对傅知雪下手,可阮氏手段下作,拿捏住她的三寸,以她二弟的功名威胁,若是她不听从,她们薛氏一族想要在京城出人头地太难。
夜雾浓重,烙在薛环的心头,怎么也拂不散。
五公主萧元漪贪玩受凉,夜里发起了高热,闹着要父皇,薛芙梨自责又心疼,不得已派人去乾宁殿请萧炫。
萧炫得知此事后,连夜便去了延春宫。
当值的太医早已侯在此处,萧炫到的时候,太医正开好了药方,萧炫接过药方仔细审视了一遍,药剂分量不重,少年人的量。
萧炫叮嘱孙怀恩亲自盯着人抓药煎药,孙怀恩心中有数,即刻领命而去。
床榻上,萧元漪脸色苍白,昏昏沉沉地睡着。
薛芙梨满脸泪痕,起身向萧炫行礼,“都是臣妾的错,未亲自看着元漪,令她贪玩着了风寒。”
“皇后免礼。”
萧炫示意薛芙梨起来说话,他撩起袍子落座到床沿,伸出手背贴向萧元漪的额头,烧得烫手。
春杏递来过了冷水的帕子,薛芙梨接过来递给萧炫,萧炫把帕子搁在萧元漪额头上,细细覆盖好。
薛芙梨凑近床榻,小心翼翼问道:“皇上,元漪自小爱说梦话,先前吵着要父皇,这会儿可要叫醒她?”
萧炫替萧元漪掖了掖被角,“不用折腾她,朕会留在这里陪她,皇后可去歇息。”
薛芙梨哪里敢走,传出去要被旁人笑话,更何况萧炫难得来一趟延春宫,尽管是看在萧元漪的面子上。
“臣妾不困,当娘亲的见不得孩子生病,臣妾要留下来陪着元漪。”
萧炫未再劝,腾出位置让给薛芙梨,兀自走到旁边的圈椅上坐下。
大宫女春杏有眼力见,不用薛芙梨吩咐,忙不迭给萧炫斟茶。
萧炫没碰茶盏,抬头打量了一眼角落里的烛台,“留一盏就行了,烛火太亮影响公主歇息。”
春杏领命而去。
煎药没那么快,薛芙梨强撑精神,吩咐春杏去膳房走一趟。
片刻,春杏端了托盘进来,薛芙梨亲自接了过来,把膳房熬的参汤递给萧炫,“皇上,熬夜伤神,您用点参汤吧。”
萧炫接过汤盏,饮了几口便搁置一旁。
烛火幢幢,薛芙梨悄悄瞥了一眼萧炫冷峻的眉眼,心有戚戚,诸多话语汇聚心中却无法宣之于口。
横亘在俩人之间的巨大天堑令薛芙梨心灰意冷。
她不由自主又凝望寡言的男人,有心想要聊几句,忽而眸光一顿,萧炫左侧脖颈处有一细长的伤疤,已经结痂。
薛芙梨疑窦丛生,疤痕……像是被指甲划伤的。
乾宁殿伺候的宫人清一色都是小太监,原先有过宫女,后来出了宫女爬床一事,萧炫狠狠整治过一回,后妃再也无人敢伸手染指乾宁殿当值的差事。
薛芙梨悄悄离开,去了外间。
孙怀恩侯在外间,正盯着人煎药,见到皇后出来,忙上前询问,“娘娘可是有事要吩咐老奴去办?”
薛芙梨扫了一眼四周,院子里无外人,除了远处当值的宫人,只有春桃在煎药。
她压低嗓音问,“孙公公,乾宁殿的宫人怎么伺候皇上的?皇上龙体事关社稷,岂能有失?”
孙怀恩一头雾水,抖着胆子追问,“娘娘恕罪,老奴愚笨,您指的是?”
薛芙梨抬手点了点脖颈。
孙怀恩顿悟,眼前一黑,皇后眼力真好,竟然连皇上脖颈处的指甲划痕都发现了!
晚间他看到时也紧张得不得了,奈何皇上一句没事,也不涂祛疤的膏药,他也没辙。
孙怀恩顶着薛芙梨威严的目光,忙不迭下跪请罪道:“回禀皇后,都是老奴的错,皇上日间批阅奏折操劳过度,以至于脖颈酸疼,从御花园回来后,老奴替皇上按摩,一不小心指甲划伤了皇上。”
“皇上看在老奴多年伺候的份上,不予计较,然老奴寝食难安,遂自请罚了三月月银。”
薛芙梨眸光在孙怀恩双手转了一圈,孙怀恩小拇指指甲稍长,确实做不了假。
孙怀恩是乾宁殿的老人,他的话做不了假。
薛芙梨摆手,“罢了,既然皇上都不追究,本宫也不会多事,孙公公起来吧,原也不怪你,不过孙公公回头还是得叮嘱皇上涂抹祛疤膏。”
孙怀恩悄悄松了口气,一个劲地点头,“娘娘且放心,老奴一定劝说皇上重视。”
萧炫一宿没合眼陪着萧元漪,等萧元漪退了热才去上朝。
早朝后,萧炫又去了一趟延春宫,小孩不掺假,萧元漪退了热有了精神头,这会儿正靠坐在床头由薛芙梨亲自喂早膳呢。
萧元漪见到萧炫,眼睛一亮,激动地喊道:“父皇!昨夜元漪做梦梦到您来了母后宫里,元漪醒来时母后说您的确来过,元漪适才还不信呢。”
孩子心诚,少了大人的伪善,萧炫乐意抽空陪孩子闲话。
“你母后说你贪玩着凉发热,父皇自然会过来好好教训你一顿。”
听闻要被萧炫惩罚,萧元漪立马不乐意了,吓得躲到薛芙梨身后。
萧炫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叮嘱她乖乖喝药。
他没多留,只稍微坐了会儿便回了乾宁殿,薛芙梨心疼他一宿没合眼,又操心国事,自然不会再留他。
萧炫走后,萧元漪看向眼神落寞的薛芙梨,担忧道:“母后,是不是元漪生病了,父皇就愿意来母后的宫里?”
薛芙梨闻言一惊,立即纠正萧元漪的说辞,“元漪,你是父皇与母后的孩子,孩子生病,父母定会心疼,你切不可有此种想法,你父皇忙于朝政,要处理好多国家大事,怎能时刻留在母后宫里?”
萧元漪虽然才十岁,但皇宫里的孩子向来早慧,她知晓父皇有好多妃子,也有好多孩子,可父皇对他们一视同仁,谁也不偏爱,谁也不是最特殊的那个。
“元漪知道了,元漪以后一定多孝顺母后。”
薛芙梨欣慰一笑,忙把萧元漪搂在怀里。
回到乾宁殿,孙怀恩提及薛芙梨发现划痕一事,萧炫才恍然记起,他抬手摸了摸,伤口已经结疤。
“朕又不是女子,身上有些碰伤擦伤实属正常,你们一个个大惊小怪,既如此,便把那祛疤膏拿来,省得再被旁人捕风捉影。”
孙怀恩求之不得,笑眯眯地吩咐宫人去拿膏药。
后妃们眼巴巴地盼着恩宠,一个个眼睛可厉害着呢,今日勉强敷衍住皇后,明日可不一定忽悠得了旁人。
啧啧,傅奉仪还是第一位划伤了皇上且毫发无损的人。
萧炫不是渣男,与皇后虽然相敬如宾,但他对子女的关爱是不少的,也可以透露出他从小的家庭环境,不剧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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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