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东北1910 第22章 巧借洋贷

卓立仁和陈强一起来到外面，那些快枪队员纷纷对着卓立仁连喊带叫的表示感谢，还说了一些愿意为了少爷玩命掉脑袋的话，卓立仁也不在意，这些话听听就行了，当真就有点太天真了。陈强把他们拢到一边嘱咐不许再随便开枪什么的不提。卓立仁坐着马车往城里飞驰而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回到家里天都大亮了，进了屋，他让谭小春对付着弄点早饭，过一会吃一口就要去银行办事，自己上楼来到父母的房间，打开了藏在墙上油画后面的保险柜，父母离开前把保险柜的密码都告诉他了，就怕他万一要用到里面的钱救急，他把父母放在保险柜里面的，家里面所有的工厂作坊买卖铺面的房照地契还有营业执照，一共四十多张大大小小各种颜色图案的契书，都从保险柜里面拿出来，仔细检查了一遍，他打算用这些财产做抵押，去银行贷款。

卓立仁想了想，又把酒坊的契书拿出来放回到保险柜里面，一是其它的抵押品应该够用了，二是酒坊是与姜家合办的，虽然姜家是小股东，卓立仁记着人家前世的恩情，不想没跟姜老爷子商量就把事情先办了，你要是去商量吧，没准就弄得老爷子心里慌慌着担惊受怕，连年都可能过不好。三就是留着这个酒坊也算是给自己家里留条后路。卓立仁把这些文件用一个大口袋都装进去，下楼和谭小春一起吃过早饭，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赶着马车出了门。

马车来到了位于埠头（道里）中国大街八号的华俄道胜银行哈尔滨分行门口，这是一栋充满了欧洲风格的巴洛克式银灰色三层建筑，整个建筑呈现一种庄重典雅的欧式风格，布满了复杂优美的各种曲线，门口和窗口还夹杂着几许古罗马风格的半圆形图案，大门口从一楼一直到三楼落地通天的四根巨大的半圆形罗马柱，给人一种极为震撼的美感，精巧的设计把不同的建筑风格完美的结合在一起，让每一个看到它的人都会不自觉的喜欢它并且爱上它。可以说这是建筑和艺术方面的经典之作。

卓立仁等着谭小春下来给自己打开车门，他事先就告诉过他，为了不出现任何破绽，那些体面人必须得有的复杂做作的礼仪就一样都不能少。谭小春等到卓立仁在车里直跺脚才想起来，赶紧下车给少爷开门，卓立仁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才迈步下车，先装模作样的把自己的衣服整理一下，施施然往银行里面走。他今天为了来这家现在哈尔滨最大的外国银行办事，特意换上了一身看上去就给人感觉富贵华丽的衣服，上身是一件崭新的黑缎子暗金纹饰的棉袄，外面罩一件雪白的银狐坎肩，头戴一顶黑色俄国产海豹皮帽子，下面是一件两边开襟的缎子罩面紫貂皮围腿，看着就那么贵气逼人，还有点中西合璧土洋结合的意思。

银行门口一个头发胡子花白的小个子白俄老头，穿着一套仿俄**礼服式样，十分华丽的侍应生制服，毕恭毕敬的给卓立仁推开门，做了一个请进的动作，卓立仁骄傲的挺胸抬头就往里面走，路过这个老头身边时，仿佛是不经意间随手递给老头一个银币，老头低头看见手里竟然是一块银币，忍不住低声叫了起来：“上帝保佑您先生！阿门！”他一个月的薪水才两个银币。

卓立仁进了银行大门，站在大厅中间环视一圈，看见正面是一排高大的木头柜台，里面的银行职员都在低头忙碌着，外面大厅的角落里有一张小桌，后面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穿着灰色西服的俄国人，卓立仁向他点头示意，那个人开始有点不明白卓立仁的意思，不过他马上就反应过来，站起身快步迎了过来，来到卓立仁面前一米五左右站住了，身体略微前倾，脸上是一幅职业性的微笑，开口问道：“尊敬的先生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卓立仁意识到这是一个经过了严格训练的职业经理人，他和你保持的距离，鞠躬的角度和他跟你说的话，都是经过了无数次的练习才会有现在这个样子。看似恭恭敬敬，其实更可能是为了保持与你的距离。

卓立仁也用同样的态度和语气对他淡淡的说：“您好！我想和贵银行的总经理先生面谈，麻烦你帮我问问他是不是有时间？”

那张职业脸上毫无表情：“我能不能请问您有什么事需要与我们银行的总经理阁下面谈？您应该知道，我们的总经理阁下是很忙的”。

卓立仁忍住不耐烦：“我想在贵银行贷一笔款子，所以…”，还没等卓立仁说完，这个大厅经理就有些不以为然的样子，来这个银行申请贷款的中国人很少，当然能得到贷款的就更少了，而且也都是一些小额贷款，实在是让人不厌其烦：“先生，很抱歉！如果你要是想贷款的话，就没必要麻烦我们尊贵的总经理阁下了，我想我可以为你服务”。

卓立仁笑了：“你确信你可以处理好我的事？”

“当然，这样的小事情，实在是没必要去打扰总经理阁下”。

卓立仁戏谑的看着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说出来自己想要贷款的数额：“你觉得你能处理好一笔五十万卢布（俄国货币）的贷款？当然也可能会更多一点”。

这个家伙脸上的表情就像见了鬼似的，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来话：“啊—啊—那个—不是—对不起先生！是我听错了吧？您说的是五十万——卢布？是吗？”

“我想你没听错，就是五十万卢布”。

“可是—不过—好吧先生，请您原谅！我现在就去楼上给您问问总经理阁下有没有时间，麻烦您请到这边的沙发上坐一下，我马上就回来”。然后就一溜烟的不见了。

卓立仁稳稳当当的坐在巨大的沙发上，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银行大厅的布置，几乎是一个正方形的大厅，被一道木头柜台从中间分开，里面是银行职员的办公区，外面是来银行办事的人排队等待的地方，大厅上面天棚吊着一盏巨大的玻璃吊灯，上面有六盏硕大的灯泡。

卓立仁第一次看到电灯是在回到自己家里，他家是哈尔滨第一批在家里通电并且使用电灯的家庭，他们家的木材厂也是哈尔滨最早使用电进行木材加工的工厂，所以他知道哈尔滨是整个中国最早使用电的城市之一，和上海就是脚前脚后，没差多少时间。

这个华俄道胜银行哈尔滨分行很少做民间借贷业务，基本上就是为了中东铁路建设提供资金支持和管理服务，偶而也对那些在哈尔滨的俄国人提供少量贷款，因为这些俄国人一般都无法提供太值钱的抵押物，贷款额度也都不大，一般的中国人很少来这些外国银行做抵押贷款，主要还是不太信任外国人的缘故，他们比较习惯于去那些中国人开的票号和银铺借贷。

那个银行大厅经理很快就从楼上下来了，他快步来到卓立仁面前，客客气气的请他上楼，说总经理阁下正在等待着与他见面。卓立仁满意的点点头向他表示感谢，就起身随着他上楼了。

卓立仁为什么这么有信心来这家银行贷款呢？他在那个梦里的上一辈子里有一个同学叫董方平，是个八分之一的中俄混血儿，他的姥爷是俄国人，到他这一辈已经是第三代了。

他母亲的弟弟，按中国人的说法也就是他的舅舅亚力山大?布柳姆贝格先生，就是这家华俄道胜银行现在的总经理。这个人非常贪婪，而且胆小怕事，除了能够保障中东铁路建设的业务，别的业务尤其是作为主要盈利手段的民间商业贷款业务，一直都没有开展起来，业务没开展好自然就不能升官，他个人当然也就没什么发财的机会。

他在哈尔滨分行总经理的位子上一直坐到1919年，自从1917年俄国国内开始闹革命，他就再也坐不住了，从沙皇到临时政府再到布尔什维克，一时间就跟走马灯似的，你方唱罢我登场，弄得他们这些远在东方的人根本弄不清楚未来的俄国会往哪个方向走，一旦那些布尔什维克造反成功，他就得从这个位置上滚蛋，这个位置再不好，明的暗的一年下来也能有好几万卢布的收入，至少可以让他很轻松的维持一个舒服体面的生活，现在连这个位置都快弄没了，他当然得为自己考虑以后的退路。

挺而走险的亚历山大?布柳姆贝格先生，竟然勾结几个被红军打得走投无路，逃到了哈尔滨的白俄军官，里外勾结监守自盗，从他工作的华俄道胜银行里面偷走了一大笔钱，据说有二百多万卢布，离开哈尔滨以后就再也没人知道他的下落了，有人说他跑到美国过好日子去了，也有人说他被那几个同伙给杀了，反正没人知道。

那些都是后话，卓立仁非常清楚的是，这个家伙现在非常需要扩大商业信贷业务，以赢得上司的赞赏和信任，当然前提是不能让他个人承担什么风险。卓立仁已经给他准备好了一切必要的条件，完全符合他的要求，既没有风险，还有一笔他想象不到的巨额贷款业务，当然还有不可缺少的一笔感谢费，他怎么可能会拒绝呢？

那个大厅经理恭敬的把卓立仁让进巨大的总经理办公室，一个三十岁左右，个子不高，穿着做工讲究的深灰色条纹西服，身材粗壮的俄国人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来，一边走过来迎接客人，一边还热情的用俄语表示欢迎：“欢迎您我亲爱的朋友！非常高兴能够为您服务，我能不能有幸知道我是在与哪位尊敬的先生说话？”

卓立仁真心有点腻歪，这老毛子说话是越正式越麻烦，越客气废话越多，他两辈子都没习惯老毛子这个啰嗦劲，绕了半天就三个字：你是谁？尤其是那些所谓的俄国贵族，说话更啰嗦。

现在是有求于人，不仅不能着急，还得学着像人家那么绕圈子说话，这就叫入乡随俗，这是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不客气不行啊！尤其是现在面对的这个人，是后来被称为哈尔滨三巨头之一的亚历山大?布柳姆贝格先生。他与中东铁路管理局的局长霍尔瓦特先生，还有中东铁路局副局长兼总工程师阿法纳西耶夫先生是当时的哈尔滨最有权势的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