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赶往吕大柜家的路上,卓立仁陈强和谭小春在马车里,其他人都骑马跟在后面。卓立仁踢了被捆成一团躺在马车地板上的吕大柜一脚,粗着嗓子问道:“仔细听着,老子就问一遍,想自己死还是全家一起死?想明白了再说!”
吕大柜半天没动静,卓立仁又踢了他一脚,吕大柜才勉强点了个头。卓立仁过去把他嘴里塞的破布拿下来,也不离开他的嘴太远,防备着这个家伙万一要是垂死挣扎大喊大叫的,再让附近的人听见。
这个吕大柜还真是一个狠角色,梗着个脖子死死的盯着卓立仁不说话,卓立仁的脸上还蒙着黑布,他也看不出来绑架自己的人是谁,不过他还是不死心:“不知道是哪条道上的朋友?是求财还是要命?能不能抬抬手给条活路?要是以前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大人不计小人过,只要能留小人一命,所有的家产全部奉送,江湖人走江湖路,祸不及家人,还请高抬贵手放过小的家人”。
卓立仁笑了,虽然声音很小很轻,不过却是发自内心的开心:“现在你想起来求饶了?晚了!不是不给你机会,是早就给过你了,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贪心不足蛇吞象,你的心比天都大,敢贪图东家的买卖,你说你该不该死?”
吕大柜浑身一激灵,再仔细的看看对面的人,突然他也笑了,阴恻恻的说:“这么说你应该就是卓家的小少爷吧?你这个声音身量错不了,真是没想到啊!你还有这么一手!还有你,应该就是三柜吧?我特么居然栽到你们几个小王八犊子手里了!还真是老了,玩了一辈子鹰,临秋末了让几个小家雀叼了眼珠子!中,老子认栽!说吧,你们几个小崽子打算怎么处置老子?”
“好说,把你这些年从我们家偷走的那些钱都吐出来,你要是敢藏着掖着不老实,可就别怪我们下黑手,搂草打兔子一窝端喽!”。
“哈哈哈哈!还真没看出来啊!你们几个小崽子还有这份心思手段!中,算你们狠!话得先说明白,老子可不是浮皮野草没根底的撂荒货,你们要是敢插了老子,到时候自然有人会给老子把后帐找回来,抽你们的筋扒你们的皮都是轻的”。
“嘿嘿嘿!你说的是衙门里的那个徐师爷吧?告诉你个乖啊!你就别指望他了,明天你就能和他见面了,到时候一起送你们俩上路,也省得你自己走还牵肠挂肚怪孤单的”。
这回轮到吕大柜傻眼了,张口结舌半天都不知道说啥好了,到底还是当过土匪混过江湖的狠角色,咬咬牙一狠心:“罢了!老子认栽了!东西老子都倒出来,能不能把儿子给老子留下?你放心,只要别让我断了香火,我就把家里藏的还有外国银行里存的那些钱都倒出来,那些外国银行里都有密码密押啥地,没有这些谁都拿不出来,真的!谁撒谎就不是爹生娘养的!”
卓立仁假装让他给说犹豫了,他当然知道这个家伙说的都是真的,别说那些外国银行,就连中国人开的票号银铺都得有密押印鉴,没有这些谁去都不好使,而且他根本就没打算灭他家满门,之所以那么说就是为了吓唬吓唬他,让他老老实实的把钱和密押印鉴都交出来。
看见卓立仁还在犹豫考虑,吕大柜有点急眼了:“我不糊弄你们,我还有好多钱都没放在家里,也没有存在外国银行里,我都藏起来了,只有我自己知道”。
卓立仁想了想说:“你自己就别想了,换了是我你也不能留,对吧?都是明白人,我也不拿假话糊弄你,你把钱都吐干净,我留你全家人性命。不过我有言在先,那个崔二柜也在我手里,你有多少钱我都门清,你别想糊弄过去。我也不想把事情办绝喽,我会给你家里留一笔钱,至少让他们衣食无忧,我就这句话,信不信由你”。
吕大柜也是光棍得很:“中!老子就信你一回!你要是敢玩老子,老子到了底下也不会放过你!”
卓立仁和陈强谭小春他们押着吕大柜回到他家,还是黑布蒙面,先用枪逼着他的家人不许声张反抗,再把他们都关进一个房间里面不许出来。吕大柜带着卓立仁他们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把他藏在隐秘地方里的现金和金条,以及各种银行存单房契地契,还有二十多张各种公司的股票都找了出来,把卓立仁着实雷得不轻,他也是上一辈子到了解放后才听说过这种东西,没想到这么个粗货还知道玩这个?
吕大柜家里存放的基本上都是一些比较值钱而且不那么占地方的东西,现金并不多,都是银元,装了满满当当的一个大号的樟木箱子,怎么也得有个十几万块的样子。卓立仁他们几个一开始还觉得用一辆马车一次都带走没啥问题,结果吕大柜又带着他们来到了旁边的一个小院子里,打开里面的两间屋子,把卓立仁他们都看傻了,每个屋子里面都摆着七八个和刚才那个一样的大号樟木箱子,谭小春过去打开了两个,里面都是亮晶晶的银元,再打开另外一个里面都是黑黢黢的铜元,吕大柜颇为不舍的看着这些箱子,下死眼直勾勾的盯着卓立仁一句话也不说,卓立仁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告诉谭小春给吕大柜家里留下一个装着铜元的箱子,大概能有十多万铜元的样子,剩下的都带走。吕大柜神色复杂的看着卓立仁,突然噗通一声跪下了,也不说话,就是拿脑袋在地上砰的磕了一个头。
卓立仁也不再理会这些,告诉陈强马上派人回木材厂带着马拉爬犁尽快返回拉这些箱子,先数清楚有多少个箱子,得有足够的爬犁才能一次都带走,每个爬犁带两个快枪队员一起回来跟着押运,还有就是那些爬犁不能一起回来,那样太招人眼了,得待在附近不显眼的地方等着,然后再一个一个的过来,把箱子装满一个就走一个。
如果路上遇到有人检查就说是仓库被雪压倒了,得把里边的东西都搬回去。但是不管是谁都不许打开箱子检查,如果有人强行要求打开箱子,直接开枪就完了,这时候的衙门巡夜的都是一些衙役和更夫,都没有枪,所以不用太担心。能都干掉最好,万一跑了一个两个的也无所谓,大不了就一推六二五,打死不认账呗,你说是我们家的就是啊?我还说是你们家的呢?你认不认帐啊?这年头胡搅蛮缠打冒支的多了,你有啥证据啊?没有证据就是栽赃陷害图谋不轨,到时候咱们就告官吧,你说去衙门里边告?我还去中东铁路局去告呢?这个地方你说归你管,我还说归人家管呐!谁知道啥时候能掰扯明白?慢慢折腾去吧!
卓立仁跟陈强说的明白:“大师兄,今天晚上咱们这些师兄弟们就得辛苦一点了,这件事太要紧,所以不能用外人,跟大家伙说说,等到完事了我好好谢谢大家!”。
“说啥呢大少爷?咱们弟兄不说这些,放心吧!保证不会耽误事”。
还是骑马跑得快,也就是一个多小时的样子,陈强谭小春带着几个师兄弟还有八个快枪队员,赶着四辆马拉爬犁回来啦。顾不上休息,所有的人都开始紧张的往爬犁上面搬箱子,这些箱子实在是太沉了,一个人根本就搬不动,两个人抬着都踉踉跄跄的特别费劲。
木材厂的这种马拉爬犁都是特制的,专门用来在冬天装运木材,就为了能够多运点,以节省开支,这些马拉爬犁都是特别大而且非常结实,一次可以拉差不多七八个立方米的木材,你想想那得多结实?装这些大号樟木箱子就只能装四个,再装就怕马拉不动了。
陈强和谭小春他们一共是六个人,赶回来四架马拉爬犁,再加上吕大柜回来坐的马车,不算给他家里留下的那个箱子,其余十八个箱子都装上马车带回了卓立仁家里,直接就放到地下室里锁起来了,现在这里应该是最保险的地方了。
金明和侯波早就回来了,坐在卓家的客厅里面,连吃带喝的已经休息了一会,他们俩的身边地下,放着从徐师爷家弄回来的一大一小两个箱子,虽然没有吕大柜家里的箱子那么大,不过也不算小了。他们告诉卓立仁那个徐师爷已经弄回来了,现在装在一个麻袋里面,塞进外面一个小库房里面冻着呢,刚回来时金明就用了一些手段,逼着他把那些在票号银铺还有银行里面的存款的密押印鉴啥的都给交代得一清二楚,准备明天派人去那些地方,试探着看看能不能把钱取出来。卓立仁觉得这个金明办事还是很有章法的。
留下谭小春带着两个人看家,卓立仁自己带着金明侯波又连夜赶到那个崔二柜家,蒙面强行闯进去,以土匪绑票的名义把他带走了,走之前把他家里的钱财照样洗劫一空。
第二天天一亮,卓立仁和陈强谭小春带着几个师兄弟赶着马车,把吕大柜徐师爷还有崔二柜都用破布把嘴塞严实了,装进麻袋里用马车拉回到了木材厂,直接把他们弄到一个偏僻的木材仓库里面,捆得结结实实,让两个师兄弟拿着枪看着他们。
把那个崔二柜带到会计室,一边让他对比查看他私下给吕大柜偷记的账目,确定从吕大柜家搜出来的钱数有多大的出入。一边再让安排几个人,分别去吕大柜徐师爷还有崔二柜开户存钱的那几家票号银铺和银行,试探着按照他们交代出来的密押印鉴取钱,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事实证明,这种谨慎小心还是非常必要的,卓立仁派出去了三个人分别去了三家票号,按照这三个家伙交代出来的密押印鉴取钱,结果吕大柜和崔二柜的都没事,到了那个徐师爷存钱的票号就出问题了,那个票号的伙计说卓立仁派去的人拿着的印鉴和密押都不对,不能取钱,好在这个人一点都没有慌张失态,还临场发挥得特别出色,他突然用力一拍自己的脑袋,说自己来错了票号,不是这一家,还连连给人家赔礼歉,然后就不慌不忙的转身离去开了。弄得这家票号的伙计掌柜的弄不清楚他的底细,看他的穿着打扮还挺阔气,也没敢把他强行扣住不让他走。
等到这个人回来以后,金明侯波他们俩铁青着脸,两个人去小仓库里把那个徐师爷提溜出来,弄到了地下室里,给他这顿揍啊!打一会再指着地上放着的那些箱子告诉他,这些都是从吕大柜家里搜出来的,你要是想活命就老老实实的把实话交代出来,不然就弄死你。这个徐师爷虽然舍不得那些钱,就他那个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的身子骨实在是扛不住打啊,最后没办法了,才把他藏在棉袄夹层里面的那个真的印鉴还有真的密押都说出来了。
卓立仁再让人去到另外一个银铺,按照徐师爷重新交代出来的密押印鉴试探性的取钱,这回没问题了,再回到开始出问题那家票号取钱,也没有问题,这才确定这一次徐师爷交代出来的都是真的。
卓立仁让陈强安排这些师兄弟们,分头去各个银行票号银铺,把从吕大柜徐师爷还有崔二柜家里搜出来的所有的存单全部取出来,他很担心一旦消息走漏出去,衙门里面很有可能会把这三个人的账户封存,那样就再也没办法把剩下的钱取出来了。
比较幸运的是只用了一个上午,这帮兴高采烈的小子就以非常高的效率,把这三个人的钱全弄出来了,因为钱数太多没办法全拿现金,根本就没带那么多的箱子去,没办法只好把其中的大部分都变成银票带了回来。
既然钱已经办好了,吕大柜和徐师爷这两个人就没有再留着的必要了。卓立仁决定把他们俩尽快处理掉。天黑以后,卓立仁和陈强谭小春带着几个师兄弟,赶着马拉爬犁,把吕大柜徐师爷还有崔二柜拉到了松花江边,卓立仁没打算把这个崔二柜也塞进冰窟窿里,带着他来就是为了好好吓唬他,让他亲眼看着把那两个人塞冰窟窿的样子,他就是个陪绑观刑的。
到了江边,谭小春直接把爬犁赶到了结冰的江面上,又在冰面上跑出去老远,确定江边岸上的人完全看不见了,在松花江的一个大拐弯处,爬犁停下来了,谭小春带着几个师兄从爬犁上卸下来一套在冰面上钻孔的家伙事,开始钻冰窟窿,还把吕大柜徐师爷和崔二柜这三个人并排按倒跪在冰面上,看着别人给自己挖冰窟窿,吕大柜和徐师爷的身子不停的哆嗦着,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冻得,陪绑的崔二柜也不知道人家是不是真的打算把自己也给塞到冰窟窿里去,只是不停的给卓立仁他们磕头。
陈强告诉卓立仁:“吕大柜特别喜欢吃江鱼,尤其是冬天,隔三差五就得让弟兄们过来钻冰窟窿给他打活鱼吃,这套家伙事就是专门给他钻冰窟窿打鱼用的,现在正好用这个给他自己钻冰窟窿”。
卓立仁就觉得有些事可能确实是老天爷安排好的,正所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一还一报屡试不爽!他笑着跟陈强和围在旁边的几个师兄弟说:“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看来今天是这两个王八蛋的好日子,就连钻冰窟窿的家伙事都是这几个王八蛋早就给自己准备好的”,大家都笑了起来,还互相开起玩笑来,让各自紧张的心情尽快放松下来。
很快一个直径一米的冰窟窿就钻好了,卓立仁站在旁边仔细打量一下,示意可以开始了。陈强和两个师弟拖着吕大柜来到冰窟窿旁边,把一块大石头结结实实的绑在他身上,卓立仁对他说:“姓吕的,今天送你上路,不关别人的事,有什么都冲我来,记得善恶到头终有报!下辈子你要还能投胎,做人切勿做恶!做恶别遇见我!去吧!”卓立仁话音刚落,就听见噗通一声,陈强的两个师弟一撒手,这个吕大柜就被大石头坠着钻进冰窟窿里面,只翻了几个不大的水花就消失不见了。接着就是把那个已经瘫成一团烂泥一样的徐师爷,也给绑上石头塞进冰窟窿里面,瞬间消失不见了,把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崔二柜拖到马车上回了木材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