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君想象。”
这四字一出,“啪”的一声,那边的柿崎已经醉倒在了酒桌之上。
如同涟漪一般,烛间的记忆似乎也被唤醒。
这画面似曾相识,她却来不及细想。
周围的忍者,包括斑都将目光投射过来,连外间也感觉仿若有刀光剑影一般。
‘糟糕啊……扉间也听到了吧?要死,要死……’她想着,却维持住了嘴角游刃有余的笑意,端起了酒杯,朝诸位家主一敬,闷头喝下。
苦酒入喉,烧的她心肝肺都热了起来,可这种时候,只能一切尽在不言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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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杯酒后,酒宴中的忍者们都谨慎了许多,只说些不痛不痒的笑话。
至于柿崎,他晕的时机那样巧妙,烛间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在感受到日向兼清杀意的一瞬间,就已经酒醒了。
柿崎也没什么错呀,只是想要在这种时候试探一下烛间的胸襟而已呀。
烛间几乎觉得他有些可怜,也不觉得他有什么坏心。
在前一世,她是在大家的推举与支持下,才成为火影的。
没有选择斑,没有选择扉间,而是选择了她,一位女忍者。
他们甚至没有试图架空她,也没有阳奉阴违,而是将她的话一一听在了心里。
在重生的战场上,她所见到的,也都是木叶忍者们崇敬的目光,仿若只要她与扉间在,那就没什么可怕的。
无人质疑她的身份与权威,哪怕是几十年之后。
这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什么吗?
当然,她的脸蛋也绝对起了不小的作用吧,哈哈哈。
‘稍后,就派个人去和柿崎大人通个气吧,可别明天非要找我负荆请罪。’烛间想毕,又开始琢磨日向兼清。
她是必然需要日向家的帮助的。
在前一世,她傻乎乎地选择了自己家族交好的贵族,将他推上了大名之位。
那位贵族也正值壮年,许多谋划与盘算在来回的拉扯之中,变了形,走了样,甚至耗费了大量的精力。
可真田鹤年才十岁,只要日向兼清站在她这一边,她就至少有十年的时间来完成自己的计划。
这是她的谋划,鹿玄也猜到了几分,那么日向兼清呢?他是怎么想的呢?
‘唔……说起来,初识的时候,他好像也做过类似的事吧?’
烛间想了起来,那应当是自己十五岁的时候。
那时,父亲健在,千手一族和日向一族正接洽什么任务。
她与日向家的忍者们坐在一起。
见她只有十五,又是个女孩,就有人出言挑衅,她自然不会相让。
“我觉得你说的不对,呵,没想到日向家的忍者中,还有这样见识浅薄的人呐。”她故意笑了起来,“执着于比斗、战争、家族与家族之间的区分,犹如坐井望天。哎,要是日向家的家主和你一样短视就好啦,我们家可就轻松啦。”
那时候她还颇为年少,自觉天宽地广,谁都管不了她,一个人与十个人辩驳个不停,甚至差点引来围殴。
出言阻止的便是日向兼清。
他那时已是青年模样,面容肃穆,比起忍者,更像是端坐在天守阁里的贵族少爷们,疏离、冷傲、目下无尘,站在他面前,就有种无形的束缚笼罩在周身,让你不得不凝神静气,注意起自己的举止来。
哪怕不愿意接近,她也不得不在私下里感激他,却只见那一双寒潭似的眼眸望了过来。
“只不过是只言片语,无需感激,我也不是在为你说话,”他俯视着自己,“我只是在维持日向家的礼节而已。”
“啊,哈哈!那……你帮你的,我谢我的!反正我也只是口头感激一下,也做不了什么啊,哈哈哈。”不用真的去谢他,烛间那时心里可真高兴。
比起日向兼清这样看似礼节周全,温雅俊秀的忍者,她其实还是更喜欢斑这种的。
哪怕嘴上不饶人,但心底纯粹,脑袋里也想不出什么弯弯绕绕的东西。
这就是她的误判了,如果知道斑能想到那样曲折的计划……额,不……他那时,不依旧是个被人利用了的大傻……傻宝吗?
烛间深深叹气。
大家已经开始三三两两分散,注意到起身前望了这里一眼的日向兼清,她也不得不起身跟上。
只是身后各色目光让她颇为无奈,可以想象的出,那些人一定伸长了耳朵,甚至想要使出忍术,来探听他们说了些什么。
他们就站在走廊尽头的露台处,向外就可以看到稀疏的房屋已经亮起了点点灯火,像是暗夜里的萤火虫。
烛间暼过一眼,就去打量日向兼清。
前一世,他也帮过她许多,只是日向一族一向韬光养晦,并不喜欢显露于人前。
他们一族的人也和气,说话文雅好听,好些忍者都听不出来他们话语中隐含的不满,自然而然地觉得日向一族为人宽厚。
烛间却知道,日向兼清胸有韬略,内藏锋芒,绝不是好对付的人。
“方才,你似乎很意外。”日向兼清语气清淡,却如山间清泉。
她挑了挑眉,“是有些意外,但我更意外的是,我以为你会说‘只不过是只言片语,无需感激,我也不是在为你说话’。”
她只是在打趣,也试图拉近关系,却见日向兼清蓦然回首,白色的眼眸像是在仔细判断着什么,而后连神色也缓了一缓。
“只是在酬谢你的礼物。”
‘礼物?’烛间想起了那把梳子,板起了脸道:“那你得酬谢奈良鹿玄。……别这样看我,你觉得我是个会随便送人梳子的女人?”
她半是暗示,半是故意道:“我若真的有那种意思,便会立刻去见你,而不是送什么梳子。”
“那是当然,只是,大家不会相信。”兼清像是没听懂她的暗示,语调和缓而沉稳,如同上好乐器奏出的沉稳古音。
可烛间却感觉自己的背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在前一世,他也用过这样的语气与她说话。
就站在还未建好的围墙之上,他与她站在一起,垂目下望。
除却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面最出众的还是身着深蓝色服饰的宇智波斑。
“那就是你喜欢的宇智波斑?”
烛间可没想到,平日里斯文有礼的日向兼清会这样问,讶异答道:“你在说什么呢?我的丈夫是漩涡水户。”
他回过头,那双如同云雾的眼睛看了她许久,语气多了几丝意外与寥落。
“我以为你很喜欢他。”
“你是说水户?当然啦。”烛间灿然一笑,虽感觉有点奇怪,但是决然想不到日向兼清是那种八卦的人。
尤其她那个时候早已下定决心,要和水户相伴一生,也没什么多余的想法。
而后发生了什么?
对了,他似乎送了自己一把扇子,是满山的秋叶,上面还写了一句和歌……
“奥山秋意染红林,鸣鹿声声悲不禁。”
她当时还嫌意头不好,那把扇子去哪里了呢?
啊……好像是被水户拿走了。
那个时候他还有点生气。
现在,烛间的嘴角动了动,面前就突然出现了一把折扇。
兼清说:“收下它。”
第二次了……他第二次送自己礼物。
看着那柄精巧的折扇,这种既视感让她涌起一股颇为奇异的感觉。
那扇子扇骨笔直,却也不像是能当做兵器的模样。
打开扇面,上面有另一首和歌。
“除却山樱外,复谁知我心。”
她怔了一怔,看着上面盛放的红色山茶,当初那扇面上凋落的红色枫叶却闪现在脑中,不由得问:
“你知道‘奥山秋意染红林,鸣鹿声声悲不禁’,这两句后面是什么吗?”
兼清略一思考,就给出了答案,只是那答案,让烛间浑身都紧绷了起来。
“是猿丸大夫的和歌吧?‘我自驻足空感慨,凭谁安慰寂寥心?’”兼清顿了顿,神情似是认真了几分,“有谁对你提起这个了吗?”
‘靠!我才是那个大傻……宝啊!’
烛间勉强压抑住想要抽搐的嘴角,慢慢地摇了摇头,心中却像是被石头重重地砸了一下,连手脚都麻木起来。
她真傻啊!
她当时应该去查一下的!
至少不要无知无觉地去问水户!
也不应该在水户收走扇子之后,又傻乎乎地觉得给兼清说一声就好!
‘啊……那时候那个目光……他当时一定很想揍我吧?!’指甲扣住了窗棱,烛间感觉自己的脚心快要抠穿地面了啊。
“怎么了?”兼清问。
“没什么,只是有点意外。”她按捺住怦怦直跳的小心脏,虚着眼瞥向了无知无觉的日向兼清。
过往的事情变了一番模样,尤其是原本自己以为行止端方的老友,居然是觊觎人··妻的混蛋!
这种改变实在让她承受不来,这样一想,连水户为什么和兼清关系不好都有了因由啊!
‘怪不得水户看我的样子总像是在看傻瓜!啊!鹿玄也一定在心底嘲笑我吧?!’
烛间努力让自己摆脱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将事情摆回正轨。
“这件事可和联盟,以及之前说的那件事毫无关系,我可不会因为合作就跑去和你亲近啊!”
“嗯。”这似乎并不出乎兼清意料,烛间又看了他好几眼。
她已经发觉,兼清肯定早就知道那把梳子不是自己的礼物,只是借题发挥,故意造成那样不妥的误解。
‘啊……水户说的没错啊,真是内里藏奸!’
斜倚着窗台,兼清那白鹤一般的形象在她心中转而变成了黑漆漆的乌鸦。
这世界变化太大,她有些承受不来。
最重要的是,一直认为水户爹气又龟毛的她,竟然错怪水户了!
‘这绝对不是我的错!’
这样想着,她又忍不住嘴贱,微微扬起下巴,说:“你就是觉得小姑娘就会喜欢你这一款吧?”
“什么?”
“人长得帅,又有钱,看起来举止稳重,斯文有礼……”烛间说着前一世自己听到的,对于兼清的夸赞,却渐渐没了声息。
就在她的眼前,兼清笑了。
白色的眼底似乎闪烁出微光,削薄的唇线一点一点抿起。
望着他,就像是在暗夜里,聆听一朵昙花的绽放。
悠然的香气仿若满溢在鼻尖,又像是接引了月光,将这昏暗的廊照亮。
她这才想起来,在前一世,她确实没怎么见过兼清微笑。
无论是冷静的、冷漠的、冷清的……还是其他以蓝色为主调的神情,她都曾见过。
他……本应该不爱笑啊。
此刻,她却只能盯着那丝罕见的笑容,心中仿若有股光穿过。
她倏而醒悟:
‘原来,他……是真的很喜欢我啊……’
本作有一定的集邮属性。
但是因为最近太忙,又要出差,所以写的很慢,原本应该20章左右完结的,现在看起来还有点难,争取40-50写完吧~么么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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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