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轩是被喧闹的人声吵醒的,起来就在爹娘的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李明轩拖着大棉被攀爬下床。外面已经没下雨了。拖着小草鞋,走出房间就看到堂屋聚了一堆人,大伯家的大堂哥正在跟爹说话,李明轩赶紧冲过人群,爬上爹的腿上。
大堂哥应该有半年没见过李明轩了,看到李明轩说到:”幺瓜怎么瘦了这么多。“
四嫂楞了一下,小心的看了李明轩一眼,李明轩举起自己的右胳膊做了个大力水手动作:“李明轩长高长大。”
大堂哥和蔼的回到:“是,李明轩长高了,今年李明轩就能跟着小叔一起祭祖了。”
李明轩已经满了一岁,可以加族谱了。原本紧张的氛围瞬间松快了不少,
李明轩不放过八卦机会,没听到前因后果忙问道“大堂哥来玩。”
娘看不过眼赶紧过来想抱走李明轩,李明轩不肯,一个劲的往爹怀里钻。还是爹摆手让娘放弃了,爹问到:”湘云李家来信是有什么事吗。我们祖上已经好久没联系了,虽然是同族同宗,但这无缘无故的来这么封信。可别是什么不好的事。“
大堂哥赶紧说到:”四叔,那边来信是想投奔我们,看信里说的,可能是在湘云那边遇到了什么事,想问问能不能过来我们这边,姥爷想着毕竟是同宗不好拒绝,你也知道我们村里,现在都开枝散叶,村里地又是我们族里占了大头,这事又是私事,不好再在村里挪位置,姥爷的意思是到时候那边来人就安排在您这边。现在您这边到底离山近了些,安排在附近也好有个照应。“
爹问”不用分田地给对面把。“
大堂哥回”那道不用,湘云那只主要靠读书晋升,那边不会种地,姥爷想着对面就算再怎么落魄也比咋们这些泥腿子强。如果对面来人,会读书,姥爷还想着让他们教教咋们这边的小子学学文化。总不至于做睁眼瞎。同宗同族也不是只有他们能读书。以前是咋们没条件,现在可是他们仰仗咋们“
听到这,堂屋里的人眼睛都是一亮,读书哇,那可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爹瞬间就拍板:“跟你姥爷说,这事没问题。别的不说,对面来人一定给安排的妥妥的。”
大堂哥满意的走了。家里却是开了锅,想当初刚下山那会,李家人多事众还是本地土著,旁边几个村还是别处随意迁过来的,为什么最后没争取到里长的位置,不就是那外来村有个前朝的童生,念过几年书,会写几笔字吗。最后还是姥爷做主让大伯家的长子娶了那童生的孙女这才没闹起来。
但这事族里一直耿耿于怀。
几个哥哥和嫂子喜笑颜开的,到是几个侄子还一脸懵懂,不知道自己以后即将面对的命运。
还是爹比较迫切:”反正也要给你们二伯娘准备建材,明天开始你们几个多去山里逛逛,多寻些好木料。也给湘云李家准备准备,到底以后又是同族又是邻居的。咋们也想着那边能帮咋教教娃。你们几个多表现表现。“顺便指了指村子那边大片的李家族人。
几个哥哥秒懂,就算那湘云李家的人愿意教,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去的啊。族里人多,不好分配,但是如果自己跟湘云李家关系好,对面愿意多带上家里几个,那其他人也没话说啊。这种事情还是得哥几个自己上心,。
李明轩也是眼前一亮,看着爹和几个哥哥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李明轩觉着自己还是受不了这苦,读书好啊,族里这边没人读过书,自己也不是一定要科举,学点知识不做睁眼瞎,随便去县里找个账房活,相信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九九乘法表不会太差。
几个哥哥被爹画的大饼圈住全都去了农具房,翻找起以前的木料。又开始计算起二伯家该建几座屋子。该给湘云李家准备多少木料,哪里有好的木材。
娘看了看李明轩现在还没套上的裤衩忧心道:”他爹,读书几个娃的衣服差了些。“
旁边几个嫂子瞬间激灵起来,大嫂连忙到:”现在农活也没多少了,我们几个把织机摆上,老二家的和我是做惯了的,老四家的你和老五家的先在旁边看着,等你们学会了,叫七爷给你们两也做架机子,摆六妹那屋刚好。也跟我和你们二嫂一样,一个早上一个下午,也给家里添置些布料。
娘看大嫂分配的不错,于是喊到“老大和老二去准备木料。老四,你明天带老五去找些苎麻回来,多准备些。前几年都没时间织布,我家李明轩都没裤子穿。趁这次把大家的都准备齐了,大丫二丫的衣服也小了。也别被那湘云李家看不起。”
大丫二丫听到有新衣服穿开心的跳了起来。去年底娶了五嫂进门,今年春又嫁了六姐,前几年省吃节用做的布都不够用。还去大伯家借了不少。这次也得还了。
哥几个都在屋里应了。以前摆织机的房间,现在被粮食占满了,几个嫂子急不可耐的准备好清洗的家伙事,又拉着哥几个先把以前那架织机在六姐的房间支了起来。以前还剩下的苎麻线团还有些,先支楞开。
李明轩还没见过这么古老的织布工艺,好奇的爬下了爹的腿,跟着大丫二丫一起去了六姐那屋子,屋子本来就不大,那织机一搭起来,几个人都没啥转身的地方了。
几个嫂子拿着水盆,把织机擦了又擦。
二嫂开心的不行,跟四嫂和五嫂说到:“我以前是一点不也会的,看着这大家伙完全摆弄不开,还是你们大嫂手把手教的我。你们别小看这织机,快的时候我和你们大嫂一天能织三四米呢。”然后又拍了大腿转头问大嫂:“大嫂,我们剩的线团不多了吧。“
大嫂询问娘:”娘,去年剩的只能织个几米,要不叫老大带着几个先去把苎麻割回来浸泡上。得费些时间呢。“
娘一脸豁达,也不管儿媳的话反了自己刚刚的安排,对还在装架子的哥几个说到:”木料也没那么快,先寻摸好,到时候叫上其他家的一起去搬。先把苎麻割回来泡上。她们几个也好有事做,大丫二丫也可以开始学着织布了,先从成线和搅团开始把。“
很快织机就架好了,这架子比李明轩前世看电视看到的大多了,至少占了3个平方的面积,只见大嫂把线团缠上,随意摆弄了下,就又指挥着大哥挪动了几个地方的。这才开始哐镗哐镗的传来织机的运动声。
四嫂五嫂以前都没见过,看的目不转睛,大嫂趁现在都在讲了些最基础的操作。
李明轩看着大嫂脚踩木架,手上木梭子规律的穿插,感慨这还是个体力活,那梭子和木架也忒大了点。
娘看架子周围都被几个好学的人围满了,抱起凑热闹的李明轩说到:“你又不用织布,凑那么近看干什么,陪娘去做晚饭。”
李明轩一想也行,这时候的农家厨艺是真不咋的,跟着娘去还能指点指点,改善一下伙食,免得浪费了六姐夫给的那么好的肉。
天都快黑了,想来大嫂他们也呆不了多久,李明轩和娘刚煮上饭,大嫂几个就进来了。二嫂看到娘抱着小叔刚刚盖好蒸饭的锅,马上接过娘手上的水瓢,说到“娘,我们来把,今天晚上拆了老六家送来的兔子。今天没时间去割草,应该养不住了。”
娘看了李明轩一眼,李明轩留着口水回到:”我叫曹姐夫在给我抓两个没受伤的兔子。“
前几天六姐家的姐夫知道要到收割期了,特意提前去深山里弄了些野味,想着劳力大都补补,秋天动物也都贴了膘,收获不错,特特送了老些过来,家里留了只还活着的兔子,黄鼠狼送去了大伯家,另外一只野鸡野兔分给了二伯娘和三伯。
还别说,至从今年春六姐结亲后,除了春天不好打猎,姐夫没进过山。夏至开始每过十天半月的就老能收到姐夫的野味。家里本来收了几次是绝不再收了,姐夫家就靠野味赚钱养家,但是经不住姐夫老来送,有时是只山鸡,有时是只野兔,山鸡有时把完毛也就一斤来骨架子,但是家里也不能吃独食,都是几个伯伯家都分点,分到个人就是更少了,但是比起以前来说,一年到头也是能吃上些肉食了。几个伯伯也不是白吃的,家里有了什么好东西也是几家人分的,讲实话,在这么拮据的生活环境下,这大几十号人,能在深山里活到下山,并不是没原由的。在现代活过几十年的李明轩也是从未感受过这种人情冷暖的。现在家里有了啥都是先想着另外三家,特别是大伯家还有爷奶在。更是大头,有时候东西少,都是直接把东西送去大伯家姥爷那,姥爷基本都是尝尝味,分给大伯家几个小点的曾孙。
姥爷今年都60好几的人了,在古代属于德高望重的古稀老人。这平均年龄30好几就算老年人的时候,爷奶都活着就是个招牌,就连县老爷也是敬着的,这县里有古稀老人都是算是县里的政绩,每年还得请去县里吃一餐饭。这时候的人都相信有老人的人家那是祖上有德,有人庇护。再加上李家这么庞大的人口体系,生存智慧,在这县里也是不小的力量。经过十年收养生息。家族正是要往上走的时候,家里几个堂哥不是找关系去了衙门,就是去了县里找活,但是没知识实在难出头。现在混的最好的还是大伯家的,娶了童生孙女的大堂哥。先是找关系当了衙役,后跟着童生学了几个字,干了7年后请主簿吃了不少饭转成了驿丞,算是终于进了不入流的官员体系。这职位就是个不入品的迎送活,主要干的就是在驿站接送经过的官员,车马。这活清苦,远离人群,不过还好,堂哥守的是咋们村子去下个县的官道,离县衙虽远但是靠近村子,过去走路也就半天时间。
至从大堂哥成了驿站的驿丞,驿站的补给一直是向李家村里买。所以每年收获粮食后,李家族人从未去县里低价卖过粮食。每隔十天半月村里专门安排人送新鲜的蛋和家禽过去,有时经过了好些老爷,吃用多,大堂哥还会派人来村里高价买些野物过去给老爷们尝尝鲜。
以前也大多是买的曹姐夫家的,现在就更加,曹家成了自家人,大伯家又时不时能吃到免费的野物,上次大堂哥还跟姐夫说让他多猎些放家里,这秋天到了,老爷们开始要往上述职,来的人多,他给推销推销,那野味消耗少不了。把姐夫高兴坏了。以前猎物并不是不能猎到,是县里市场就那么大,每次卖的时间比打猎还长,猎物死的久了还不好卖,经常被压价格,这也是姐夫经常情愿送岳父家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