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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8，恰是那个黑森林蛋糕的价格，有零有整。
项时钦想到了离开时看见的蛋糕，已经融化了，巧克力奶油和樱桃堆成一个难看的哭脸。
因为买来一口都没能吃上，所以说是掉了钱勉强也算正确。
听见那数字，财大气粗的常土豪不屑地啧了一声，“就这，还以为多少。”
他打开皮夹，随手从里面抽了一沓钞票塞到项时钦手里，“吃晚饭没？”
项时钦正想说自己已经吃了，把钱还回去，肚子却抢先一步不争气地咕咕作响起来。
“钱拿着，雇你陪我吃晚饭。”常易天说，语气强硬得不容拒绝。
稀里糊涂地，项时钦被从公交车站一路提溜到了灯火辉煌的常家。
不得不说，常易天还真是个妙人。
别人的跨年夜要不就老婆孩子热炕头，要不就小情侣二人世界甜蜜蜜，他倒好，是叫一群大老爷们聚一块喝酒。
“来的都是你早就见过的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还笑得挺自然的吗，怎么现在反倒怂上了？”常易天想把在厨房猫着的人给薅出来。
项时钦苦着脸，为难得很，“不是，真不合适。”
他试图说服常易天明白自己在“异域”的时候，就是特单纯的一端酒工具，放下酒就走，不会坐下来陪客人吃饭。
一想到席间要在几个纹龙画虎的大哥的注目下干饭，项时钦已经开始汗流浃背了。
但常易天要能这么简单就被说服，那就不是他了。
霸道酷哥一抱臂，直接开始计时：“我数三声，要不你出来，要不我进去。”
“三、二——”
“别别别，我出。”项时钦没能硬过一秒钟，就圆润地“滚”了出来。
真是个冤家。
项时钦幽怨地看着常易天宽厚的背影。
他原本只想自己一个人待着emo的，这人一打岔，那点感伤都被冲散了。
因为是原星级酒店的大厨们掌勺，所以即便只是寻常家宴，菜式都做得尽善尽美，佣人们来来往往，忙着布菜。
在来访的人中，项时钦认出了之前在赌场拉了自己一把的花臂男。对方显然也认得他，很是客气地打过招呼，说自己叫谢盛辉。
“你们都还记得这小子吧，就不再介绍了。”常易天说。
为首的谢盛辉豪爽地笑着：“记得的，天哥。”
常易天没说项时钦究竟是自己什么人，他的朋友们也都默契地不问，客套性地跟项时钦碰过杯之后就自个儿聊自个儿的。
“苏媚今天不来？”突然有人问起。
“她刚在群里说车被人追尾了，得晚点到。”另一个人答，还若有若无地瞟了一眼项时钦，眼神古怪，看得项时钦莫名其妙的。
虽然言语用词都收敛了不少，但他们聊的东西依旧信息量巨大。
项时钦含糊听了一耳朵，看常易天的眼神都变了。
合着真不是他自己敏感过度，而是这大哥是真曾经混过，似乎还混得挺大，都到能跟以前下属忆往昔峥嵘岁月稠的程度了。
桌上的其他人是聊开心了，但格格不入的项时钦就煎熬了，不单是因为社恐或者左手边坐着的那尊冷面大神，更是因为右边那位晚来的叫苏媚的性感美女。
苏媚，人如其名，媚眼如丝，鼻梁上有一点黑痣，低领直开到胸口，露出白花花一片。
一顿饭下来，项时钦压根不敢往她那边多看一眼，生怕被当成流氓打出去，偏偏对方却似乎毫无自觉，动不动就往他身上倾，软言细语地跟常易天讲话。
在苏媚第五次靠向他的时候，项时钦很不自在地扯了扯常易天的衣角，小声地打着商量道：“老板，我换个位置成吗？”
那甜腻的香水味熏得他头都疼起来了。
常易天斜睨他一眼，将他心里盘算的小九九都看得一清二楚，“吃好了？”
“对对，差不多了。”吃了一肚子空气吃饱了。
项时钦想跑的意愿很强烈，眼睛眨巴，铁石心肠的常易天却一句话驳回：“差不多就是没好，继续吃。”
看着碗中凭空多出的菜，项时钦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你丫的真活土匪转世是吧，连吃饭都要摁着人塞。
“天哥，这朋友是谁啊，怎么还需要给夹菜的？这样你多麻烦啊。”苏媚好奇地瞧瞧项时钦，虽妆容性感，她的眼神却很单纯，跟初出茅庐的大学生似的。
声音也好听，格外娇软。完美诠释了何为“魔鬼身材，天使性格”。
常易天淡淡地应了声，没接话。
见状，苏媚没敢再问下去，只一个劲儿地把鱼肉挑了刺，夹给常易天。
项时钦没事干，再加上心里苦闷，就只好一杯又一杯地灌自己酒。
酒刚过三巡，项时钦已经有点醉意，眼睛微眯起来，还想接着喝，手里却忽然一空，杯中烈酒变椰奶。
“怎么了？”项时钦不解地看向旁边人。
常易天面不改色地按了按他的后颈，说：“这酒你尝尝味就够了，省得醉了管不住。”
……谁管不住谁？
项时钦听得半懂，但脑子转得有点慢了，也就没办法计较这个有些古怪的说法。
食不知味的晚饭好不容易结束，项时钦趴在桌子上醒酒，听见娇滴滴的女声在头上响起。
苏媚期期艾艾地说：“那个、天哥，我好像有点喝醉了。”
她伸手想抓常易天的衣袖，却被躲开了。
“康毅没喝酒，刚好可以送你回去。”
“他、他不顺路。”声音听起来急得都快哭了。
“那我让他给你找个代驾。”
刚才说要留下过夜的一番话已经耗尽了苏媚的勇气，她憋红了脸也再说不出一个“不要”，只得悻悻坐上车离开。
常易天转过身，看见项时钦还在趴桌子，本来想叫醒他，手一顿，却径直抚上了他的发顶。
发丝柔软，在指尖流泻。
项时钦悠悠转醒，睡眼惺忪，嘟囔着：“抱歉，我没控制住喝太多了。”
“我在这里打扰到你们了吧。”这点眼力见他还是有的。他也知道常易天叫住自己，并非因为不通人情，而是想让他不要自己一个人待着难受。
酒气上了脸，项时钦的两颊泛出酡红，眼尾低垂，欲哭不哭的模样，如一枝易碎的水晶玫瑰，从指尖到琥珀瞳都透露出一种脆弱的美感。
常易天没说话。
但按他的作风，如果真嫌项时钦碍事，早把他扔外边去吹冷风了。
半梦半醒之间，项时钦觉得有人在抱着自己往上走，这个怀抱很温暖，他不禁抱紧了些，摸到结实的背肌。
嗒——
衣料摩擦的窸窣声不息，在寂静的空间里响起。
项时钦觉得口渴难耐，呢喃着说要喝水。
不一会儿，一股清凉从嘴巴渡了进来，项时钦追逐着那点湿润，还没意识到是谁在给他嘴对嘴喂水。
不知不觉中他的衣服纽扣全被解了开来，红的唇、黑的发，房间的热度节节攀升，两人凌乱的气息交融，不分彼此地纠缠在一起。
“唔……”项时钦习惯性地伸腿勾住身上人，也去抚摸他，当摸到心口时，蓦地摸到一道陌生的伤痕。
不对，这人不是李暮商！
项时钦瞬间清醒过来，睁开眼看见一双阴鸷的鹰眸。
项时钦僵直了。
见项时钦愣住不动了，常易天嘴角微勾了勾，接着往下脱他的裤子，把腰带扔下床。
“哒”的一声，项时钦才像是被吓到回神一样，按住常易天的手。
“不要……”
“为什么？”
项时钦语塞，常易天慢条斯理地拨开他的手，“李暮商那家伙算不上什么好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只是会装模作样。”
他一边说一边剥除了项时钦身上最后一块布料，“……没什么好留恋的。”
冰冷的空气刺激得项时钦一颤，他如同被剥离糖纸的糖果，甜美诱人，想一口吞下。
常易天的眸色发暗，迫不及待要把人搂进怀里，却被抵住了胸膛。
“是的，他不是好人，”项时钦轻声说着，望着身上人，“那你呢，你能说自己是好人吗？”
你又比他优越到哪里？
常易天忽然沉默了。箭在弦上的**在那双澄澈的琥珀眸的注视下逐渐冷了下来。
半晌，常易天在项时钦身边躺了下来，气息沉且滚热。
项时钦的内心同样又冷又热，好像有蚂蚁在咬，他躺在床上不敢动也不敢走，更睡不着，两人仍旧牵在一起的手如有千斤重，沉甸甸地坠。
窗外树木在风中沙沙摇晃，项时钦忽然听见常易天问：“今天你买了什么东西送给他？”
项时钦特意提早那么多请假，不用猜也知道是为了准备元旦礼物。
项时钦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坦言：“买了蛋糕。”
“……巧克力味的黑森林蛋糕，”他低低地说，“听店员说很好吃。”
常易天听见了，过了一会儿，他起身给项时钦把衣服穿回去。
“做什么？”
常易天把衬衫的最后一粒纽扣扣上，直遮住喉结，鹰眸扫过艳丽的青年。
常易天揉了揉项时钦的头发：“走，我们买蛋糕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