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方,杨讼没有下车,而是透过车窗看到片场内的古装男女亲密互动的画面。
此时高处道具跌落,苏拯眼疾手快将孟星雅揽入怀中,成功躲过一劫。
孟星雅心脏怦怦跳,脱离学生时代后,她久违地感受到了心动。
苏拯松了口气,也松开了孟星雅扶她站好,“没事吧?”
孟星雅娇羞地摇摇头,小脸蛋儿红扑扑的。
“没事,话说刚刚我是被英雄救美了吧?”
“孟姐说笑了,你没事就好。”
苏拯笑笑转身要走,却被拉住了手腕。
“喂。”孟星雅冲他眨眨眼,“晚上我叫了外卖,去我房间一起喝点呗。”
苏拯下意识问:“就我俩吗?”
“不行?”
“孤男寡女确实不方便。”苏拯瞥见不远处的谈静秋,“静秋姐一直在看你,你们关系很好,要不一起?”
孟星雅扭头看去,果然对上了谈静秋的目光,沉静冷淡,宛如清寂萧瑟的秋日。
她好像喜欢独来独往,剧组里没见跟谁走得特别近,但孟星雅会下意识靠近她,同她说话。
“啊,是。”
孟星雅冲谈静秋热情挥挥手,谈静秋立刻朝这边走来。
“有事?”
“今晚一起喝点啊,我叫了苏拯。”说着又嘱咐苏拯,“对了,把你朋友也叫上吧,我房间大,一起热闹热闹。”
晚上收工之后,苏拯带着棒槌一起去了孟星雅房间,谈静秋就住隔壁,显然已经来了许久。
崔勒不爱凑这种热闹,棒槌不同,他非常喜欢孟星雅,并且喜欢热闹,听说有聚会,立马两眼放光。
圆圆的小圆桌,四人围坐刚刚好,左边是孟星雅,右边是棒槌,对面是一个人喝酒的谈静秋。
这时手机提示音传来,是杨讼,问他在做什么。
苏拯招呼孟星雅:“孟姐,拍张合照,给朋友看。”
“来吧。”
孟星雅大大方方凑过去,在脸颊上比了个爱心,苏拯也比了个剪刀手,为了同时入画,俩人挨得紧紧的。
正犹豫是见他一面还是去机场的杨讼看到俩人合照,悬着的心终究是死了,毫不犹豫启动车辆,直奔机场。
当然这一切,跟朋友开开心心聚会的苏拯毫不知情。
只是从这天起,他再也没有收到杨讼的回复。
开始几天还好,后面就有些受不了了,打语音电话也被直接挂断。
心里涌上不好的预感,他急忙联系了董泳,问起杨讼近况。
董泳只说忙,很忙,忙到分身乏术。
“是公司出什么事了吗?”苏拯追问。
“小问题。”董泳说,“只管拍好自己的戏,盛阳的剧能不能成功就看你们了。”
若是以前,苏拯很容易被这样的话打鸡血,并发出豪言壮语。
可今天的他太蔫儿了,蔫到无心思考其他。
挂了电话,心里还是很不安,决定有时间亲自回去看一眼。
好不容易等到没有主角戏份的下午,苏拯一张机票直飞龙城。
两地很近,飞行距离不过半小时。
就在他兴高采烈打车赶到杨氏集团大厦,却见到杨讼的车出了车库,他急忙让师傅跟上。
他想给杨讼一个惊喜,路上还特意买了礼物,一套特别舒适且帅气的中式练功服。
拎着袋子,在脑海中演练了无数次如何将礼物送出。
追着杨讼的车来到一处酒店,苏拯正疑惑,就见杨讼和一名瘦瘦高高一身白色时装的男子从车上下来。
钥匙递给门童,白衣男热情地抱了抱杨讼,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才挽着他一起进了酒店。
此刻的苏拯犹如被一桶冰水从头浇到了尾,久久未能消化刚才看到的画面。
杨讼……
竟然跟男人一起来酒店……
他是gay?
太亲密了,像是恋人。
“帅哥,还去别的地方吗?”专车司机问。
还没回过味儿来的苏拯报了家里的地址,“结束行程吧,车费我单独给你,避免被抽成。”
司机大哥性格很好,愉快结束了行程,“那谢谢帅哥,给你打折。”
苏拯顾不得什么折不折,他现在脑子乱哄哄一片,不敢相信杨讼会是gay。
完全不像,从形象到气质,跟他所知的gay完全不搭噶,就连甜刀也信誓旦旦说杨讼是直的。
难怪……
难怪这段时间不理他,原来是真忙,只是不是忙着公司的事,而是处对象。
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眼眶和心脏一片酸涩。
“咋了帅哥?”司机从后视镜瞅见他状态不对,“咋突然委屈上了?没事吧?”
原来这种感觉叫委屈,心脏像一个被揉的皱巴巴的纸团。
他感受过欢喜与憎恶,委屈却还是头一次。
“没事,就是困了,想回家睡觉。”
“嗨,没事就行,人生嘛,没啥过不去的坎,心放宽,向前看,前路光明着呢。”
苏拯有被安慰到,跟司机师傅说了谢谢。
回到家,轻悄悄打开密码锁,是杨讼的生日,也是自己的重生日。
甜刀还在呼呼大睡,他坐在甜刀床头默默看了半晌,脑子里却全是杨讼跟白衣男卿卿我我进酒店的画面。
他甚至还脑补了一出杨大佬激战白衣美男的戏码,不怪他龌龊,而是听甜刀念叨多了,画面自然而然就出来了。
心里闷闷的,脑袋一团浆糊,干脆直接躺在了甜刀旁边,直愣愣盯着天花板。
甜刀睡梦中翻身一搂,直接搂住一具热乎乎的躯体,喜滋滋在他心口摸。
“帅哥,你胸肌好硬哦……”
然而手感太过真实,甜刀猛一哆嗦睁开了眼,发现抱着个人,吓出一声鬼叫并连滚带爬跌下床。
“妈呀鬼呀!!!”
苏拯幽幽侧过头,哀怨道:“别叫了,不是鬼,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甜刀才有勇气抬头,见真是他,惊恐变成了惊喜。
“宝!”他扑上去抱住他,开心得不得了,“你咋突然回来了?”
苏拯鼻尖一酸,难看地笑了笑,“正好下午没戏,回来看看你。”
“你这么好啊!”甜刀埋在他心口蹭,“你真好啊宝,你都不知道我多想你,我都想死你了。”
苏拯摸着他脑袋,“没想吵醒你的,再睡会儿吧,不然晚上直播扛不住。”
甜刀躺好闭上眼睛,抱住他的胳膊:“那一起睡会儿吧,晚上一起出去吃,新开了一家餐厅好吃死了,一早就想带你去尝尝了。”
“嗯,好。”
等睡醒,苏拯也想明白了。
那俩人或许只是朋友,或许是亲戚,是自己想太多。
就算杨讼是gay又怎样呢?
甜刀也是gay,他们不光住一起,还睡一张床。
性取向而已,并不会影响他们之间的友谊。
每个人都有秘密,杨讼作为大佬,自然不想被公众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作为朋友,怎么能不去理解他呢?
等过段时间再说吧,如果人家正处于热恋期,贸然打扰也不好。
离开前,他又不死心地去看了杨讼,却看见杨讼在豪宅之外与那个男孩拥抱吻别。
杨讼在笑,还温柔地打开车门送他上车。
明明想要上去跟他打个招呼,双脚却像失去了控制,狼狈又迷惑地逃离了现场。
一连两天,苏拯在片场都浑浑噩噩,拍戏的时候状态还行,其他时候都处于神魂游离状态,似乎对所有事情都丧失了兴趣。
孟星雅约他,他说不舒服,想休息。
棒槌问他,他说失眠没睡好。
就连孟玄龄也从现场看出了他的不对劲,把人叫到了一旁。
“苏拯,我说过你是我见过最省心的演员,是老师眼睛里最优秀的学生,各方面都是。你年纪小,心智比同龄人成熟,我相信你能调节好自己的状态。”
孟玄龄拍了拍他肩膀,语重心长地安慰:“心里有事别憋着,容易憋坏。”
“嗯,我知道的。”
嘴上答应了,心里却一直压着块石头,让人喘不过气。
白日悬空,暖风熏人,苏拯抬头望望天,又远眺看看树。
多美好的春天,明明一切都那么美好,却感受不到惬意呢?
现实中的谈静秋抽烟喝酒不爱笑,喜欢摇滚乐爱打鼓,苏拯觉得她特别帅,特有小说里冷面女侠的感觉。
在剧组看着跟谁都不熟,但请她帮忙,绝对二话不说上手就干。
经常有小伙伴讨论,说谈静秋看起来冷冰冰不好惹,其实怪热心的。
孟星雅也总夸她,说她是自己见过的女孩子中最有魅力的一个,平时不爱笑,但在剧中温柔笑的样子很美。
当时苏拯就被谈静秋的演技折服,年纪轻轻就已经在话剧团当了好几年的演员,没几把刷子是不行的。
谈静秋冷淡,却也真诚,或许这两日对戏时察觉到了他的情绪,便主动上前开解。
“你这两天状态不好。”
是肯定句,苏拯没有反驳,敷衍笑着嗯了一声,“放心,不会耽误进度。”
谈静秋挨着他坐下,隔出两个人的距离。
不远处正在拍摄,活泼灵动的孟星雅用小刀威胁跪地求饶的小喽啰,明明笑着,却令人毛骨悚然,将苗疆蛊女一角刻画得入木三分。
谈静秋掏出一根香烟,下意识想点燃,却只是夹在修长漂亮的手指间,淡淡说:“新一代的演员中,你是我见过天分最高的,我父母夸过你,说你生来就是做演员的料。”
苏拯被夸得不好意思,“你也是,以后会红的。”
“我对红不感兴趣,我只是喜欢演戏。”
苏拯眼睛猛然亮了起来,“这么巧,我也是。”
他语气轻松逗趣:“这辈子如果不演戏,我觉得我的灵魂、我的心脏、我的所有都会感到空虚。”
谈静秋扭过头平静睨着他,眉飞色舞的模样,好似与平日里没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