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瘪瘪嘴,不太高兴。啪嗒一声把干果扔在桌上。
辛维贞没注意到她情绪的变化,她想把小六推开给他擦洗,奈何他抱得太紧,她也不想伤了他的心,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走过去把小六从小七怀里用力推开,对他一通指责:“小六,你不要给小七添麻烦,她已经很累了。”
辛维贞的微笑卡在脸上,她耐着性子问了句:“小云?”
小云吸吸鼻子,鼻子红红的,可怜巴巴地说:“对不起小七,我……我只是有点为你难过。小六怎么可以这样??”
小六闭着眼偏过头,僵着身子躺在床上,双手握的紧紧的。
辛维贞看着她,不言不语,可拉直的嘴角显露了她的隐忍,小云含着泪倔强地回望她,然后忍不住哭着跑了出去,辛维贞神情有些复杂,权当她是小孩子闹脾气,不想和她计较。
小云擦干净脸上的泪珠,可是伤心的她却没回属于自己的地方,她提着裙子直直地朝主屋的方向走去。
辛维贞温言细语地哄了小六许久,他才肯软下身子配合她。
辛维贞细心地帮小六擦着身体,她心无旁骛的样子却样子却让小六别扭又羞涩,他瘦弱的身体都泛起了薄薄的粉色。
小六盖着着眼睛,不敢直视她。辛维贞在一旁调侃他:“小六害羞啦?”
小六耳尖红红的,欲影迷章地呐呐地摇摇头,内心期待着她能触碰他更多一些,本来这是很平常的事,小七过去也会帮他擦洗,可今时不同往日。
他对小七的心思已经发生了一些改变。
可他觉得他这个瘸子配不上她,这么一想又让他想哭,她不在的时候他整日以泪洗面。
小云说得对,他就是个大麻烦。
辛维贞触碰到他腿上的伤口,动作放得又轻又慢。
小六彻底僵住,隐含的巨大自卑和恐惧爆开,使尽全身力气想挪开腿不让她碰,不想让她看到那条扭曲丑陋的腿,呜呜咽咽地求她:“小七,小七……别看,别看。”
辛维贞轻轻地压制住他,擦得小六痒痒的,很舒服,她头也不抬地柔和道:“别怕小六,我不会嫌弃你。”
她停顿,声音冷了些:“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
小六弱弱地摇摇头,他侧过头,明显不想多说。辛维贞丢下湿帕,双手扶着他的脸,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小六,你睁开眼看着我。”
小六半垂着眼皮,眼神飘忽不定,就是不敢看她,面皮发热变红,羞答答的。偏偏小七的手凉凉的,让他舒服得忍不住蹭了蹭。
他还是鼓起勇气看向了她。然后他就撞进了小七倒影着他的脸,那仿佛就只把他放在心上,全心全意地喜爱着他的,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他心头一颤,喷涌出一种异样的满足。
他听到她说:“你可以告诉我。我不会放过任何伤害你的人。”
小六只是默默抱紧了她的腰,安心地闭上眼睛,掩盖住脆弱,辛维贞抬起手摸摸他的头,神色难辨。
最后,他眨巴着眼皮,小心翼翼抬头地问她:“小七,你……你和我一起睡可以吗?我害怕。”
辛维贞怕自己睡姿不好,压到他的腿。毕竟……以前她就这样……她眯了下眼睛,把心中的郁气压下,答应了他。
次日,辛维贞照例麻利地打扫着庭院,小云似乎已经忘了昨天的事,远远地就挥着手兴奋地和她招呼打,像只小麻雀似的在她耳边叽叽喳喳地说话。
辛维贞回应着她,注意到她手上带了一只她从来没有见过,成色看起来相当不错的镯子。
忽然,她停下了手中的活,朝小云招招手,小云不明所以,探头过来问她:“怎么啦小七?”
辛维贞笑了笑,平日里冷淡克制的脸似是注入了生气,平添几分明艳之色,小云羞答答地,扭捏着走到她旁边。
她靠近小云身旁,附耳悄声道:“小云哪……公子有妹妹吗?”
小云一愣,结结巴巴地说:“有……有啊,不过……不过已经逝去了。”
辛维贞维持着笑,轻轻地,像风抚过她的耳朵:“啊……小云,你说……公子的妹妹像我吗?”
好奇怪。
这样的小七好奇怪,不太像小七了。
她定定地看着她,观察着她的神情,小云垂头看着鞋尖,手背在身后纠结在一块儿。她想起公子对她说过的话,咬着唇道:
“我也……也记得不太清楚了,我当初来顾府的时候,顾小姐已经病重,我只见过她几面,但是……但是仔细想想,小七的眉眼似乎是和小姐有些相像的。”
很正常,听起来没有破绽。
辛维贞若无其事地点点头,之后赞叹了一句:“小云……你的手镯真好看。”
小云摸着头傻笑道:“谢谢……小七。”
辛维贞再次朝她笑了笑,小云害羞又直白的表达着她对她的喜爱,搂着辛维贞的脖子猛地亲了她一口。
她再次措不及防,直接痴呆在原地。
这时,顾蔺宪带着一名面容冰冷的黑衣护卫,正要外出。他打了一把纸伞,遮挡热烈的太阳,阴影下的他的脸模糊不清,他朝这边看了一眼,看到呆愣在原地迷茫的辛维贞,唇边勾出了浅浅的笑,但笑意却不及眼底。
辛维贞擦了擦脸上的湿润,头向后仰,艰难地向眼睛亮晶晶的小云,有点抗拒地说:“小云……别这样……这样不好……”
小云不满地嘟嘴:“为什么,小七都可以亲小六,为什么我不可以亲你?”
“这……这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啊?”
辛维贞一时语塞,抚着额不知怎么回答。
她忽然感觉到一个强烈的视线,让她不舒服,她收起来表情,面无表情地寻找着这股视线,整个人就像被威胁到了的刺猬,瞬间张开了满身的尖刺,十分危险。
小七又变了一个人似的,似乎……这才是真的小七。
小云看着辛维贞想到。
辛维贞看到了顾蔺宪,以及他脸上的笑,阴凉凉的。她朝他简单地行了个礼,小云看到了也乖乖地行了个礼。
对上他的视线以后,那股令她难受的感觉才消失。辛维贞握紧了扫帚,垂下眼睫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手上的红绳又在隐隐发热。
小云没从她脸上看出东西,拍拍脑袋,惊慌失措地说:“哎呦小七,主管交代我的事我给忘了,我得先去干活了。”
辛维贞沉默地点点头,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等到午时,她干完了活,回想着今早发生的事。
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一个离谱的可能:这绳是成精了吗?是在警示她什么吗?对于顾蔺宪?
还有……成精?是他吗?
辛维贞摸着红绳,脸上露出了柔软的神色,像一只全身防备的蚌露出了的嫩肉,令人不可思议。然后,这种柔软被她彻底压制破坏。
她摇了摇头,面色忽然凝重起来。
还有小云,她是怎么回事?她还应该相信她吗?
为什么自从她来到了这里就有那么多奇怪的事发生?
所有的事情都汇成了一团丝线,难以扯断,混乱不清,而她被缠绕在里面,难以逃脱。
她和小六还应该留在这里吗?
辛维贞靠着门框,看着刺眼的太阳,眼角被刺出了点点泪水,真是令人难过。
顾蔺宪撑着伞来到了一道装饰华丽的宅邸前,素白的长袍一尘不染,伞柄前倾,遮住了面容,可不菲的气质和他腰饰上价值连城的玉佩上的“顾”彰显了他的身份。
而宅邸的主人早已等候多时。
那个留着八字胡,唯唯诺诺地弓着腰,穿金戴银,看着就像一个暴发户的李老爷,他咽了咽口水,擦着汗,讨好道:
“顾公子,请进请进,鄙人早已等候多时。”
顾蔺宪从胸腔里发出一声低沉的闷笑,似嘲讽又似愉悦,让人捉摸不透。
“真是麻烦李老爷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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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