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维贞把这事全然告知小六,她以为他会极力反对,但令她愕然的是,小六看似很平静地接受了,看向她的时候嘴角甚至微微上扬,乖巧听话的模样,只是眸间没了什么活力。
向来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的他,这次却没有什么情绪,似乎,被一层薄纱阻隔,虚实难探。
缠在她身上越来越多的事情让她觉得自己是不是走错了。
小六今晚的态度很冷淡,她用手盖住脸靠在墙上,不知如何是好。
辛维贞摸着红绳,短暂地陷入了迷茫。
今晚,就先不去找那个捕快了。
夜深人静之时,小六睁着无神的眸子,呆滞地看着上方,颤抖着双睫,像是在自言自语:
“不是说,不会离开我吗?”
“阿辛,骗子。”
次日清晨,天还没亮,辛维贞早早地便去候着,不久后,嬷嬷带领着一个小丫鬟也过来了,她也没有什么架子,笑容和蔼可亲,看着在这顾府待的时日已有许久。
估摸着她也听说过她的传闻,便也站在离她远些的地方,辛维贞不以为意。
互相问候之后,嬷嬷给她交代她的职责,告诉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辛维贞听着,却感受到一股怨念的视线,她抬头看去,是那个小丫鬟正一脸憎恶的望着她,宛若她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可辛维贞一对上她的眼睛,她便慌乱地退后了一步。
嬷嬷自然也看到了,她笑容收了些,回头示意警告了那个小丫鬟,像辛维贞会吃了她们似的,嬷嬷像护犊子似的默默挡在了小丫鬟前面。
辛维贞忽然觉得有点想笑,事实上,她也确实笑了。
嬷嬷有些发慌,交代完事情以后便匆忙地带着小丫鬟离开了。
时辰到了。
辛维贞手上抬着热水,热气熏蒸着她的眼睛,水雾在她的眼睛里融化,让她干涩漆黑的眼睛湿润些许,变得不那么具有攻击性。
辛维贞看着水中倒影的自己,手微微颤抖,那张面无表情地脸随着波纹变得扭曲。
她移开了视线,抬手敲了敲门道:“公子,晨安。”
不一会儿,门开了。
顾蔺宪眼睛迷蒙,还没睡醒,身上披着白袍,瞧见她,便是朝她笑了笑,干净温柔,昙花一现般清新舒服,他朝她额首道:
“小七,晨安。”熟络地宛若他们早已熟识已久,不是主仆关系。
辛维贞沉默不语,屈膝向他行了个礼,无力感从心头争先恐后地爬出来,她有些厌烦。
言罢,他便领着她朝里屋走去,松懈地坐在一旁的软榻上,是一种放松没有防备的姿态,抬头笑意吟吟地望着她,充满信任。
他很高兴,但不知道为什么高兴。
“小七,嬷嬷都嘱咐过你了吧?”
辛维贞站在他面前,忽视他探究的视线,帕子泡在热水里,她拧了拧,弯腰去擦拭他光洁苍白的皮肤,随着视野的缩小,柔软温热的帕子盖在他的脸上。
像是死人一样。她突然涌现把他捂死的冲动。
一只冰冷的手猛然握住她的手,辛维贞避之不及地甩开,她自己把手拢在他碰过的地方,直到有了自己的温度她有些难看的脸色才舒缓。
帕子恰好掉在水里,顾蔺宪维持着一种可笑的姿势,没有表情地看着她,浓重的防备,眼睛是无机质的黑色,像粗糙的碳,干枯。
她可没有忽略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冷意。
这时,辛维贞的红绳开始发热。
“抱歉小七……”
“抱歉公子……”
顾蔺宪哑然失笑,那副谦谦公子的派头让人难以对他产生戒备,方才的冷意仿佛是她的错觉。她情绪不显,低眉顺眼地细细地给他擦脸擦手。
顾蔺宪感受到那双粗糙发黄的手指碰到自己肌肤微微发颤,力度都是极轻的,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与他相触。
他瑞丽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奇怪的弧度。
顾蔺宪发黑的眼球微微向下看,目光似不经意地停留在她发丝粗黑的头顶,挺直的鼻梁和粉嫩的薄唇上,分明如此瘦弱,却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力量,真是令人惊叹。
异世的人都这般吗?哼,不过是鸠占鹊巢罢了。
不过倒是他越发对她有兴趣了。
辛维贞感受到他隐晦的目光从头顶传来,密密麻麻地让她浑身不自在,她僵硬地站着,想马上离开,待顾蔺宪漱完口,她刚抬起物拾,便听到他含着笑意道:
“小七,帮我更衣。”
辛维贞差点没拿稳手上的东西,水摇晃着溅出一些。
她咬咬牙,问道:“公子,嬷嬷没教这个。”
也是,他从不让别人近身。
他笑道道:“无妨,今日我教你如何?”
辛维贞克制着内心汹涌的暴躁,手上的青筋因为血液不流畅而显露。
顾蔺宪站起来,款款地面朝她的方向,歪头微笑道:“小七,可以吧。”
这并不是在问她的意见。
辛维贞沉默着背对着他,眼睛反复地闭上又睁开,指节发白,心脏像是负荷不了她的躁郁在极速跳动,最终,她动了动身子,弯腰把洗漱的物拾放下,垂头走到他身旁。
顾蔺宪满意地抬手,似乎想抚摸她,但最终还是顾及着什么,施施然地放下了,他淡淡道:
“小七,你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言罢,辛维贞便按着他的指引取出
他的衣物,似乎用沉木香熏过,那股味道很浓重。
她抿着唇,眉头微挤,瞧着是几分无措,实则早已开始厌恶。
顾蔺宪只着亵衣,慵懒地站在她面前,唇红齿白,笑意吟吟,身高腿长,腰腹纤细却含有不可忽视的力量,分明还是那张脸,可辛维贞却感觉到了他不同寻常的气势。
那双黑漆漆的眼睛此时居然水光潋滟,耳尖也微微发红,这副似是而非的色气让她有点摸不着头脑。
辛维贞无意识般盯着地面,这种感觉实在让她不舒服,加之这股令她厌烦的气味,着实让她难以忍受,忍不住上好的衣物捏出一丝褶皱。
顾蔺宪到她鬓边垂下一缕发丝,鬼使神差地,他玩下腰动手帮她捋了捋。
辛维贞没来得及避开,偏头隐藏住她的嫌恶。
他的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惊得她抬起头,虽然看着似乎没力气,可是辛维贞却难以挣脱。
他的脸凑到了她面前,近看更是俊美无涛,毫无瑕疵,她的漆黑瞳孔里缩着他俊美清贵的脸,可是他的眼睛里却什么都没有,荒芜得寸草不生。
“小七莫怕,你迟早要习惯的。”
他笑眯眯地说,甚至不能从他身上窥探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辛维贞莫名打了冷战,这样的人实在有些可怕。
她矮了身子从他身上退出来,恭敬地说:“公子,更衣吧。”
顾蔺宪张开手,辛维贞按照他的指示一步一步地给他穿上衣裳,手忙脚乱,红润脸上也覆盖了一层薄汗,哪张寡淡的脸有了生气。
到了需要给他系上腰带之时,这样一来,她就需要环住他的腰才可以完成。
她看了他一眼,他整好以暇地看着她,眼底兴味浓郁,似乎在期待她要怎么做。
辛维贞捏着腰带,眉头皱的紧紧的,一动不动地站在他面前。她手紧了又放松,抗拒地说:
“公子,这腰带……还是您自己系吧。”
顾蔺宪定定地瞧了她几眼,噗嗤地笑出声,摇摇头无可奈何道:
“小七,属实太过羞怯。”
他接过腰带熟练地系上。像是得到了大赦一般,辛维贞终于松了口气,她紧张地吞了几口唾沫。
顾蔺宪温和道:
“好了小七,今早感谢你,你先出去吧。”
辛维贞如临大敌地快步走了,她实在要喘不过气来,临走前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待不见她的身影,顾蔺宪的笑容消失无踪,他烦躁地扯了扯过紧的衣领,脸色阴沉沉的,风雨欲来般。
他坐在雕花木椅上,秀气的喉结凸出,修长的脖颈往后仰,似乎在引诱谁去采颉,手指点着膝盖。
良久,他把手盖在自己的脸上,呼出一口气郁气,如此这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嘤嘤嘤,我又双叕言而无信了。搞钱太快乐啦_(:з」∠)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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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