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陈龙溪生无可恋,想要去死一死,真的太难受了。
太难闻了,压根就不敢呼吸。
呼吸是会死人的。
手中的橘子微微离开一点点就能闻到源源不断的咸鱼味,然后想要把五脏六腑都给吐出来。
不习惯。
“小龙?”陈大牛很担心,但也没想到陈龙溪竟然会晕车。
她不是晕车,她晕的是车内的咸臭味。
“不要和我说话,我难受。”陈龙溪难受得生理盐水都出来了,整个人病恹恹,一张小脸苍白孱弱。
陈龙溪什么时候这么脆弱过?陈大牛看的难受,但也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帮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陈龙溪难受。
“小龙,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吃。”
“喝点水?”
“不喝。”
......
陈龙溪扁着嘴,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楚楚可怜,“难受。”陈龙溪偷偷观察附近的人的包袱,怀疑谁的包袱里有咸鱼,否则怎么可能这么臭?
比乡下的粪坑还要臭,好像一个月不洗脚......
靠。
陈龙溪好像明白为什么会这么臭了,可能不是咸鱼,而是有人一个月不洗脚不洗澡,然后大热天发酵......
麻蛋。
这样的大热天不洗脚不洗澡,简直就是发毒。
恶毒。
小屁孩秦琅轻轻地给陈龙溪揉着太阳穴,“姐,好点吗?”
陈龙溪摇摇头,“不好。我想下车。”
有那么一瞬间,陈龙溪真的不想回去了,但想想陈大牛,算了,算了,忍忍吧。
忍忍吧。
为了老父亲高兴。
“姐,我陪你去走走?”秦绍担心地看着陈龙溪,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里全是担忧,小眉头紧皱在一起像两条毛毛虫。
秦绍第一次见这么脆弱的姐姐,脸色苍白,双眼无神,像被风吹雨打的小野花,看着就让人心疼。
“姐,我们走走,活动活动。”
“好吧。”
陈龙溪叮嘱陈大牛,“爸,你照顾小琅,不要离开座位,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不要吃喝别人的东西......有什么异常就大喊......”
“姐放心,我会照顾好爸的。”秦琅挺着小胸口,“我们一定不离开座位,绝对不给人贩子可乘之机。”
出门前,陈龙溪就家人讲了N个人贩子的故事,希望他们提高警惕。火车,可是人贩子活动的重要场所,活跃度极高,很多孩子和姑娘都是在火车被拐走的,绝对要谨慎小心。
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一不小心就掉落了别人的陷阱,那就叫天天不应了。
即使上了火车,即使陈龙溪病恹恹的,也高度警惕,就怕人贩子在身边。
“姐,你放心吧。我能照顾自己照顾爸。”
陈龙溪摸摸秦琅,“只要照顾好自己。”至于他们爸?人贩子拐了也给送回来。
陈龙溪和秦绍离开座位后,附近座位上的大叔问陈大牛,“老兄,你女儿?”看着不像女儿,倒是像老母亲管教儿子。
让人奇怪的是,这对父女竟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一个教,一个听。
“你女儿......很厉害。”
陈大牛沉默以对,坚决不和陌生人说话,但他又真的很想骄傲地回也一句‘是的,我家小龙最厉害。’
陈大牛憋得脸都红了,想要炫耀,但小龙要是知道他随便和陌生人聊天肯定会生气。
“叔叔,我姐的确很厉害,是大学生呢。”秦琅笑得一脸的天真可爱,萌哒哒。
“你们是父子?”
一点不像。
孩子像城里的小少爷,养得白白胖胖,看着就喜庆,老父亲则像乡下劳苦的老黄牛,苦哈哈。
不像父子,倒是像老佣人和小少爷。
“嗯。这是我爸,天下第一好的爸爸。”秦琅半点不在意别人的打量,“虽然我爸黑了点,粗糙了点,其实我们五官还是挺像的。”
呵呵。
对方嘴角抽搐,只要不眼瞎,都看不出他们是父子关系,除了头发都是黑色的,没有半分的相似之处。
如果不是看两人实在亲密,他都要怀疑是不是小少爷遇上了人贩子?
陈龙溪带着秦绍往卧铺的车厢走,因为这边会相对干净一些,走走,然后在窗边停下看看。走一圈回来,说好不和陌生人说话的陈大牛、秦琅已经和邻座大叔聊得热火朝天。
已经从五羊城聊到了老家。陈龙溪觉得如果自己再不打断,陈大牛可能已经聊到家里有几口人了,就没见过这么实诚的人。
憨憨。
算了。
习惯就好。
第二天,秦绍又陪着陈龙溪走走,一整天坐在位置上,腰都要酸断,不走走的话连憋三天绝对能把人逼疯。
路过一对中年男人的时候,陈龙溪停顿了下,假装站在旁边看窗外的风景,然后听他们说话。呵呵,原来,是业务员联手翻译骗钱。
空手套白狼。
业务员早就被公司辞退,但制作假的员工证和认识的翻译合作骗钱,每到一个地方就骗一笔,然后逃之夭夭。
因为两人用的是法语,并不怕别人听到,所以在这里侃侃而谈,看不起被骗的客户,说对方活该,甚至谈论钱到手后去哪里潇洒。
呸。
人渣无处不在。
如果是上辈子的陈龙溪肯定不会管,她自己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哪里有时间和精力去管别人是否被骗?被骗后是否会家破人亡?
管不了,不想管。
但现在,她感觉自己被陈大牛这个圣父传染了,变得越来越菩萨,想要普度众生。
算了。
路见不平,能出手就出手。
反正也没多少事。
法语还是当初她当外贸业务员的时候自学的,为的是高提成。可惜,后来被老板过河拆桥并且设陷阱算计她成为行业黑名单,最后不得不另找工作,重头再来。
不过,当初自学到的法语还有一点点记忆,还能用。
陈龙溪和秦绍站在旁边聊着人贩子,一边偷听两人聊天,提炼出更多的具体信息,等到两男人离开。
过了一会,陈龙溪和秦绍慢慢跟上。
这两人竟然买了卧铺的票。
羡慕啊。
陈龙溪手里也有钱,但依然买不到卧铺的票,只能买座位。
也幸好现在的人出行不流行挂床帘,所以陈龙溪一眼就看到了和两人同行的另一个男人。陈龙溪带着秦绍假装随意走走,看看,路过一次又一次,偷听这三人说话。
确定后,陈龙溪回到自己的座位,然后掏出纸笔,然后让陈大牛带着秦琅小朋友出门走走,活动活动,免得坐太久双腿僵硬发麻。
秦琅高高兴兴地回来,靠在陈龙溪的耳边小小声,“姐,塞到那个人手里了。”
陈龙溪挑眉,“没给错人?”给错人是要出大事了。
秦琅瞪眼,跺脚,“姐。”他又不傻,怎么可能把那么重要的东西胡乱给人?肯定是确认过眼神是对的人才动手。
“哦。”
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至于对方信不信?是否会做出应对?这些都不在陈龙溪的考虑范围。
“姐,接下来呢?”
“什么接下来?”陈龙溪摇摇头,“接下来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本就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不过是日行一善而已,难道还准备送佛送到西?她可没有这样的时间和精力。
“小琅啊,我们帮人要量力而行,不能因为别人而影响了自己的计划。”陈龙溪摸摸秦琅的小脑袋,小屁孩虽然聪明但还太小,“我们可以帮助人,但不能引火烧身。”
要是被那两个男人知道是她破坏了他们的计划,还不知道要如何报复呢。人啊,不管什么时候第一时间考虑的都应该是自己。
秦琅似懂非懂。
“不懂没关系,长大就懂了。”陈龙溪不会教育孩子,说得最多的话就是‘长大后就懂了。’小时候,她不懂就问,陈大牛大部分时候的回答也是‘你长大就懂了。’
长大还不懂呢?
那就不是父母的问题,而是自己的问题了。
难道这就是言传身教???肯定是,所以,不是她的错,是陈大牛没有带好头。
“长大后,就什么都懂了。”
即使有什么不懂的,社会这所没有门槛大学也会教。
秦琅翻个小白眼,“姐,你又在忽悠。”
要是长大就能懂,还上什么学?还需要什么老师?等着长大就好了。
足足坐了三天火车,陈龙溪觉得自己都要馊掉了。
“呼,终于到了。”陈龙溪激动啊,“爸,收拾东西,下车。”真怀念后世的飞机和高铁,‘嗖’的一下就到了。
现在这种铁皮火车真的太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