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晴在之前集合的地方一直没有看到温尔语的身影。
她以为温尔语已经去了医院,可正当她离开的时候就看到柏优一个人慌慌张张地从入口处跑出来。
安心晴眉头一皱,心中顿感不妙,她把柏优拦了下来,问道:“出什么事了吗,温尔语怎么没跟你一块出来?”
柏优叹着气,埋在衣领的颈侧隐约能看见细小的抓痕:“她在回去的路上跟我走丢了,雨林这么大,我是真的怕她一个人乱走,如果走到禁区里面去,那就糟了啊。”
“什么?”安心晴惊呼一声,“你不是这最有经验的向导吗,况且我们走到休息处的时候离入口没多远,人怎么会走丢呢?”
温尔语在雨林走丢只是柏优找的一个借口,在禁区里他和温尔语起了争执,谁知道这小丫头片子跟他玩心眼,抢走了他身上的地图。
可温尔语带着伤哪里跑得过他。
柏优见敲诈不成,便对她脖子上的那条项链起了心思,他抢到手后,就把温尔语一个人扔在了那里。
“我也不知道啊。”柏优摊手,“我一转身,人就不见了。”
安心晴气得不轻,她没有再和柏优争吵,而是选择报警。
张樊从警车上下来,就看到了老熟人。
他皱眉问道:“你又怎么了?”
“张警官,这次不是我。”安心晴尴尬地笑了笑,而后把事情的经过描述了一遍给他。
事不宜迟,救人要紧,张樊联系了景区的工作人员后,立刻组成了一支救援团队。
温良得知消息后,也急匆匆地从会议室赶了过来。
他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是被人给扶下来的。
“我的宝贝女儿啊。”温良声音发颤,看着张樊说,“警察同志,你一定要尽全力啊,事后的报酬一定少不了。”
张樊挥挥手:“欸,用不着用不着,队里有规定,我们不收群众的一针一线,你放心吧,我们一定竭尽全力去营救您的女儿。”
温良点头道:“辛苦了。”
一旁的柏优本来想要趁乱逃跑的,但在看见温良之后,心中又打起了算盘。
半晌,等救援人员进去之后,柏优走到温良面前,低声说:“您就是温总吧。”
温良坐在椅子上抬头看了眼他,冷哼一声:“你就是那个向导吧,我女儿要是出了什么事,你第一个逃脱不了责任。”
柏优讪笑一声,眼里满是谄媚:“是是是,是我的疏忽,我从小就在这边长大,雨林里面的地势我熟得很,您看——”
他没有把后面的话说下去,而是静静地观察这温良的脸色,他想赌一把。
温良把玩着手里的手持,静默远处,良久,他突然放声一笑,但又很快冷下脸:“你这是在跟我谈条件?”
“不敢不敢。”柏优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可下一秒,温良说:“可以,你要多少?”
柏优狭小的眼珠瞬间亮了起来,他得想个数让温良能够接受的数。
“两百万?”
“……”
“那、那一百五。”
“……”
“一百万!不能再低了。”柏优咬牙,“您也知道雨林禁区有多危险。”
温良转头示意了一下身边的保镖,说:“可以。”
柏优:“这钱我现在就要。”
“不行。”温良拒绝道,他是个商人,从不做亏本买卖,“先给你五十万,等人找到并救出来后,剩下的五十万会打到你账上的。”
柏优沉默了一会,他知道这是温良的底线,眼下也只能答应下来,反正人找不找得到还是个问题,要是真找到了,到时候他再一口否认自己对温尔语所做的事就行了,反正雨林里没有摄像头,谁又能知道呢?
*
沈既泽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就接到了李威的电话。
对面似乎很急。
“出事了!”李威语气慌张,“温尔语出事了。”
沈既泽一听到温尔语的名字,心就瞬间揪了起来。
“她怎么了?你快说。”
李威说:“刚刚安心晴跟我说,温尔语在雨林里失踪了。”
“谁跟你说的?”沈既泽问。
李威说:“安心晴啊。”
沈既泽疑惑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挂断电话,回到家。
他在房间衣柜的最里面翻出一个小纸箱,而后拿出压在最底下的存折本,他看了眼上面的数字,想都没想就订了张最近时间去往S市的机票。
现在正值春节旅游的高峰期,从H城到S市的机票要三千块钱。
这不是一笔小数目,可沈既泽不在乎这些钱,大不了以后再赚,眼下他必须去找她。
他又去了趟医院,薛凤华现在的病情已经在往好的方面发展,所以并不需要他操太多的心。
“舅妈,我得出趟远门。”
薛凤华从床上坐了起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沈既泽没有把温尔语的事说给她听,他知道薛凤华肯定会担心。
“没事,就是去见一个朋友。”
薛凤华听完笑了笑打趣道:“男的女的呀?”
沈既泽没说话。
“行了,你快去吧,这里你就放一百个心,我没什么大事的。”薛凤华语气轻松。
“好。”
*
一道闪电凶猛地劈在温尔语身后的树上。
下一秒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珠打了下来,她的头和背被砸得生疼。
雨越下越大,温尔语还是没有找到出去的路,好不容易抢过来的地图也被柏优给撕得稀碎,这下她彻底被困在了这里。
好在不远处有一个小山洞,山洞顶部有许多藤蔓垂下来,正好挡住了外边的大雨。
里边的空间有些小,温尔语只能弯着腰抱着膝盖坐在地上。
这雨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事停不了了,禁区没有信号,就算有手机也没什么用处,现在也只能躲在这祈祷有人来救她了。
单薄的冲锋衣没有什么保温效果,刺骨的寒意就像一把利刃,一刀一刀地剜着她的骨肉。
山洞外的雨好像小了些,淅淅沥沥的,温尔语打了个寒颤,她听着雨声,渐渐地起了困意,眼皮子不停地在打架,最后,她还是闭上了眼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好像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直到那个声音越来越近,温尔语猛地睁开眼,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她艰难地起身,从山洞里钻了出来。
她大声喊道:“我在这——!”
然而,除了树上的鸟儿回应她,便再无另外的声音。
可正当她转身时,不远处的树丛传来一阵动静,下一秒,沈既泽的身影从茂密的丛林中出现。
温尔语还以为自己出幻觉了,赶紧拧了一下胳膊。
好疼,不是梦。
沈既泽在看到她的时候,明显地加快了脚步,两三下地就跑到了她的面前。
他呼吸急促,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声音都在发颤:“终于……终于找到你了。”
沈既泽一把将温尔语拥入怀中,死死地不松手。
温尔语愣住了,她眨了眨眼睛,轻轻地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背。
“我这不是没事嘛。”
忽然,她的肩上感受到了一滴温热,不知是沈既泽的泪还是汗水。
好半晌,他才松开手。
“我带你回去。”沈既泽声音沙哑。
温尔语问:“这里是禁区,你知道回去的路吗?”
“来的时候,我找工作人员要了禁区的地图,路线已经记在脑子里了。”
温尔语感慨,不愧是学霸,要是她,就算拿着地图都不知道怎么走。
但她顿了顿说道:“……我脚受伤了。”
沈既泽轻轻蹙眉,但他很快就蹲了下来:“上来。”
“啊……哦哦。”温尔语小心地趴到他的背上,“其实我可以自己走的,只不过慢了些。”
他淡淡地说:“你不重,我背的起。”
刚下过雨的雨林,地上的淤泥比先前要多了些,路更加的不好走,沈既泽鼓着腮帮子,手上的青筋暴起,一步一步重重地踩在泥里,鞋子早就脏得不像样。
温尔语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被困在这了?”
“李威告诉我的。”
可雨林这么大,沈既泽是怎么越过那些艰难险阻,一个人单枪匹马地闯进来找她的呢?
“哦哦。”她没有继续问下去。
天色又暗下去了一些,乌云积在上空,温尔语感受到了一丝丝雨飘了下来。
沈既泽似乎也察觉到了,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再走三百米就是救援点,那里有人会接应他们。
周围的树叶被海风吹得簌簌作响,发出的声音就像一个婴儿在哭泣,温尔语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害怕?”沈既泽问。
“……没有。”她强装镇定地说。
沈既泽的手默默地箍紧了背上的女孩。
雨势渐大,两人都有些看不清前边的路。
温尔语伸出手搭成一个小帐篷抵在沈既泽的额头前。
她的手有些冰凉,可沈既泽的心却逐渐地燥热起来。
女孩的鼻息轻洒在他的脖颈处,就像小猫的爪子不断地在他心尖上挠着。
刹那间,温尔语似乎想到了什么,她低头看着空荡荡的胸前,心里顿感委屈。
她有些哽咽地在少年的耳边说道:“沈既泽,我把你送我的项链弄丢了。”
可沈既泽没有怪她,只是沉声说:“丢了就丢了,我再送你一条更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