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达哭的时候,温尔语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沈既泽则是拍了拍他的肩说:“别哭了,哥哥给你买新的奥特曼。”
“真的吗?”达达的鼻子里冒出一个鼻涕泡泡。
沈既泽拿餐巾纸给他擦掉:“真的,除了那件事。”
达达推开他跑到温尔语的怀里接着哭:“温姐姐你不要和他玩,他是个大坏蛋。”
温尔语手足无措地抱着他,点头应道:“……好,姐姐只跟你玩。”
“夏、达。”沈既泽冷着脸一字一句说道。
达达哭得更大声了,一个劲地让温尔语救救他。
“好了,他还只是个孩子,你凶他干嘛?”温尔语责备道。
达达在她怀里朝沈既泽做了个鬼脸:“就是就是,温姐姐,哥哥说他不准我和你玩。”
“哦?”温尔语看向他,语气上扬。
“没有。”沈既泽眼神躲闪,“我没这么说过。”
这时,薛凤华从厨房里出来,沈既泽见状起身走进厨房把菜都端了出来。
薛凤华把围裙给脱了下来,又回房间给脚腕喷了点云南白药,其实刚才温尔语进过厨房问过她需不需要帮忙,但被她给拒绝了,就这么几个菜,她一个人很快就炒好了。
从房间出来后,薛凤华说:“大家快来吃饭。”
沈既泽早就把碗筷给摆好,他问:“舅舅今晚不回来吃吗?”
薛凤华摇摇头:“他今天晚上加班,在厂里吃了,我们不用等他。”
“嗯。”沈既泽帮她把椅子拉开。
餐桌上四菜一汤,虽说就是简简单单的家常菜,可温尔语却觉得格外的好吃。
薛凤华把下午发生的事讲给了沈既泽听。
当她得知温尔语和沈既泽是同学之后,震惊了一下:“没想到还有这么巧的事,我看阿泽平时很少和同学一起出去玩,尔语还是我看见第一个和阿泽玩的女同学呢。”
“……是吗阿姨。”温尔语讪笑道。
薛凤华夹了一筷子肉放在她的碗里:“多吃点肉,你太瘦了。”
“好的。”温尔语大口吃着饭。
其实她也没有很瘦,只是在长辈眼里,她还是个小孩,就是要吃的圆润一点,这样气色也好。
达达在旁边吃得满嘴都是米粒,看来确实是饿坏了。
此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薛凤华以为是夏军回来了,便让沈既泽去开门。
可来的人并不是夏军,而是房东来收租的。
“你们这个月的房租已经过了一个星期没交了,上个月也是这样的,再不交你们就收拾东西别在我这住了。”
房东语气很冲,手里拿着一大串钥匙,嘴里叼着一根烟,带着火星子的烟灰砸在水泥地上。
“我们马上交。”沈既泽说完,走到房间里,拿出一个款式老旧的钱包,随后他从里面抽出几张递给了房东。
“每个月我就收这么点钱,真是做慈善了,下次给我准时点。”
沈既泽:“好的,慢走。”
送走房东之后,沈既泽坐回到了餐桌上。
薛凤华放下筷子,皱眉道:“阿泽,你哪来的钱啊?”
沈既泽摸了摸鼻尖,若无其事地说:“在外面兼职赚了点。”
“你又去兼职了?”薛凤华语气不满,“你这孩子,跟你说了多少遍了,钱的事你不用操心,有我和你舅舅上班呢,你现在最主要的是把学习搞好,考上个好大学。”
沈既泽低下头,紧紧攥着手中的筷子,这几句话,他不知道听了多少遍,每次他偷偷兼职被薛凤华发现的时候都不免被她给说一顿。
可是没有钱,永远都比别人低一头,他受够了这种看人冷眼的日子,这些年来他受到的嘲讽和欺辱,都被他给碾成唾沫星子咽了下去。
温尔语见场面一度陷入尴尬之中,立马打圆场说道:“阿姨,他也是想帮家里减轻负担嘛,别生气了,以后我帮你监督他,让他在学校里好好学习,不去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薛凤华看着女孩的笑脸,气也消了一大半:“这也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温尔语摆手说。
餐桌对面的沈既泽却沉着脸,起身说:“我吃饱了。”
随后他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你这孩子大晚上的又要去哪?”薛凤华担心地喊道。
然而回应她的只是关上的门。
*
温尔语追出门的时候,外边早就没了沈既泽的身影。
小区里只有零星的几盏路灯,昏黄的灯光下,她只能看清楚脚下的路。
夜晚的风刺骨的冷,温尔语只穿了件学校里的冬季校服,可还是被冻得直哆嗦。
沈既泽应该没走多远,她在小区下面喊着他的名字,可却无人回应她。
她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小区里毫无目的地走着。
突然,她驻足,呆呆地望向前方。
沈既泽靠在路灯旁,单手拿着手机打字,他的眸子忽明忽暗,然而下一秒,他快速地关掉手机,大步地朝小区外边走去。
温尔语跟了上去,沈既泽走得很快,她好几次都差点跟不上他。
走了十分钟后,他在一个陈旧的杂货铺前停了下来。
杂货铺卷帘门底部留了一道缝隙,沈既泽四处环视了一圈,见周围没人之后,弯身将卷帘门拉了起来,他走进去后又重新拉了下来,把门恢复先前的模样。
温尔语从巷子里走了过来,侧身将耳朵贴在卷帘门上。
白炽灯下,人影晃动,除了沈既泽外还有两个人的身影。
“你就是李哥介绍过来的人?”男人声音雄厚,听着大约像是三四十岁的样子。
沈既泽:“嗯。”
“你看着年纪也不大,怎么想着来干这个?”
沈既泽坐了下来:“缺钱。”
男人轻笑一声:“想当年,老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他妈的不读书了,也是跟你一样,家里没钱,就想尽一切法子挣钱。”
不知道是不是在沈既泽看到了他自己的身影,男人的语气比刚开始要缓和了许多。
“待会你和小郑跟在我后面。”
“嗯。”
此时此刻,在外边偷听的温尔语被一道强光打到。
“你是谁?”
温尔语在心里暗道一声不好,她刚准备逃跑,卷帘门就被拉了上去。
沈既泽看见是她后,眼里的瞳孔一震,而后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
“自己人。”他解释道。
金坤把温尔语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番,看到小姑娘还穿着校服,问道:“学生?”
温尔语还没从惊吓中缓过来,头却上下点了点。
金坤吐掉嘴里的牙签,朝外边的人使了个眼神:“没什么事。”
那人点点头,将手里的刀收了回去。
卷帘门又再次拉了下来,这次温尔语坐在了里面。
沈既泽皱眉问道:“你怎么来了?”
“薛阿姨不放心你,让我出来找你。”温尔语说,“你怎么来这种地方啊?”
金坤一脸看戏,打趣道:“这是个吃人的地方,你怕不怕?”
温尔语笑了,现在是法治社会,还能闹出人命不成?
金坤也跟着笑了起来:“有胆量啊小姑娘。”
这时,小郑接到消息,说:“坤哥,人马上就到了。”
金坤将桌上的酒一口闷了下去,劣质的白酒格外的烧喉咙。
“走吧,开始行动。”
沈既泽转身对温尔语说:“你先回去告诉舅妈我马上就回家。”
“我不。”温尔语拒绝道,“你要去干什么,我也要去。”
“不行。”沈既泽不悦地说,他不能让温尔语见到那种场面。
帮人要债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毕竟,对方是个老赖,这些年为了逃债学会了不少的躲债方法。
可来不及沈既泽解释,金坤就已经在门口催促。
“等我回来再跟你解释。”沈既泽说完就坐上面包车离开了杂货铺。
温尔语看着消失的车尾,心被揪了起来。
*
温尔语将沈既泽的话带给了薛凤华后就回了家。
别墅里,温良今晚没有回来,只亮着赵姨房间里的灯。
她上楼后,把校服换了下来。
夜已深,温尔语洗漱完后躺在床上,可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脑海里满是沈既泽和金坤的对话。
其实在沈既泽上车的时候,她就看见了车上都是刀棍。
思来想去,温尔语坐了起来,忽然,她房间里的窗被敲响。
“谁?”温尔语开灯,警惕地看着窗边。
外边传来沈既泽虚弱地声音:“是我。”
“沈既泽?”温尔语在确定声音就是他后,下床打开了窗。
沈既泽浑身是血的扑到了温尔语的身上。
凉飕飕的冷风随着他一齐挤了进来,温尔语紧紧抱住他,又腾出一只手关上了窗,拉好窗帘。
她把沈既泽放在沙发上,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
忽然,沈既泽睁开眼,抓住了她放在胸口上的手。
他缓缓地说:“我没事,血是别人的。”
温尔语松了一口气,但很快生气地握紧拳头往他胸口捶了一下。
她说:“解释吧。”
沈既泽咽了口口水,说:“我帮别人要债,对方给的酬劳不错。”
“可这也太危险了。”温尔语总算知道白天他脸上的伤是哪里来的了,“再怎么缺钱,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去啊。”
沈既泽冷笑一声,自嘲道:“命?我的命不值钱。”
下一秒,他的唇被温尔语温热的掌心给捂住。
女孩瞪眼皱眉说:“不许这么贱看自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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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