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白锦淮不是在烧锅,就是在烧锅的路上,比往些年还多了些话,老人有小辈陪在身旁时,不论小辈说什么样的话,都能逗的姥姥笑呵呵的。
除夕那天,舅舅舅妈回来过年,还有他们的孩子,一个哥哥,已经结婚有了个三岁的女儿,还有一个小妹妹,才刚刚出生。
白锦淮没有往常对待亲戚那般沉默,热情地迎上前去,老老实实地喊了一圈。
孔韵晚了他们一步回到柴城,进门时看见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唠着家常,顿时喜上眉梢。
除夕夜的团圆饭都是男的做,女主人则在屋里闲聊。
厨房不算大,挤着舅舅,哥哥和白锦淮三个人,都快要磨不开身了,实在没辙,白锦淮搬着面板到客厅包饺子。
“淮淮,韵妹说你成绩好着呢,阳城数一数二啊!”舅妈磕着瓜子笑着说。
“是啊,指望着考去首都给我妈长脸呢。”
孔韵转头看着白锦淮低着头认真的包饺子,他眼中带有笑意,泛着细碎的光。她放下心来,时间才是良药嘛!这才一个月时间,自己儿子就放下了,会笑会调侃,变得比从前更招人喜欢了。
等饭菜全部端上桌,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围坐在一起,外婆先给曾孙女发了个厚实的红包,接着递给了小孙女,然后是白锦淮,最后还给已经有两个孩子的哥哥嫂嫂都发了红包。
连带着孔韵、舅舅舅妈都没有落下红包。
外婆面色慈祥,笑得特别开心:“都是小孩,不管多大,在我这里永远都有红包。”
嫂嫂诚心逗小女儿,牵着走的还没有那么稳重的女儿到没满周岁的妹妹面前,引诱着逗她:“来,给小姑拜个年,她把红包包都给你!”
小姑娘人也实诚,腿一弯就往地上趴,含糊地说:“给……小姑姑……拜……拜年!”
哥哥也老大不小了,从小姑娘怀里掏出来红包,数了几张票子塞给自己闺女。
妹妹乌溜溜的大眼睛一转,感觉东西被抢走了,开始哇哇的哭。
最后还是让白锦淮搂着抱着哄好的。
嫂嫂还在调侃:“谁家小姑娘嫁过来就有福啦!咱小淮这么会哄,早恋啦?”
嫂嫂说话心直口快的,也没什么恶意,只不过这一通问题问下来,直像是要往孔韵肺管子上戳。
孔韵试图打着圆场:“哪能呢,淮淮在学校忙着学……”
“嗯,谈了,他不用我哄,毕竟不是个小姑娘。”
白锦淮语气很淡,从他的口吻中甚至听不出来一丝一毫的波澜,把孔韵的话打断说完自己的,依旧面不改色。
孔韵一听这话,人急得差点跳起来。
不过”小姑娘”被嫂嫂意会错意思了,也可能是白锦淮就没想让人懂。
“诶是,高中生都要谈成熟的恋爱了,不是小姑娘了,是大姑娘了!”嫂嫂问,“姑娘人是不是长的也不错?什么时候带回来瞧瞧?咱们小淮的眼光肯定没问题!”
“我们班班花,人漂亮,带回来……一时半会儿也带不回来。”
“诶,太早了点,你高中生呀!”嫂嫂捂着脸笑,“看习惯了,我都差点忘了你还小呢!”
白锦淮和嫂嫂一唱一和的,完全不给孔韵插话的机会。
其他人听了这话,也来了兴趣,对白锦淮开始了刨根问底的八卦模式。
“阳城本地人吧。”
“比我大半年……”
“成绩……在努力着呢,人挺优秀的,努努力也能去首都。”
“性格……性格也好,反正和他相处过的没有不喜欢他的。”
被盘问了一圈,孔韵带回来的玫瑰酒基本都灌进了白锦淮的肚里。
他们都不喜欢喝这甜滋滋的小甜水,就白锦淮酒量不行,自告奋勇地举着小甜水喝了半天。
聊到最后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醉了,还是哥哥给他搬到楼上休息。
“小淮酒量这么差呢?小甜水喝醉了?”嫂嫂一脸惊讶。
“害!平时也没喝过,也不知道他酒量多少。”孔韵说,“别听淮淮在那胡言乱语的,和对象都分手一个月了,等他醒了也别提了。”
桌上一帮人一副了然的神情。
白锦淮属于是酒意来的快消的也快,十一点多他揉着头醒了,慢慢地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其他人都散到屋里了,等待着零点的到来,他们会出来放炮。桌上还有舅舅没收的烟盒和火机,他抽了支烟,手心攥着火机往院子走去。
因为要迎接新年,有人住没人住的房间都开着灯,映的院子也没了黑暗的死角。
他就站在亮处,嘴中叼着根烟,模仿者刘子煜点烟时的动静,不熟练的给自己也点着。
猩红的火光明明灭灭,在灯下尚不明显,抽了口,有些呛,他低声咳嗽两声,低头点亮手机,“周一带棒棒糖到学校”的人还在他的企鹅置顶上,消息记录却永远停留在了[好吧,晚安。]这句。
手机屏幕明明灭灭,亮了又关,不死心地再打开。
直到烟的火星已经燃到了烟屁股,微微灼痛着他的手指,他才掐灭了烟,烦闷地摁灭手机。
当第一朵烟花升上天空,而后炸开,紧接着从四面八方都传来了烟花炸开的响声。
白锦淮知道,这是新春的到来,十二点到了,他们都在迎接新年的到来。
院中早就摆好了烟花,等着十二点一到被点燃。不过他们都没熬住,早早的去睡觉。
他很久没见过真正的烟花了,上辈子让孔韵难过,他没脸回来,阳城禁放烟花爆竹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便好几年没能见过真正的烟花上天。
他点亮了烟花,点开手机录像录制了一段视频。
烟花“嗖”地升上天空,一道亮光从院子中蹿出,“砰”地一声猛然绽放,如同一朵朵绚烂的花朵瞬间怒放,璀璨而又迷离,宛如一场梦幻的开端。
下定决心一般,他将视频飞快发给企鹅置顶,打了个“新年快乐”便飞快地把手机熄屏,随即丢的远远的,像是有什么病毒。
置顶本人这会儿正窝在卧室百无聊赖地听着“小狗乖乖”的音频,兰悦大病初愈,熬不了夜,也没跨年,吃了年夜饭早早地就去休息了。这会儿他看见白锦淮发来的消息,精神猛然抖擞起来,点开视频美美的欣赏了两遍。
正要保存,视频不见了。
[阿淮撤回了一条消息。]
[阿淮撤回了一条消息。]
他连带着新年快乐也给撤回了。
可刘子煜却连质问的勇气都没有,他胆小如鼠起来,瞻前顾后地龟缩在自己厚厚的壳中,和两条撤回消息大眼瞪小眼。
他甩甩头,没出息地继续点开了“小狗乖乖”的音频继续听。
晚一步越想越后悔,趴在床上怨气地扯着枕头。
看看看!看一遍保存视频还不够,还非要看两遍!这下好了,往后都看不了了!先截屏保存视频不行吗!
气到最后拱着屁股趴床上扯自己头发。
消息撤回后的白锦淮抓着手机上楼睡觉,刘子煜在新的一年伴着儿歌睡了美好的一觉。
……
高中生的新年一向过的匆忙,正月十号,一中的寒假结束了,可天真的不凑巧,零上的温度竟然飘起了雪花。
阳城人以为十一月份的那场大雪是这个冬天的唯一一场,没想到临近春天还能飘下来雪花。
二零一八年的第一场雪就这样突然地到来,连天气预报都没能预料。
白锦淮被孔韵载着抵达学校,等孔韵交代完她该关心的话后开着车扬长而去,白锦淮伸出手接了几片飘扬着的雪花。
雪花抵不过手心的温度,尽管白锦淮的手冰凉。雪融化在手心,变成一颗颗饱满的小水珠。
肩侧有两个女生揣着手从他身边有说有笑地擦过,是三十班的人,一个女生偏头看到白锦淮后顺口给他打了声招呼,喊了句“淮哥”,也没管白锦淮有没有回话,两个人顶着雪美滋滋地远去。
三十班整个班的风气就是这样,从我班出去的人,不管走到哪去都算是家人,见到了就会打招呼。
他忽然想起来那次下大雪时和三十班人打的雪仗,原来时间那么近,记忆又那样远。恍惚地记起自己和刘子煜旁若无人的热闹,雪球在身上炸开的感觉,冰凉的手扑上刘子煜脖颈时的滚烫……还有那个小雪人,在冰箱里一直存在着。
雪人……
小雪人!
记忆在不断轮转,最终齿轮转到了除夕那一天,孔韵回到柴城。
但是回去前她把保鲜层的冰箱清空,断了电。她只在柴城呆了一天,可能有二十四小时,但肯定不超过四十八小时。
也不管报不报到了,白锦淮赶紧打了车回到家。
等他抖着手从冰箱的冷藏区中扒拉出来那个玻璃盒。
这才放心的舒了口气,雪人整体没有融化,只是头顶略微融掉了点雪,顺着脸淌下来,像是两道哭泣留下的泪痕。
雪人整体略微化了些,整整小了一圈,融化的雪水聚在底座,形成了厚厚一层。
他把歪掉的小帽子给雪人正了正,又塞回了冰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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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新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