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竹雨。”花岚扭嘴眼睛微微眯着看向体重秤。
“88.1。”
黎竹雨的反应比她更大,几乎是崩溃了一样地从体重秤上跳下来。
The sky is falling!
“花老师,你等等,我再测一下!”
黎竹雨脸皮厚,几乎不给花岚斥责的机会,蹑手蹑脚的站了上去。
“你刚好上高中,应该听过一句话,物质不以人的意识为转移。”花岚嘴角含笑,硬是让黎竹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保证自己会努力保持身材的,撒丫子跑到墙角连自己想看杨汀白和唐知热闹都忘了。
就0.1,花岚也太不近人情了,都怪那个鸡蛋占肚子,还有唐知,都拿了枣儿为什么不拿鸡蛋?
黎竹雨一脸心死地被塞入两个一斤重的杠铃,靳若薇还让她收好,说是新买的,没经过那么多人手,干净。
“我恨这个世界,还有你,唐知,花岚,鸡蛋,枣儿,香蕉……”纯恨战士黎竹雨只是看了眼窗外就感觉那十圈是她一生都跑不完的路。
经过了黎竹雨的意外,杨汀白心噎到嗓子眼儿拽着裤腿站了上去,秤上面的指针摇摇晃晃好似命运的审判,提心吊胆地等待结果。
“94,表现不错。”花岚自动将千克换算过来,罕见地夸了一句。
“谢谢老师。”
杨汀白皮肤白,乖的跟头羊似的,花岚一般喜欢叫她小羊,不过别人听着以为在叫小杨。
“小羊,我记得你刚来时候是多重来着?”
“102。”杨汀白声音小了些,她之前从没觉得自己胖过,直到来到星启才发现自己的体重好像犯了天条。
“进步挺快的,要保持住。”花岚可能去了趟泡菜又有些感想心得,接下来的话几乎是面向所有练习生的。
“我知道你们所有人放在现实生活中都很瘦,路上别人遇见了都会夸句身材好,你好瘦啊之类的话,但是你们既然选择了这一行,决定要当艺人,以后当明星,就要对自己严格要求,娱乐圈就是要瘦,不瘦怎么上镜,你们都觉得自己很瘦了,有没有试过镜头,往人脸上怼,一张脸直接拉成大饼,正常的腿也能拉成大象腿,那你能怎么办?只有瘦啊,你挡不住镜头只能从自己身上想办法。”
花岚的话不好听,但是没有人去反驳,她们都知道自己抱着什么心思来到这里的,不过可能是老师训学生的磁场影响,放眼望去,一片黑压压的脑袋快缩到胸口了。
唐知没有任何风险地通过了体重监测,这也是她不幸练习生涯中的万幸,光吃不胖,羡慕得黎竹雨牙痒痒,大呼老天何其不公。
“你这次考核怎么样?”
唐知和花岚这时候也就是关系还可以的师生,远不到后面聚到一起的熟稔,不过存有记忆的唐知一点儿不慌,她知道花岚本性。
“还行。”
“嗯,你最近多找找符合身体律动的舞曲练,你肢体太僵硬了,没有这方面的天赋还是要多努力。”
这就是当年的花岚,不近人情刀子嘴豆腐心,她这会儿只是以上为下地和学生们相处,对上也就是金明恩了,后来公司败落另寻出路花岚才算是磨练了自己的性子。
“好,我知道了,花老师。”唐知态度称得上异常端正,没人能明白在日后注定会相熟的人面前表现陌生尊敬的喜感。
测试完毕,花岚挑了杨汀白和唐知去监督体重超标的练习生跑步,她们两个一个老练习生,一个实力强,关系也没那么近,混在一起不会有作弊的风险。
杨汀白从口袋里掏出卫生纸将台阶上的灰尘仔细擦拭过后,让唐知先坐下她才顾得上去擦自己的位置。
练习生训练服都是统一的运动服,里面配个白色t恤,两个人坐在一起,杨汀白看计时器,唐知用本子记每个人的圈数和黎竹雨路过愤恨不平的杠铃。
索性只有四五个人,压力不大,两个人还能闲聊几句。
“你今天还有舞蹈考核是吧?”
“对。”
一聊起这个杨汀白心思就有些沉重,她其实没习过舞蹈,来的这三个月最折磨的不是繁重的练习生活和饮食限制,而是舞蹈基础功,花岚说过她有天赋,所以要勤下苦功不能懈怠。
杨汀白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开胯痛的死去活来的样子,可是妈妈不在,宿舍里也不方便,她只能另找个练习室偷偷抹眼泪。
真的很痛啊,每次开胯都会是最大的折磨,而且她跟着B班一起,还要注重镜头感,表情管理和线条感的培养。
杨汀白觉得自己有些吃力,不知道她的表现已经将那些老练习生压力得体无完肤了。
有天赋还异常努力的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唐知完全不担心杨汀白的考核,即使把所有实力强的爱豆全部摆成金字塔,杨汀白的天赋也能让她稳站前三,不论是唱歌还是舞蹈,即便是练习生最头疼的表情管理,杨汀白也能做的游刃有余,她就是有这个魅力。
花岚后来也夸过,她说泡菜流行什么天生爱豆、天才爱豆之类的,杨汀白要是去泡菜这两个称呼会被人随便安。
与其担心杨汀白,还不如担心她自己。
肢体僵硬,六年了都没驯服过来。
惩处结束就是早课了,最基础的体能训练——晨跑。
也就是说黎竹雨歇了十分钟,又要开始跑十圈。
“我发誓,从今以后,如果我再因为多0.1kg而沦落到跑这个圈数,我就开始‘屁股’”
这番疑似真香定律的话没引来唐知的任何劝慰,反倒是黎竹雨后面的靳若薇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
“人家那叫辟谷,bi,你少跑两步,多看看书吧。”
这两人是很久的损友,还是一个学校一个班的同学,黎竹雨就是靳若薇勾引跑来当练习生的,把她爸妈起了个半死,但是又拗不过固执的女儿,只好在学校挂靠学籍让她跑来当什么破烂练习生,想着她吃了苦头知难而退就回来了。
结果黎竹雨这一待就是三年。
练习生大部分都是挂了学籍的,少部分直接辍了学,就算是这样挂了高中学籍的也只有少部分人能靠着艺考去上个本科,大部分都会因为文化课被卡下来,她们一周七天只有一天休息时间,剩下那一天都顾着休息放松了,谁会捧着书去啃那些繁重的知识点。
靳若薇嘴毒也是出了名的,跟她比起来唐知还算得上对黎竹雨温和,所以黎竹雨就跟着靳若薇斗嘴,然后跟唐知当知心好闺蜜。
“看什么书,新华字典吗?难道语文书里会标注那是bi谷吗?”黎竹雨梗着脖子不服软。
“你天天跟我喊着辟邪辟邪,合着一点儿都没辟。”
“谁知道这个辟是那个辟,靳若薇,你好烦啊!”
……
小学生吵架,唐知已经习惯了,杨汀白却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个人在那里抿着嘴笑,一片不细看发现不了的粉直接拂上了她的面颊。
“怎么了?”
唐知碰碰她的胳膊,她对杨汀白有种小心翼翼的关注和克制,如果刚才笑的是黎竹雨,她根本不会这么柔软,只会张嘴“笑这么鸡贼干什么,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本来就在慢跑,杨汀白想跟她说话又不想让别人离得近些听到,示意唐知离她近些。
唐知靠近了些,杨汀白伸出手一把抓住唐知的手臂稳定身形,这样刚好唐知的头也就下意识朝她这边倾斜了些,不需要杨汀白踮脚就能够得到。
耳朵边传来温热的气息,源源不断地钻入,接触的那一瞬间唐知能想到她的唇瓣正一开一合向她诉说着什么,突如其来的冷意让她不由得攥住了手。
只是其中内容不容她暧昧半分。
“你说,黎竹雨看小说把辟谷读成屁股,那小说里面吃辟谷丹不就成了吃屁股蛋。”
杨汀白说完这些就捂着嘴一个人享受精神世界去了,留下唐知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她怎么忘了,杨汀白是个笑点很低的人,尤其喜欢她自己琢磨出来的乱七八糟的笑点。
但是不管内容,她很亲近自己,这些持续的动作令唐知耳朵的泛红就没有降下去过。
两个人都顾着自己高兴的点子享受喜乐,黎竹雨没吵过靳若薇,气的慢下来步子挪到唐知旁边,看见靳若薇叫她回去一个劲儿翻白眼。
杨汀白没笑多久,她岔气了。右小腹传来的刺痛伴随着呼吸一阵一阵的。
她想着忍一会儿就好,结果约跑越难受,步伐乱下来渐渐跟不上唐知的步伐。
“岔气了?”
唐知一眼看出端倪,剩下的圈数还很多,而且看杨汀白是不可能停下来歇会儿再去补跑的,唐知于是直接搀扶着杨汀白的胳膊,给她托底的力气。
“谢谢。”
杨汀白细弱地说出这句话,和唐知认识没多久却已经说出很多谢声了。
“那我要努努力让你别说谢谢了,你看我从来就没跟你说过谢谢。”
杨汀白忽然想起来那天大选,那是她们初次见面,唐知向她索求了一个拥抱,向来对陌生人有防范的她并没有反感,人的肢体会比你的心更清楚喜好,所以从生理层面上来讲,她确实很适合和唐知交朋友。
想到这点的杨汀白向唐知做出了承诺。
“那就不说谢谢了。”
唐知看着她因跑步泛红的面容,笑着应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