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初中前 第11章 第 11 章

她妈肯定会改银行密码。

万颜不确定她爸是否会一雪前耻，从此懒汉重新做人，但没关系。这次不行，有下一次，下一次不行，还有下下次。但她笃定，她妈听进她的明示后，会付诸行动。

在这个人脸识别、瞳膜技术不发达的时代，持有银行卡输入密码就能取到钱。而万颜爸偷用万颜妈银行卡，在上辈子真实发生过，让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万颜不记得具体在哪一年，万颜爸的外甥来到C市，学过菜系准备开饭店营生，那位表哥二老都俱在，却向万颜爸借钱作本金。

而万颜爸竟把卡内存款全借给他，或许有点出资合伙的意味，又或许犯傻被忽悠，又或许纯粹为亲情讴歌，究竟如何，不得而知……

总之，钱拿出去了。

等到万颜妈发现为时已晚，她本来性格就像仓鼠，热爱囤货和囤钱。

于是不再是原来那笑骂式的敲敲打打，家庭的战/争正式拉开了帷幕，她愤怒、她嘶吼、她不满。她说，若是跟她商量，她定不会借钱，最起码不会全借。她的负面情绪要宣泄出来，阴霾充斥于家中每个角落。

那时候，万颜总会想，这样日夜吵架的父母，为什么不离婚？还要名曰为了孩子，她宁可当孤儿！曾经年幼的万颜不知当孤儿的苦，她想的全是气话。

万颜妈没离开，她总得等钱回来，离婚要改变现有的稳定生活，她是个需要安全感的人。

或是，她当真为了孩子……

这个名为家庭的枷锁，围成了密不透风的网罩，盖在仅仅几个人身上，呈现出难以言说的复杂性。身在其中的万颜，自诩是个聪明人，却无法看清，不明白她的父母，不懂得何谓‘家’。

然而，这笔钱多年未追回。

这位表哥生意开张不到一年，确诊为尿毒症患者，之后每月要花钱做肾透析，这下万颜爸不好意思开口了，他为了他的面子，丢了他的里子，连带他的妻子跟孩子受罪。

几万块钱，在11年虽然不算多，但也是万家少有的存款。到万颜爸出事后才还上，六年时间，经过通货膨胀，早失去原本的购买力。

钱只是一方面，那贯穿万颜中学时期吵闹的环境，她不想再有。

万颜安心地躺在床上，闭上双眼，抛去杂念，沉入黑暗。

冬日刺骨的大钉子拔去了，春天快活的绿苗还有多久窜出土壤？

她拭目以待。

-

接下来几天，万颜爸承诺的东西始终没见影子，万颜完全不着急，她逐渐适应初中的学习生活，融入初中生的身份。

一中一天八节课，上下午各一半，早上8点开始第一节，下午是在14点。之外，还有半小时晨读课，上午的跳课间操，下午的眼保健操，一节课有45分钟，像格子般，框住学生。

不过……万涵儿表示，她同桌完全在自由发挥啊！

早上，万颜会踩点来到学校。她的作业不带回家，当天布置下去，当天就完成了。

万涵儿很快发现，除了早读和两操事件，万颜课上总在看书，好奇驱使下，她偷瞄了一眼，万颜放在桌上，没有遮掩的意思，是初一主科三本书。

所有课，她的同桌，只看语数英！

下课后，万颜倒与其他学生无异，站起身，活动放松，跟万涵儿聊两句，再像小女生一样，结伴上洗手间。

为什么要用‘像’小女生呢？她本来就是。万涵儿心想，大概原因是，在她这里，小女生这类词汇，无法够上学霸的光辉气质。

这天，一周唯二之一的体育课，课前，万涵儿推测着，这回她同桌总不能再把书带去操场吧？

她低头贴近同桌，看清书上满满的笔记，大声惊讶道：“颜颜，你数学都学到第四单元了？”

好在教室人不多。

万颜手头笔一抖，勾勒的线歪了，整出丑陋的苍蝇腿，她干脆起身，放松下脖颈，淡淡应声。

万涵儿触到周围投过来的目光，讪笑了下，低头对万颜道，仍有些激动。

“这才刚开学呢！”

万颜好笑，向她解释：“我打算初一把三年的主科学完。”

回头还得找老师们要后续的教材。

万涵儿：“！！”

确定无疑，这就是学霸king，她站在原地，眼中冒着景仰的光。

嘿嘿，学霸是她同桌。

万颜拉了拉她，还没拉动，反问：“涵儿，你不上体育课？回头老师罚你跑八百。”

万涵儿顿时吓得哆嗦，两人跟随人流的尾巴，加速度赶上。

学生时期，同桌就像个默认的小搭档，基本有什么活动，两个人总在一块行动。比起前世的戴敏，不，戴敏没法跟万涵儿比。

万涵儿心思的简单，都写在脸上，讨厌晨间做操，搞怪让万颜在前边挡住，第二天又愧疚地表示，该让颜颜歇一歇。上课时，万涵儿总很认真，碰到美术、音乐这类休闲课，她有话但话不多，相处起来很舒服。

短短几天，比上辈子了解多。

叫万颜深感遗憾，她因戴敏而不愿主动交友，释放出排斥她人的气场，失去许多认识美好的机会。

不过，默认的搭档，最大的效果体现在体育课，不论是跑步拿东西，还是仰卧起坐压腿，但凡需要二人组队的内容，在开学不久时，都会选择同桌。

在这点，叶莹就很痛苦。

叶莹不再尝试跟她左手边的万颜建立联系，她与前排后排的同学也彼此认识了，但她总是作为‘第三人’的存在，插入不了别人的亲密。这尴尬到体育课要仰卧起坐时，到达了顶峰。

很快到她了，可她同桌是男生。

旁人都没注意到这点，况且性格的因素，叶莹开不了口。

在体育老师点名后，叶莹忐忑地躺倒在瑜伽垫上，她准备在人群中搜寻友好的目光，总会有人……主动帮忙的，再不济，老师喊个女生也行，窘迫很快会过去。

然而，不等叶莹按她想施展，班长陈如婷在她坐下后，就压住了她的脚踝，并亲切地问：“力气会重吗？”

叶莹那一刻，简直感动到想哭。

……其实她也知道，她实在太胆小了，但知道是一码事，她改不掉。

万颜和万涵儿两人在名单上靠后，就站在附近一圈，等待老师的召唤。

万涵儿见了万颜离开，找上陈如婷的全过程，还以为是打算用女生‘那个’请假去学习，没想到……

“颜颜，你不是讨厌她吗？”万涵儿问道。

万颜错愕，“啊？”

万涵儿也说不清，有话直说：“我单纯感觉，你看她的眼神很奇怪。”

万颜笑了，想法简单的万涵儿居然还挺敏锐，道：“只是不熟而已。眼神能有什么区别？这样？”

她扫向万涵儿，眼神带侵略，仿佛能透过衣裳。

“别、别吓我。”万涵儿被逗得，哈哈大笑，扑在万颜身上，起不来。

万颜无奈，支撑住她。

等到万涵儿笑够，她支起腰后，仿佛懂了什么，“不过颜颜，你人心地真好，我的好同桌，真想吧唧一口。”

万颜：“？”

日子如流水般，静静地淌过一周。

万颜并不担心江闪耀，这才初一刚开学，人都没认齐，何至于霸凌？

不过她平日稍多注意了点，人坐在她左对角线的位置，每天上课都躺桌上睡觉，下课后如猛虎出闸，活动开来，她嗓门很大，跟人打招呼的样子，像要约架。

江闪耀并非老师眼中的好学生，但不影响授课，没有老师找她。

周五傍晚，万颜收拾抽屉，找到之前摸底考的卷子，想着万阳见到它们，可能会露出的表情，她就想笑。

哦，还有，周末也是万颜爸，给自己设定的期限。

万颜的心情不错。

而万颜爸止不住在发愁，如万颜妈所料，他身上的钱没够。

首先，万颜爸在公园里输钱了，平日他的人品很好，又是老牌手，赢多于输。所以，他给自己预留了四天，要是没赚到钱，他再干几天小工，颜颜的新手机就有了。

可万颜爸没想到，他不只没赢，反而输大了，输得连买包烟都不够。于是他向人借了些过生活，再老实地干了几天活，他守信用，说过两天还就还。

然后，万颜爸悄悄拿了家里的卡，准备先取用，下周再还回去。

可当他站在机器前，看着反复提醒的‘您输入的密码有误’，愁得不行。

答应女儿的事做不到了。

再者，是否问孩子妈密码呢，他又心虚不好说。

……而要让万颜知道他去了工地，恐怕又气又担心，怕前世的意外万一提前发生，又烦恼他的选择。

房间设计，能画图，价格开低点，先完成几个项目，有拿的出的经验后，怎么走，总有宽广大道。

她爸非要走满是荆棘的险途！

万家姓万的最后一人，万阳的心情关键词则是震惊。

他差点结巴，“颜颜，这是你的卷子？”

万颜看着他，露出迷之微笑，落在万阳眼中，像身后长着大尾巴狼。

“哥，你的卷子呢？排名第几？”

“这还比个什么，”万阳面对得意的妹妹，最终溃败，“行吧，算我输。男子汉大丈夫，你说，要我做什么？”

万颜道：“你中考至少要考400分。”

“什么？！”万阳吼出口，他眼中的表情成了扇形，十分全是震惊。

“你不会想反悔吧？”

“反悔？没错，我不干了！”学渣万阳很崩溃，“考400分我咋做到？颜颜，要不你刀了我算了。”

万颜：“……”对自己的认知倒清晰。

崩溃后，万阳才冷静下来，“要不颜颜你换一个？哥哥寒假每天给你捶肩？寒假——”

万颜打断他：“我不换。”

两人僵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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