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帝都的街头巷尾比平日要冷清,街边火红灯笼高高挂,年味十足。
北庭别院门口挂了红灯笼,门帘上贴着大舅孟令亲笔写的对联。
今年除夕夜,亲戚到北庭别院吃团年饭。千夜照例在厨房做些甜点吃食。
孟婷被安排照看亲戚家的孩子,在花园玩闹。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孟婷便来求救:“我不行了,快来拯救我。这群小孩儿太调皮了。我管不住他们。”
小侄女落落抱住孟婷的胳膊,缠着她:“小姑妈陪我玩儿换装小游戏~陪我玩儿,陪我玩儿。”
千夜手指戳戳小侄女糖包子一样肉乎乎的脸:“你看她多可爱啊,她是喜欢你才缠着你陪她玩。”
孟婷哀嚎一声:“我宁愿去公司加班。也不愿意陪小孩儿玩儿。比我上班还累。”
“待会儿我帮你分忧。”千夜戴上手套,把刚烤好的佛卡夏面包从烤箱里拿出来。
闻到香味儿,小孩子们立刻从各个角度窜进厨房。
“好香啊,舅舅做的面包好好吃。”
“哇好漂亮的面包,上面像一副画。”
千夜把烤盘放到桌子上,长辈们不想让小朋友吃太甜的东西,怕长蛀牙,因此他就做了咸口的佛卡夏,一共做了三个够一大家子人享用了:“这叫佛卡夏面包,类似于披萨。是一种源自意大利的扁平面包,有时也被称为炉灶面包。通常用橄榄油和香草来调味。”
“哇花花。”小侄女指着面包上的图案。
千夜笑道:“那是用洋葱,培根做的花。”
“花的叶子是用什么做成的啊。”
“芦笋制成杆,迷迭香金不换做成叶子。”
小侄女高兴地拍拍手:“好像我之前在学校画的画哦。我还获得一等奖。”
千夜揉揉小侄女的脑袋:“哇,一等奖你好厉害。”
小侄女羞答答偷乐。
千夜用刀把面包切成小块状,码在盘子里放好,细心摆了一盒牙签。
三岁侄子刚玩完泥巴,就要伸手去抓,被千夜拍了拍手:“没有洗手,不准拿。”
小侄子顿时委屈巴巴,就差哭了出来。
千夜用牙签插了一块面包塞进侄儿嘴角:“要这样才能吃。”
小胖墩眉开眼笑,很乖,用牙签插着面包吃。
今年的年夜饭热闹非凡,表姐的未婚夫登门拜访,四姨非常高兴,脑子比嘴巴慢了一些:“我们曼曼明年就要结婚啦,小夜是个好孩子,啥时候也带个对象回家啊。”
千夜正愁怎么开口,他性取向的事,在孟家不是个秘密。四姨说完,神色有些尴尬,后悔自己说话不过脑。
孟婉莹给她夹了菜,看向千夜,微微一笑:“他啊,前几天还给我说,他找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了,我让他带回来,这孩子说他害羞。”
千夜一暖。
孟婉莹嗔怪了他一眼:“明年把那孩子带回家吧。妈妈想见见。”
千夜:“好。”
此言一出,亲戚们了然。
开始七嘴八舌逮住千夜问。跟查户口似的。
“你对象是做什么的?”
“比你年纪大还是小?”
“谈了多久了?”
“人品怎么样?在哪里工作?对你好不好?”
额……千夜很感激亲戚们的热情,但有时候热情过了头也就不是好事。
孟令低声问孟婷:“小夜什么时候耍朋友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孟婷汗颜:“我也是才知道。”
孟令那双鹰眼在孟婷脸上扫荡了一下:“你不知道才怪。你小声告诉我他对象的名字,我去查查他。不要因为对象是同性,就懈怠呀。”
孟婷喝了口酒:“爸,你别难为我了。到时候你会知道的。你也别瞎操心。他俩好的很。”说完孟婷扒拉两口菜就跑了。
孟令心里跟猫抓似的,那个名字有那么难说出口吗?
无论亲戚怎么拐着弯儿问他,千夜只是笑笑,闭口不谈端木笙的名字。
“春晚开始了。”
表妹守在电视机前,目不转睛盯着电视生怕错过了什么。
孟婷脸对着电视屏幕,眼睛却盯着手机:“现在的春晚越来越没意思。”
表妹道:“是没有什么意思。”
“那你还看得津津有味。”
表妹噘嘴:“你不懂。”一副懒得和她多说的样子。
千夜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电视,他对春晚的节目不感兴趣,只对即将出现在电视屏幕上的人感兴趣。
早在一个多月前,端木笙收到今年上春晚的邀请。这是他头一次上春晚,和著名歌手裘任山同登舞台。
“啊啊啊,出来了!出来了!”
表妹一脸兴奋惊乎出声。
端木笙一身新中式黑色西装出场,挺拔的身姿像只苍竹。
洪亮气韵悠长的声音从电视机里面传来。
千夜很少听到端木笙唱歌,他出道走演艺路线,五年来只出过三首歌。没有想到唱歌也是这么的好听。
“不愧是木神,好帅啊。”
“这黑衣小伙子是谁啊?长得真正派,看着讨人喜欢。”外婆道。
表妹一脸骄傲:“他叫端木笙,《大内密探》就是他演的。”
外婆恍然:“原来是那孩子啊,演的不错。”
孟婷打趣道:“安安,上次你不是说不追星吗?怎么这么快就垂直入坑了?”
表妹有些不好意思:“谁让他魅力太大了嘛,又敬业,又宠粉,长的又帅,这样的明星谁不喜欢啊。”
孟婷乐呵地笑:“呦呦呦。”
千夜含笑看着屏幕上大方光彩的端木笙。他那么耀眼,值得被这么多人喜欢。
一曲唱罢,结尾的时刻,伴舞将端木笙和裘任山围在了正中央。
端木笙右手食指比在左手食指和中指中间,然后比划了一个爱心。
只有短短几秒的时间,千夜心神震荡,隔着屏幕和千里外的端木笙隔空相望,不需多言,千夜明白了端木笙所传递的心意。
表妹重复着端木笙手上的动作,直犯嘀咕:“这是什么意思?有什么含义吗?”
孟婷灵敏机智,她挤到千夜身边做下,重复了那个动作,用肩撞了撞他:“可以啊,小情侣的把戏。还挺浪漫。”
千夜惊讶她的反应,偷偷小声问:“有这么明显吗?”
孟婷眨了眨眼睛:“放心,只有我才反应过来,其他人没这个速度。”
年夜饭后长辈们分成几波打起了麻将,小辈们凑到一起玩游戏,一家人其乐融融。
热闹非凡的景象,千夜却心生落寞,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手机上全是好友发来的新年祝福,和端木笙的聊天记录停留在半个小时前。
多动症患者:我要上台了,有点紧张。
麻花精:别紧张,如果紧张了就深呼吸。
多动症患者:我妈说我一大堆亲戚朋友都等着看我出场,搞得我鸭梨山大。
麻花精:我也在电视屏幕前看着你,要是以后能到春晚现场看你就好了。
多动症患者:那样我更紧张得要死。
从端木笙生日会结束后,两人已经好几个月没见了,过年前夕《战东风》才正式杀青,接着端木笙又参与了春晚排练。
两人靠着每天的视频熬过这段日子,方才端木笙2分钟56秒的歌曲,有他的镜头,千夜一秒都没有错过,如果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千夜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和眷恋,快要把端木笙的脸盯出一个窟窿来。
小侄女非要缠着千夜陪她放烟花玩。
千夜帮她点燃一束手持烟花棒风车王子。
小侄女握住手柄,在院子里疯跑,风车还能旋转,烟火飞溅,伴随着她银铃般的笑声。
“膨——”地一声巨响,巨大的烟花在不远处的空中炸开,花簇锦攒。
零点了,新的一年到来。
心有灵犀那般,手机振动了一下,是端木笙发来的新年祝福。
眠眠,新年快乐。刚好卡在00:00这一刻。
想到从前端木笙说过,他做什么都很随意,不在乎仪式感。可现在做什么都要注意,说说朋友圈学会卡点发,制造浪漫惊喜。
千夜回了句同乐,发消息已经满足不了他了,他更愿意端木笙打电话,想听一听他的声音。更想见他,抱一抱他。
这个跨年夜,没有端木笙总是不完整。
端木笙回复的很快,给他发了个小狗尾巴比爱心的表情包,很可爱。
“小舅舅,你在笑什么!有什么开心的事吗?我要知道。”
小侄女扬起天真的小脸用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仰望他。
千夜摸了摸她翘起来的羊角辫:“舅舅因为一个人而高兴。”
“什么人啊?能让舅舅这么高兴。”
“那是舅舅这辈子最爱的人。”
小侄女不太明白:“什么是最爱的人?”
千夜试图用小孩子听懂的话解释:“就是你喜欢的人,见了他就会很开心,喜欢和他一起玩。”
小侄女扑在千夜怀里:“那舅舅是我最爱的人,我可喜欢跟舅舅一块儿玩啦,我见到舅舅很开心。”
千夜揉了揉侄女柔软的头发:“那不一样,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侄女懵懵懂懂“哦”了一声。
孟家过年很随意,没有除夕守夜的习惯,零点一过,亲戚陆陆续续离开北庭别院,回家休息。
孟令难得高兴,醉熏熏的,在伯母的搀扶下上了车。
“要不要我送你们回去。”伯母车技不行,孟令又喝得不省人事。千夜不放心。
孟婷进了驾驶座:“你别瞎操心了,回去吧,我一晚上没喝酒,就知道我爸管不住嘴要喝醉。我把他们安全送回家。”
“嗯,注意安全。到家了给我说一声。”
孟婷发动车:“回见。”
热闹的北庭别院重归平静,陪孟婉莹聊会儿天,孟婉莹困意来袭,回房歇下。千夜才回到自己卧室。
夜已深了,千夜却睡意全无。
他躺在床上刷着春晚端木笙的单人片段,一会儿的功夫那首歌已经被他刷了七八回了。
网友评论清一色好评,说端木笙终于出息了,上了春晚。
“嗡嗡嗡。”
手机铃声突兀地在一片寂静中响起,在夜深中尤为刺耳。
千夜秒接了电话。
“哥哥,我在楼下,出来接我。”端木笙的声音听来有些急,他在喘着粗气。
千夜立刻鲤鱼打挺,从床上跃起光脚走到窗户前,看见楼下院子围栏外,一个高挑的身影屹立不动。
“你等我一下。”
“嗯~”
千夜几乎是冲下楼的,夜色朦胧在男人身上,有种梦中的不真切。
“怎么衣服都不穿?”端木笙皱眉,“鞋还穿反了。”
千夜只穿了一件睡衣就匆匆出了门,冷风一吹他打了个哆嗦。
端木笙把羽绒服大衣脱下来,披在他肩上,千夜裹着带有端木笙体温的大衣,身子回暖。
端木笙温暖的手包裹住千夜微凉的手,把他牵进屋。
“几楼?”
“三楼最左边的房间。”
屋内一片漆黑,两人摸黑回到了房间。
一进屋,两人心照不宣贴在了一起,胸膛,身体,嘴唇,久违的亲吻和爱抚,带着对彼此的浓浓想念,他们寻找着对方的温度。
“我没想到你会来。”千夜在他唇上磨了几下。
“我很想跟你一起跨年。”端木笙把千夜抱坐在大腿上,握住他的双手,千夜的手掌心有细小的手茧,手骨却意外的柔软。
“不回去陪你的家人吗?”
“你是这次的优先,”端木笙低头在千夜额头吻了吻,“我想想亲口对你说声新年快乐。”
千夜对直球毫无抵抗力:“你送我的新年礼物我已经收到了。”
端木笙笑了,他知道千夜一定会在电视机前看他的,那个手势是他的小心机:“哥哥,是不是老老实实守在电视机前,等待我出场啊。”
千夜痛快地承认:“是啊。我男人真厉害。”
千夜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明亮如月,那骄傲的,自豪的小表情,令人心之动容。
端木笙实在忍不住又亲了亲他红润的唇:“你家隔音怎么样?”
千夜被亲得迷迷糊糊:“挺好。”
“那我们做点见不得人的事。”
后知后觉,睡衣尽褪,千夜双手反剪至身后,被压在床上,慌乱挣扎:“我妈还在隔壁,你等等,别!唔……”
难忘的跨夜年,长夜漫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