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容早就料到对方会怒火冲天。
李弘不是第一次和自己吵架了!额,这美少年跳起来发疯的模样儿还真是……既傲娇又可爱,萌得像一只小狮子!
林容舔了舔舌头,她又想起上辈子左拥右抱的欢乐了。以往只顾盯着那英俊高大的美男,今儿才知道这软萌少年也有一番好滋味。以后呀,这侍寝上头也该加把劲了,不为别的,只为提高生活质量……
李弘只瞧她目光痴痴,显然又是个少女怀春的傻样。他心里的烦躁劲儿上来了,猛地一甩手挣脱。
林容踉跄两步,竟摔倒在地。
她满眼含泪地望了一眼李弘,到底没哭,自个儿艰难地爬起来。上来扶的几个大宫女倒是吓哭了。
李弘:……
这女人怎么就倒了呢?他真没推她啊!
“都给朕滚出去,没得扰了婕妤!”在一种纠结又恼恨的情绪里,他迁怒了在场的所有人,连带着赵婕妤也没有被留脸面。
赵瑜贞费心谋划这一场,今日一过来竟见林容先一步到,如今怎么甘心退下,忙轻声道:“皇上不要着急,婕妤妹妹这个样子,我们在旁边服侍着,也好过……”
“朕的话你们听不懂?”李弘冷冷看她一眼。
她身子一僵,随即咬着牙退下了,吐了血阮惠妃也一同被人拖着下去。最后,李弘的目光定在林容脸上:“你还不走?”
林容的脚扭了。她一瘸一拐地爬到玉婕妤寝殿里的黄花梨木椅子上坐着,艰难道:“妾身走不动……”
“那就让人抬你出去。”李弘冷笑。不料林容却是脾气上来了,倔强地一抬眼,梗着脖子道:“妾身不走!方才玉婕妤吓坏了,一直拉着妾身的手。妾身若在这陪着,她或许还能迈过这个坎儿。”
“妾身不是您想的那样的人!”没等李弘呛声,林容猛地抹了一把泪:“如今惠妃和赵婕妤都退下了,妾身也不怕跟皇上说一句实话!妾身的确不喜欢玉婕妤,今夜能过来,也的确是动用了掌宫人的权力,事先在德音宫安插人手、收了消息……但是,妾身这样做都是为了您!她怀了您的骨肉!妾身要救下这个孩子!若是皇上这样厌恶妾身,将妾身今日的举动透给太后娘娘即可,妾身和整个林家都会因为背叛太后被处死,一了百了,也不碍着您的眼睛了!”
她永远都这么诚实。
不管是什么事儿——万氏被陷害也好,安插棋子监视别宫也好,只要他问,她就毫不隐瞒地回答。
若说后宫里单纯善良、从不作恶的人是千里冰封一点红的稀罕,那她这样作恶多端却轻而易举承认的人,简直是水至清则无鱼里头的鱼。
李弘僵硬地站着,半晌无言。
他身边跪着的常喜都快急疯了。
“主子,主子?”常喜小心翼翼地扯他的龙靴,一边拼命伸手去指昏迷不醒的玉婕妤。
我的祖宗啊,你倒是管管小产昏迷的玉婕妤啊?光顾着和林嫔吵架这是要作甚?
一看见林嫔,你是不是把今晚的正事都给忘了啊啊啊啊啊!
李弘低头看了看鞋子上趴着的常喜,回过神来。
再次扑在玉婕妤身上嚎啕。
林容:……
里头的人乱作一团,被皇帝赶出去的人这会儿更不好受。吴德仪正小心地给赵瑜贞顺着气,赵瑜贞一会儿看看里头紧闭的殿门,一会儿看一眼满嘴是血的惠妃,深感崩溃。
她才是这宫里最先知道消息的。
这事儿本就因她而起。
只是和林容不同,她把时间掐的很准。在华阳宫闹得沸沸扬扬、皇帝披着衣裳把正殿里的惠妃揪出来之后,她才姗姗来迟——去的自然是华阳宫,不是德音宫。
她如此精明,皇帝自然不会怀疑她在宫中安插人手、消息灵通之类。当她一跨进德音宫中看见了林容那张脸,第一反应是惊怒对方知悉了自己的谋划、半路杀出要抢夺功劳,第二反应却是疑惑。
林容的行为太愚蠢了,她竟毫不犹豫地扑到德音宫里,明晃晃地宣告满宫她家在宫里栽培了不少棋子。
她能插手这件事,就已经成功瓜分了扳倒阮家的胜利果实。可她做事不小心,让皇帝抓了把柄,这就让人费解了。
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她当真是一时冲动疏忽了这一点?这也不像啊……
但不管怎样,再等下去自己的功劳就快被林容抢光了。赵瑜贞烦躁地按了按额角,吩咐吴德仪道:“按着咱们原本的打算,把流言传出去。”
华阳宫堵了玉婕妤的人拒不上报,这事其实可大可小。为了防止阮惠妃以传话宫女玩忽职守这样的理由来推脱,她还需要做些收尾的小事。
比如散播一些阮惠妃与玉婕妤不睦已久、甚至有过矛盾的谣言。
如此,再加上今夜在皇帝前来德音宫之前、她已经卖力完成的一场演出——她所居的望舒宫和华阳宫离得近,因半夜浅眠,听见动静后就领着人出来,结果撞上了华阳宫惠妃被皇帝拖出来的闹剧。她领着吴德仪等偏妃一同上前,帮着皇帝指认了惠妃张扬跋扈,说是自己在望舒宫都听见了玉婕妤宫女凄厉的哭喊,宫门口足足闹了小半个时辰,华阳宫硬是堵着不让进。
相信阮家这一回是在劫难逃了。
只盼着太后娘娘能够明察秋毫,能体恤自己殚精竭虑谋划的功绩,而不是被林容这个不知廉耻的混账糊弄了……不过这件事实在是说不准,毕竟林容到德音宫的时候比她要早,太后理所应当地认为是林容设计陷害阮家,也是合情合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