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头一次挨打,痛得哭天喊地,大骂林容陷害她。她又不傻,一路上被捆在马车里送回家,她爹派来的管事婆子已经把道理告诉她了,她这才知道贵族圈子的筵席上是不能起舞的。她恨许氏平日里教她妩媚做派,说什么日后抓住夫君的心;更恨林容故意激怒她。
林容满眼心疼地看着她,等打到第八个板子时跪下求情道:“祖母,父亲,你们饶了妹妹吧!妹妹年幼不懂事,她日后会改的!”
她神色凄楚动人,目光满是诚恳,甚至砰砰地给太夫人磕头,看得太夫人和三老爷都十分动容。
回应她的是林婉凄厉的尖叫:“林容,谁要你假好心!都是你算计我的,是你!”
这几句话显然再次激怒了长辈们。不等三老爷发话,太夫人先怒道:“你姐姐好心救你,你非但不知悔改,还胆敢污蔑你姐姐!二姑娘受的教训还不够多,就再加五个板子!”
林婉:……
十五个板子打完,林婉哼哼唧唧爬都爬不起来,裙子上还渗着血。林容连忙上前搀扶,哭道:“妹妹,你怎么样?你别害怕,郎中都预备着,祖母和父亲都是疼你的,也舍不得伤着你呀!”
林婉拼尽力气,终于忍住了抡巴掌抽她的冲动。
可惜林容不愿意放过她。
“妹妹,你这回挨了家法,定要认识到自己的错处,悔过自新。”她语重心长道:“你是林家女儿,日后再不能丢了家族的颜面,成为上京的笑柄啊。”
林婉一双眼睛猛地冒火了。
上京的笑柄……这话她太熟悉了!
这话是十多年来她羞辱林容时最喜欢说的!她无数次地命下人抽林容的耳刮子,自个儿闲闲地坐着笑道:“你这般草包,传出去就是上京的笑柄,丢尽了家族的颜面啊!”
林容从未反抗过,甚至跪在地上承认自己是上京的笑柄,求她别再打了。
可这一次,剧本写反了吧!
人生中最让人难以忍受的就是,曾经跪在自己脚底下的人突然站在了自己头上!当然还有更让人崩溃的,那就是对方拿着从前自己羞辱她的话反过来羞辱自己!
林婉再也控制不住,扬手“啪”地一声落在林容脸上。
这林婉被打得半条命都没了,哪里还使得上劲儿。这孱弱的一巴掌若说林容躲不开,神仙都不信。
可林容偏就没躲开。
巴掌落下之前,她做出了一副关切、心疼又真心期盼妹妹改过的神态,满眼认真地诉说着大道理。巴掌落下来当场,她似乎是不可置信的愣住了,神色僵硬,所以没躲开。
等巴掌落下之后……
林容噗通一声倒在泥地里,捂着脸半晌才挣扎着爬起来。一抬头,脸上赫然是两道血口子。
“天哪!大姑娘被二姑娘打破相啦!”四周下人们此起彼伏地尖叫起来。太夫人和三老爷都吓着了,迭声喊着请郎中。
女子的脸向来和性命、名声一样重要。太夫人当机立断,让人拿了自己的帖子去请林家的故交、御医安大人。
安大人来的也快,在给林容看了脸之后,跺脚道:“你家大姑娘可是内定的天子嫔妃!脸伤成这般,知道的说是不小心,若是不知道呢,许要说你们家妄图抗旨逃婚!”
林家众人:……
安大人和林家交情深,说话也不遮掩。不过他说得太对了,三老爷和太夫人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比起皇室的猜忌,若只是一个嫡长女的脸毁了,那还算轻的!万一真传出流言……林三老爷很清楚,这关乎林氏一族的身家性命!
他上前几步,不顾礼法亲自查看林容的脸,惊恐道:“安兄可有救治的法子?”
“大姑娘伤口有点深,而且吹进了不干净的花粉,若是寻常郎中定是无力救治啊。”安太医摇头道。
三老爷反倒燃起了希望——都是官场上混的,听话听音,安太医的意思分明是他能救。
“求安兄救命啊!”三老爷连二品大员的架子都不要了。
安太医便俯身写了个方子,道:“这古方是我安家祖传,也曾救过宫中贵人,你拿去吧,抓药吃十日即可痊愈。”
林家人千恩万谢,等送走了安太医,下人们忙着给林容熬药,林三老爷才有心思查起此事的来龙去脉。
这事儿太蹊跷了!先不说林婉一个大家闺秀,如何会做出伤人这种惊世骇俗之事,就说此事本身就有两个无法解决的疑点。其一,林婉被打得那么惨,为何能有力气把人脸挠花?其二,方才安大人说的很清楚,林容的伤口里混了不干净的花粉。
这是贵族圈子里一种隐晦的说法,说是风吹的,实则意思再明白不过——有人给林容投毒!
“来人,把林婉那死丫头带上来!另把许氏一同捆进来!”三老爷恶狠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