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妗虞早上自然是起不来,不过这几日她都是称病,也不用再去正院告假,睡到了自然醒,醒来一动哪处都酸痛。
真不做人。
她这副身体才十六岁,哪受得了。
再看到一旁萧澂风还闭着眼睛,气狠狠地蹬了他一眼,还觉得不够出气,抬腿便是一脚,踹完立刻闭上眼睛装睡。
“放肆。”萧澂风惊醒坐起来,他一向醒来的时候气大,何况是被吵醒。
门外立时传进来元宝的声音:“殿下,可要奴婢进来伺候?”
萧澂风冷着脸不说话。
这时,沈妗虞伸出手臂抱住他的腰,往他怀里蹭了蹭,睡意惺忪地睁了睁眼,娇声说:“殿下,困,别吵。”
侧着身子让她露出一侧香肩,雪白肌肤上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
萧澂风低头看她,理智回笼渐渐清醒,揉了揉眉心,将那股子无名怒火压了下去,朝着外头问:“什么时辰了?”
“回殿下,辰时末了。”
萧澂风往后靠了靠,也是许久没有睡到这个时辰了,这一觉倒是睡得久。
他手也不闲着,摸着沈妗虞的脸,问:“醒了没,还不起?”
“不起。”沈妗虞去咬他的手。
早都过了时辰,萧澂风也不会说让她去正院请安的话,不去就不去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她不起,萧澂风得起,今天要进宫一趟,提起被子将她盖得严严实实,这才下了榻朝着外头道:“进来伺候。”
元宝带着人进来伺候,下人们都低着头,生怕看到了不该看的。
萧澂风走后,沈妗虞才起,在云芷和莹心的伺候下用了膳,才说:“收拾收拾,去跟皇子妃说一声,今日我要回沈家。”
“回沈家?”云芷和莹心惊讶,她们都是沈妗虞从沈家带来的丫鬟,听到回沈家,自是高兴。
但又忍不住担忧,出嫁的女儿回娘家倒是常有的事,她们姑娘虽说是侧妃,但毕竟不是正妻,皇子府里也没有这种先例,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对沈妗虞不好。
沈妗虞很是淡定,点点头说:“是,回家,就说殿下已经答应了。”
狗男人说了,今日放她回去省亲。
云芷和莹心相互看一眼,殿下答应了,那应该不会有事吧。
云芷带着人去收拾,莹心去了正院。
正院里,皇子妃这些日子胃口都不大好,早膳没用多少,丫鬟进来的时候,正在用些糕点。
丫鬟说:“皇子妃,棠梨院派了人来,说侧妃今日要回沈家,殿下已经应下了。”
皇子妃蹙眉:“殿下答应了?”
“是棠梨院的莹心来说的。”丫鬟道。
皇子妃脸色冷下来,这个沈氏自进了六皇子府,便没一天是规矩的,可偏偏殿下宠着她,叫她也不能随意罚她。
“既然殿下已经答应了,那便让她早去早回。”皇子妃冷道,殿下都答应了,到她这儿也不过是说一声罢了,她还能拦住她吗?
丫鬟去回话,皇子妃放下手中的糕点,胃里头又有些翻涌。
她的大丫鬟半霜道:“皇子妃何必与侧妃计较,她刚入府,容貌又盛,殿下少不得要新鲜一阵,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您腹中的小主子。”
皇子妃嗯了一声,道理她都懂,可谁又乐意看到自己的夫君宠爱其他人呢?
她摸了摸小腹,再过几日就满三个月了,也该叫殿下知道了。
府里如今还没有孩子,她生的孩子又占着一个嫡字,殿下应该会高兴吧?
正院里作何想沈妗虞不知道,这会儿她已经坐上了回沈家的马车。
沈家只有沈父沈佑兴和八岁的弟弟沈相旬,沈父又是一介武夫,早些年在边关还是个忠武将军,后来伤了腿,回京后不过在兵部得了份差事,是个从四品的官。
沈妗虞能进六皇子府做侧妃,全是因为母族,她的母亲平宁郡主是长公主的独女。
一表三千里,若仔细论起来,她和萧澂风也能称得上一句表哥表妹。
不过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出门三步就能碰到一个皇家亲戚,一个长公主的外孙女,身份到底算不上尊贵。
没有早早送消息过去,沈妗虞到的时候,沈佑兴还在当职,府上只有沈相旬和小娘林氏。
林氏带着沈相旬站在沈府外头,看到马车停下,沈相旬已经兴冲冲地跑上去。
“阿姐,阿姐。”
沈妗虞扶着云芷的手下了马车,便被沈相旬抱住了腿,“阿姐,你好久没回家了。”
见不到人还好,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阿姐,沈相旬一张小脸委屈得要哭出来。
沈妗虞摸摸他的头,笑着说:“我们小阿旬长高了。”
她朝着林氏点了点头。
林氏要向她行礼,被她打断了:“小娘不必多礼,我还是沈家的姑娘。”
“大姑娘,”林氏眼里泛泪,反应过来又喊了声,“侧妃。”
沈妗虞有些好笑又很理解,这个时代,嫁出去的姑娘与娘家的关系只会越来越远,但往往嫁出去的姑娘又会与娘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娘家落魄了,姑娘在夫家也没个倚仗,姑娘要出了什么事,又会说娘家没教好。
她牵着沈相旬的手,说:“小娘,我们进去说。”
沈妗虞的母亲在生下沈相旬三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病逝了,没过多久,沈佑兴又受了腿伤,从边关退下来。
当时沈妗虞十一岁,还掌不起一个家,一家人从边关回到京城,伤的伤小的小,沈佑兴没办法,便又娶了林小娘,一个八品小官的女儿。
这五年来,林小娘尽心照顾沈家老小,沈妗虞和沈相旬都愿意喊她一声小娘。
林小娘说:“侧妃别挂心,府里一切都好,老爷的腿日常吃着药,只要不碰到阴雨天,便如常人一般,侧妃来得巧,书院今日休沐,旬哥儿才刚好在府里。”
“小娘费心了。”沈妗虞点点头,这些她都不担心,只是回家看看他们,许久不见有些想了,尤其是小阿旬。
“阿姐,我有在好好念书。”沈相旬仰起头,认真地看着沈妗虞说。
爹爹和小娘都说阿姐进了皇子府,会被人欺负,只要他好好念书,以后做了大官,就不会有人敢欺负阿姐了。
沈妗虞捏捏他的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