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天医院里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看望崔素兰,因为生的儿子,说话都不像以前了。
姜香兰虽然还是那种居高临下的模样,但语气收敛很多,抱着孩子逗弄了很久,转身看向病床上的崔素兰:“素兰你这下儿女双全了,擎等着享福吧。”想到被安排工作的大弟媳,她难得加了句软话,“你看看这也是赶巧了,刚刚有了空位,你又怀着孩子。你放心哈,这次安排了慧慧,下次有机会姐和你姐夫说,让他紧着你哈。”
姜卫民先出了声:“什么赶巧了,还不是爹娘故意的,他们老说大哥家难,可是谁家不难啊?他家再难还有爹娘给帮衬呢,要不是咱娘给她看孩子她能出去干活?”好像儿子给了姜卫民嘴巴,以前这些他心里清楚却不会说出来,老想着一家人不计较。
有些话说出来,后面再说也不难张口了,他也不是要和大哥家争什么,不过是想把这些年受的委屈说出来:“小时候爹娘就偏心,大了也这样。为了大哥家他们从我家扒拉了多少东西?用上的、用不上的,只要是好东西都得给他家送去。就说那个缝纫机吧,那是我媳妇的东西也放她家招灰。”
姜香兰要面子也护着爹娘,见弟弟越说越不成样子,赶紧扯他:“卫民,这时候啦还说这些干啥?都多少年的事了。别说了再说伤和气。再说了爹娘没有给绵绵做衣服吗?娘就一个,两边顾不过来不是。”
本来崔素兰不想插话的,闻言看了过去,什么给绵绵做衣服,自己怎么不知道,这个婆婆呦!整天在外面说得多好,现实东西没见一样。
“大姐你这话谁告诉你的?我绵绵长这么大可没白得过爹娘的东西,连压岁钱都是自己磕来的!”
“素兰你说话就有意思了,还谁告诉我的,我自己看的呗,娘做了好多衣服,不给绵绵,绵绵难道以前都光着了?再说了,谁家拜年不磕头哦?”
明知道对方强词夺理,崔素兰也不想承认没有的事,直接坐直了身体,“你看的!你就看到她做衣服,没看到她半夜去后面送衣服吧。我绵绵什么牌面的人,能穿着她做的衣服?都是我娘家娘给做的,有时候我都是白天哄孩子,晚上熬夜做,你娘倒是会捡漏。说起来姜卫民你个大傻子!啥都信。我那时候一天天没法睡觉,你还跟着你娘欺负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傻的人!你告诉大姐,咱娘的压岁钱用不用磕头。”
姜绵小时候姜卫民长时间不在家,娘老是说为绵绵、为素兰操了多少多少心,自己还以为这些是真的,刚刚还觉得理亏了,一听媳妇说起来,好嘛!合着啥事都没干,净揽工了。
“大姐你还真说错了,咱家的压岁钱是分人的。我家这样爹娘看不上的,得年年在门口叫上半天门,等进去了磕了头还得看爹娘心情,想给就给了,不想给就说没有……”
“爹娘过年不给压岁钱,可能是手头紧,你这还记恨上了?!老二这就不应该了。”
姜卫民翻了个白眼:“大姐,你让不让我说完!爹娘没钱吗?这些年三家的粮食他们都收着,谁没钱他们都不会没钱的!还有大哥家已经四年不来拜年了,圆圆的压岁钱怎么年年都有,那都是娘亲自送过去的。在我家摆完谱,转身去大哥家当小丫鬟了。”
这话说的滑稽,本来病房里其他人都悄没声地偷听这边说话呢,猛不丁听了这话不知道谁“噗呲”一声笑出声来。姜香兰这下待不住了,僵着脸把孩子往弟弟怀里一塞,扔下一句“娘家事我不掺和”飞快走了。
“小伙子说得好,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你爹娘不想着你们,有事你们该争就得争!平平都是家里孩子,你这也忒受委屈了。”这位是邻床产妇的娘,老太太是个热心肠的,就是话有点多,没想到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哎,大娘你不知道,我刚结婚没几年,年年都出去打工不常在家,家里是不清楚。俺娘说得头头是道的,谁想着连孩子都骗呦。俺家这个是个实心的,有苦不知道说。要不是我这一年在家,我都不知道家里人这样。”
老太太瘪瘪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有苦不会诉?我看不见得呦!你家人都欺负她,你给她出过头没,没有吧?她一外人在你家,就指着你过活呢,你呢?不用说就是你娘说啥你信啥,帮着你家人欺负媳妇了吧?”
姜卫民被老太太说得低下头,诺诺应着。
“这女人家嫁人就是指着男人活的,你对她好,你家人才会对她好,你越宝贝她,你家人越不敢欺负她;那你要是拿她当草,你家人还不得生吃了她?小伙子你就是没心眼,看不透,你看看你大哥,人家怎么对媳妇的。”
晚上姜卫民睡不着,起身去楼下花坛吸烟,坐在路沿石上。脑子里全是下午隔壁老大娘的话。
老太太估计是难得见个愿意听自己讲话的,搬着小马扎就挪到自己边上,跟地下情报员似的低语:“小伙子,大娘是过来人,多少年的经验呢,一般人我都不稀的说,你也结婚几年了,看着是个聪明的。就算在家时间少,家里事怎么也该知道点。你家人待你媳妇和你大嫂啥样你看不到吗?你大哥咋当男人的,你咋当的。这都是学问。你得琢磨。你以前就个闺女,咋样都好说,现在可还有儿子呢,你不得为孩子打算……”
老大娘话多,道理也是有的。回想最初素兰嫁过来,那时候俩人感情好啊,爹娘有事儿也会询问素兰的意见,后来自己不常在家,素兰的待遇也逐渐变差。
小宝宝还没有起名字,大家也就“宝宝、宝宝”地叫着。
这天姜卫民特意买了本新华字典,坐在窗户边认真翻看着,那劲头当年上学那会儿都赶不上。
“二哥,你看啥呢?”姜兰芝一进门就看到自家二哥在看书,她小时候爹娘不让上学,也不识字,不知道那是啥书,直接就问了出来。
姜卫民给整的不好意识起来,站起身,挠挠头:“没啥没啥,嘿嘿,小妹来啦!快来这边坐。”
姜兰芝看二哥那样子还以为问了啥不好的问题,也没再说啥,顺势坐下来。小宝宝这会儿正醒着,眼睛也睁开了,自顾自地看着天花板玩儿。
“宝宝,看看谁来啦?叫小姑。”崔素兰结婚那会儿姜兰芝还没出嫁,两人一个院子住了两年,脾性相合,小姑子相看还是她领着去的呢,两人感情很好。说话也随意,拉拉小姑子,两人头凑一块儿:“兰芝别理你二哥,他能有什么机密事儿。还不是以前不努力上学,现在连孩子名字也不会起,刚刚那是翻字典找名字呢,怕人看见还特意找了角落。这会儿八成是不好意思了。”
“我说呢,一问就憨笑,我还以为有儿子乐的呢。”
说着抱起小侄子:“宝宝,小宝宝,哦~猜猜我是谁?我是小姑姑,来,叫姑姑。姑姑”叫完又感觉不对劲,“哎呦!你这么小能说啥话,现在教你不是我吃亏吗?”
说完自家先乐了,崔素兰看她还像个孩子,羡慕地不行。只有日子好过才能这样,接过孩子,问小姑子:“兰芝,你过来没带着佳佳,孩子谁看着呢?”
“医院里面乱,她又皮,我怕自己看不住没敢带她过来。她奶奶看着呢。”
姜卫民收起来字典,拿出来几个桃子去外面洗,把空间留给姑嫂俩,媳妇还不容易有个能说着话的人,自己还是不在一边碍事了。
现在天气温度不高不低很适宜,姜卫民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了。哎!不冷不热,那不就是温啊?就叫姜温吧。缓缓落下抬着的左脚,继续往水池边走去。
这边姜兰芝正和嫂子说着二哥呢:“你看看我二哥现在一心扑在儿子身上。咱绵绵多好啊,嫂子我二哥糊涂你可不能跟着学。有了儿子,闺女还是要疼的。”
小姑子说的崔素兰早就想过了,儿子再好也没有闺女疼人,何况她们娘俩一块儿扶持着过的那些苦日子,自己就是不疼谁都不会不疼闺女的。“我知道,你别担心,我没生孩子的时候就想过了,绵绵跟着我没少受苦,不管我生儿生女都不会越过绵绵的,你二哥要疼谁我管不着,他也别想要我偏心儿子。”
姜兰芝点点头,娘家这些孩子她就疼姜绵,小小的一个孩子可懂事了,知道妈妈忙,三四岁都不用人看,自己就坐一边玩。这可心的孩子要是不被大人疼爱才要心疼呢。
“素兰,我想着了,叫姜温怎么样?”
崔素兰没说话,旁边陪护的一位大哥先夸了起来:“温,温文尔雅,兄弟这名字起的好。听着就文雅。”
呀呀!原来自己起的名字还能这么说,正愁不知道咋说呢,大哥好人啊!“嘿嘿,还是大哥你有文化,我就没想这么多。”看向崔素兰她们“你们觉得怎么样?”
“好听 ,就叫这个呗”崔素兰觉得不错。
“挺好听的,二哥你是怎么想到的?”
“就灵机一动想到了,嘿嘿,咱厉害吧?”
小样,我是不可能说原因的,以后烂肚子里谁也不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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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