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儿 第8章 越界

陆暄入职S＆L有一段时间了。她和朱珠共事了将近半个月。朱珠总是有很多会议要开。两人工位相距不远，但陆暄几乎没有和朱珠说过话。

这天日程上出现了跨部门会议。陆暄进入会议室时，发现朱珠坐到了其他部门中间。陆暄还听到同部门同事窃窃私语——

“朱珠恐怕真的要调去别的业务线了。”

陆暄还没来得及参与，手机震动，人力资源中心已发出邮件，宣布了人员调动的消息。朱珠将调往创新业务线。

这和朱珠在N城与陆暄说的略有差异。朱珠脸色平静，看来早已知道了计划有变。陆暄想，朱珠还真是血亏。

会议散后，同部门同事提议明晚聚餐欢送朱珠，并商议送朱珠什么礼物。陆暄没说话，她看着朱珠的工位，心里空落落的。

下班时间一到，陆暄去了市中心。她给朱珠买了一枚档位合适的胸针。印象里朱珠喜欢在款式简单的衣服上加一处繁复的装饰。

胸针很合适。

第二天晚上聚会，朱珠盛装打扮。她一来就钻到了人群的最中间。陆暄坐在角落里，她预备其他人送礼物送得差不多了再上前。然而朱珠推辞了礼物，紧接着就是点菜，带着笑叽里咕噜说个不停。陆暄低头，一会儿在线，一会儿不在线。

有人发问：

“林灵泷是不是快回来了？”

全程旁听的陆暄随口一问：“林灵泷是谁？”

没有人立刻回答陆暄的问题。气氛诡异地凝滞。陆暄意识到自己可能踩雷了。另一个同事回答：

“你不认识。之前在你岗位上的人，去了N城两年，她马上要从N城回来去其他部门了。”

陆暄“哦”了一声。话题又回到朱珠身上。一群人端着酒杯接连上阵，祝朱珠前途无量。朱珠抵挡不过，喝了两杯就开始求饶：

“放过我吧，我喝果汁行吗？”

聚会一直到晚上十点才散。陆暄的胸针还没送出去。它安静地躺在陆暄的包里，命运和那支软膏如出一辙。

陆暄住的离这儿不远，但她没有打车，而是等着同事都走得差不多了。朱珠就靠在防撞桩上吹风，她的脸上泛起醉酒的潮红：

“朱珠。”

朱珠眼神迷离，她呆了一会儿，才笑着：“你啊。”

“收下吧。”

陆暄把装有胸针的小盒子递出去。朱珠接过来：“我就不拒绝了，这是我应得的。”那小盒子在她的指尖灵巧地流转。打开盒子的刹那，胸针上温润的珠光点亮了夜风习习的晚上。

“是胸针啊，”朱珠说，“我要把它放在心脏的位置上吗？”

朱珠也算惯于暧昧的情场老手了。

陆暄很冷静：“你可以别在丝巾上。”朱珠“扑哧”一声笑出来。她看了陆暄好几眼，像是被陆暄的油盐不进逗笑了。

笑着笑着，朱珠平复下来。她眼波流动，天上的星星都落下来了。

“以后照顾好自己。”

“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

陆暄觉得朱珠这样很像临终托孤。朱珠居然看着天，还认真地想了一会儿。陆暄真是大受打击：“至于吗？”

“下雨知道往家里跑就行了，”朱珠说，“这个部门的人我还是知道的，人都很不错，好好相处。”

“知道了。”

朱珠手抖，胸针别了好几次都没别上去。陆暄看不下去了：“我来吧。”胸针都别不上去了的，有什么资格说陆暄生活不能自理呢？

“陆暄。”

陆暄专注于手上的工作，针头穿过西装面料，再合上胸针的另一端。别好了，她才问：“怎么了？”

朱珠说：“你是我最喜欢的那类人。”

这样的话，陆暄听朱珠说过很多遍了。她随意地说：“我知道啊，你想和我交换人生。”

“你这么想呀，”朱珠笑着，“你想和我交换吗？”

“我又不了解你。”陆暄说。

“给你一个了解我的机会呀。”

“交换人生这种事又不会真的出现。”

朱珠靠在陆暄的肩膀上。她说：“有点困，借我靠一下。”

这下，陆暄只能送朱珠回家了。

朱珠的家特别远。下车时，陆暄的手机都快没电了。朱珠还挂在陆暄的身上。她迷迷瞪瞪：“几点了？”

“十二点十五。”

“别回去了，太危险。”

这个距离才危险，陆暄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被朱珠咬下来了。她跟着地图导航费了好大劲儿才摸到朱珠的家门。朱珠醒了，从包里摸出钥匙。

“我回去了。”

虽然回去会很晚，但陆暄不喜欢外宿。能在自己家待着就不动。朱珠两三下开了门，她有一身蛮力，一下子就把陆暄拽了进去。

陆暄被推到鞋柜上，头挨了重重一击，还没等她回过神，嘴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陆暄眼睛瞪大了，第二次，这是第二次了。她的头被朱珠强行摁下来。像是不满意陆暄的冷漠，朱珠用力咬了陆暄的嘴唇。

“嘶……”

“你不常接吻吗？”

黑暗中，朱珠的眼睛像两颗闪闪的宝石。一缕发丝从她的耳边垂落。陆暄还没回答，她又侧脸吻了上来。她很动情，不时发出闷哼声。

两人分开时，陆暄大脑一片空白。

“你手上比嘴上熟练很多，”朱珠说，“那种时候你都不接吻吗？”

“我……”

朱珠的舌头钻进来了，连着三次，陆暄头皮发麻。她的防备完全被朱珠攻破。朱珠的膝盖顶了过来。暧昧的姿势。不知不觉间，陆暄的手从抗拒变成了环抱，从朱珠的后背一路向下滑去。她隐约感觉到她并不抗拒这件事的发生。

不出意外，第二天早上，陆暄和朱珠都迟到了。因为两人都习惯性踩点，一前一后从电梯里出来时，没有人怀疑两人发生了什么。

陆暄思绪一团乱麻。

“陆暄，待会儿C部门的人找你，你上29楼的时候，能帮我把这份文件交给朱珠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

陆暄找朱珠。才到茶水间，陆暄就看到朱珠和另一个人严肃地说着什么。陆暄一出现，朱珠就打住了话头。

“下不为例。”

另一个人看了陆暄一眼，不知怎的，陆暄觉得她有敌意。她也只看了陆暄一眼，便抬起下巴，傲然地走了。

陆暄把文件递给朱珠。朱珠问：“还有别的事吗？”

“人力找我。”

朱珠点点头：“下班等我。我们好好谈谈。”

下班前出了一个小插曲，陆暄在洗手间碰到了那个看起来很有敌意的人。她似乎记住了陆暄，又盯着陆暄看了很久。陆暄看到她的工牌上写了三个字，“林灵泷”。

就是去了分公司，回来就被陆暄顶掉岗位的林灵泷？

陆暄尴尬地擦了擦手。她怀疑自己又被裹进了办公室政治。

“你是新来的？”林灵泷问。

“是的。”

“你和朱珠熟吗？”

难道林灵泷还要陆暄帮忙向朱珠递个话吗？

“我才来……”

“也是。”

林灵泷低下头，长发完全盖住了脸。陆暄看了一会儿，觉得还是别在人伤心的时候站一边比较好。就在陆暄即将走过林灵泷时，林灵泷忽然转过来，肩膀用力撞上了陆暄的心窝。

好痛！

陆暄疼得当即就蹲下了，之后她两腿一滑跪到了地上。冷汗迅速爬满陆暄的后背。她真觉得自己要死了。

下一个走进卫生间的人被蹲在地上的陆暄吓了一大跳。

陆暄被扶到工位上。得知陆暄没有心脏病后，围上来的同事又各忙各的去了。有人给陆暄倒了一杯水，听陆暄说是被人撞了一下后，她面露愤慨：

“是谁啊，也太没素质了！”

陆暄思忖了一下，回答：

“林灵泷，我看到她的工牌了。”

那个人表情就跟见了鬼一样：“林灵泷？她提前回来了？”

身后工位的人也窜过来：“林灵泷，你确定没看错？”

“我今天看到她两次，我上楼就撞见朱珠和她说话。”

两位同事交换了一个奇怪的眼神。

“林灵泷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你不需要了解，她这个人有一点小问题，你还是别知道太多比较好，”同事A如此解释，“该你知道的事，你最后肯定会知道。”

同事B则笑了笑：“你也不用太紧张，这件事和朱珠有关系，我们不好说太多。你只要知道，确实都是林灵泷的问题就行了。”

这群人都一副不是很想见到林灵泷的样子。陆暄想继续问，他们全都讳莫如深。陆暄也就没好问下去。

但她对林灵泷的好奇也提上来了。

朱珠让陆暄先到一个街区外的咖啡店门口等她。陆暄也不想让公司的人猜出自己和朱珠搞了什么好事。等候电梯时，她瞥到林灵泷三步并作两步，从安全通道往上走。

陆暄莫名感到，林灵泷，是去找朱珠的。

等朱珠的时间比陆暄想的还要漫长。朱珠出现时一脸疲惫。

“久等了。”

“你今天看起来特别累。”陆暄说。

“嗯，你每天都有观察我吗？”

朱珠想要开玩笑，但是她累得嘴角都只勉强扯了一下。陆暄看着她，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算了，这时候还是别煞风景了。

“你，”朱珠叹了口气，“待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再和你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