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容一盯着翠儿,真是低估她了,想必古夫人就是看中了她的心狠手辣,才会留她在身边,真是物以类聚一丘之貉。
这该死的古金千早不应酬晚不应酬,偏偏赶在这会儿,他不会是故意躲出去的吧,哼,上梁不正下梁歪。
她想着咬紧牙握了握紧剑柄,身体微微向前移动,突然被四只大爪子的力量按倒在地。
“给我往死里打。”
古夫人喊着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啥也没干的她仿佛下地干了一天农活那么累。
翠儿嘚嘚瑟瑟的走近苏容一,特意拿板子在她脸上轻轻敲了几下,“你说说你,个矬还没人家白,大少爷只是拿你当暖被窝的吧,还把自己当香饽饽。”
“住手”,古金千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翠儿,动手。”
“我看谁敢。”
古金千喊着挤过人群,看到厅里的局面大惊失色,依然不忘礼节向古夫人行礼道:“母亲来金千这里为何不提前告知,金千好做准备。”
说完不等古夫人回答,怒视两名随从将苏容一扶起推到身后。
古夫人朝随从摇了摇头,哼一声道:“提前告知还能有这么好看的戏?你的宠儿们啊各个好样的,江湖人,会武功,了不起啊!说打人就打人,要不是我带了能打的人来,恐怕我和翠儿的命今天就交代在这里喽。”
古夫人不愧是被东凉县县丞封过金牌夫人的,这表演能力无人能敌,哭的梨花带雨,停下来眼泪还能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苏容目使劲一咳特意将手臂挡在脸前,另一只手在腰间偷偷指向翠儿的方向,“少爷啊,我疼。”鲜血淋淋的胳膊算是给古金千递了个梯子。
他二话不说捡起地上的软剑,朝翠儿的手臂一划,听到翠儿哭喊厉声喝道:“憋回去。——酥饼,你受伤了吗?”
“我倒是没有,但是红莲被他们打了还要被卖到青楼去。”
古金千反手又是一剑,翠儿疼的直接坐地上了。
“放肆”,古夫人夺过板子被古金千握住,他依然厉声喊道:“母亲别太过分,您在我的府里处置我的人,那我自然可以在我的府里处置您的人,更何况他们没有做错任何事。”
“他们不分尊卑以下犯上。”
“是您为老不尊在先。”
“啪”一声巨响,古金千脸上显出个红掌印,古夫人又像后悔了似的颤颤巍巍搬过他的脸,东看西看心疼够呛。
“好好好,先不说红莲也不说那小白脸,就算是你爹今天在这,那小矬子的二十大板也是躲不过去的,不吭声留下吭声走,这是古家的规矩,你自己开府也得遵守。”
古金千皱了皱眉,怎能让无辜之人受罪,可这一刻乱糟糟的场面极度影响他清晰判断,该不该道出她女扮男装,利弊各占多少,他大脑快速运转中突然听到救星似的声音。
“谁敢动我的人,问过西派的老少爷们们吗?”
那会儿人群围过来时马朵琪就站在后面看热闹,上午求婚的事儿她还在气头上,就想等着苏容一要挨板子再出来救人,没想到事情愈演愈烈。
“又哪冒出来的丫头片子,古家是菜市场吗,什么人都往古家进?”
马朵琪向古夫人行了个江湖礼,说道:“小女是西派矿野群的群主之女马朵琪,见过古夫人。前段时间被古公子邀请来府上做客,而这位酥饼公子就是小女带来的未婚夫,不日则回乡完婚,未婚夫冲撞古夫人,小女代他向古夫人赔个不是。”
翠儿朝古夫人摇了摇头,古金千立马抬剑指向她,道:“母亲,您突然大驾光临,客房来不及做准备,让管家送你们去客栈住,明日一早请立即回东凉县,出来一日父亲定会担心。”
“娘刚来就要赶娘走?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小贱人说的话,不把我当你亲娘呢,啊?”
古夫人气的猛烈咳嗽了几声,苏容一下意识往前走几步被古金千拦住,他继续说:“母亲不要演了,您若今晚不住客栈,我只能将翠儿锁进柴房,以免生出祸端,您何时离开翠儿何时放出。”
古金千见古夫人无动于衷,喊管家把翠儿拖下去,补充道:“对了,红莲既已受伤,厨房人手不够,翠儿饿上数日不打紧。若真不幸,定将她入土为安,绝不会丢进乱葬岗,请母亲安心。”
“夫人救我。”
翠儿跪在地上求饶,哭咧咧的是真怕了。古夫人只好答应搬去客栈住,但只字不提何时离开。
院落安静后苏容一想感谢马朵琪却没见到人,揉了揉脸捂着肚子默默走回房间。古金千安排大夫主治红莲,苏容目的外伤对他来说也算是司空见惯。
“你娘是真吓人,哎呀呀疼。”
苏容目疼的吱哇乱叫也不忘讲一遍事情的全过程,不禁感慨道:“就翠儿那小丫头,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夫人当家做主了呢,踢我一脚就算了,今日这一刀我可记仇了啊。”
“母亲许诺过,我成亲一年后,夫人不反对便可纳她为二房。”
古金千说着使劲一勒伤口,疼的苏容目直砸床,“你厌烦她别发泄在我身上啊,不过话说回来,她长得还行。”
古金千没接话,把管家叫到书房后,厉声喝道:“跪下”。
管家也不辩解跪下后脑门着地趴着。
古金千围着他走了一圈,说道:“你是古家所有管家里最年轻的,看来是无能胜任,依着母亲那一套是该把你送去无泪轩还是乱葬岗?你的样貌……三十出头……”
古金千说着摇了摇头,“恐怕你没的选。”
他把板子握在手里掂量掂量,特意举过头顶的高度使劲往管家腰上一砍。
“对不起小的错了。”
他及时停住了力道,但板子依然搭在管家身上,管家连磕三个头说道:“请大少爷留小的一条贱命将功补过。小的之前只觉得领古家俸禄,大少爷的话得听,夫人的话更得听,她不只是夫人也是您娘。所以,酥饼公子的到来是小的告诉夫人的,但、但是今晚的饭局真不是小的故意安排的。”
管家说完又猛地磕了一个头。
“称呼‘我’便好,说详细些。”
“是,上次夫人送来的三幅画像中,夫人确实最得意的是魏氏,可大少爷说此事以后再论我也没再跟进。今日上午在杂货店碰到魏公子,打过招呼后他便与我约了这顿饭局,还指明让我陪同,但是没有提到魏小姐也会陪同。
下午我才收到夫人的飞鸽传书,信中要求保密她的行程,我以为夫人会直接出现在饭馆,与魏公子谈论你与魏小姐的婚事,万万没想到夫人是奔着酥饼公子来的。”
古金千放下板子徘徊了几步,魏家在五保县有宅子,这顿饭早不约晚不约偏偏约在母亲也赶来的今日,这绝非巧合,是母亲允诺了什么条件,还是古家的客栈生意将给予魏家帮助。
若非自己中毒命不久矣,与魏家联姻并非不可以,但魏小姐若与母亲沆瀣一气,恐怕古家以后仍会不断出现被丢入乱葬岗的冤魂。
他想着突然停在管家面前问:“母亲奔着酥饼来也算是出师有因,可红莲是你有意安排在我身边,为何又出卖她?”
“哎”,管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回道:“我想着让大少爷多多接触女子或许就会厌烦阿容公子和酥饼公子,哪怕是给他们送到附近镇上的别院也行啊。
红莲长的还算标志,干活心也细,只是红莲娘就像已经成了大少爷的丈母娘,多次在厨房吹牛瞎侃,下人们这几日议论纷纷,我听到就会制止,恐怕那会儿被翠儿听去了闲言碎语。”
古金千不接话只是看着管家,他立马使劲磕头,边嗑边说:“小的真不敢说谎,这下才彻底明白,既是大少爷府邸的管家,以后无论在哪我只听大少爷一人吩咐,绝无二心。”
古金千扶起管家抿嘴一笑,“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下去吧。”
古金千走到苏容一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乒乒乓乓的响,紧张的一推门见苏容一正做一个难度极大的下腰动作,他也不敢出声,可苏容一一溜号摔地上了。
他赶紧跑过去扶,“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啊,我练练功”,苏容一推着古金千坐下后,故意上扬嘴角,保持着淑女的笑颜围着他转圈看,“少爷,不知怎的,虽然你不会武功,但感觉有你在身边就很安心,不知道是有钱的力量还是我的错觉。——妈呀,你脸这红印子怎么还在,疼不疼啊?”
她说着就使劲揉了上去,挤的古金千的五官极其扭曲,还不停的叨咕得把淤血化开,忍着点疼啊。
“古金千,给我重新包扎一下伤口,血渗出来了。”
苏容目有气无力的推开门,瞬间清醒,“对、对、对不起,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