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整个洞-穴里密密麻麻的堆放着白森森的人骨,那双双空洞洞的骷髅,阴森森的对着门口,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即使是池予练化神识的阶段,喜怒哀乐等情绪都收敛了不易外露,可看着这些堆积如山的白骨,她满脸震惊,满目疮痍,她双手握拳,只觉全身冰凉,内里却又一股热气直冲上头脑,她愤怒了,突然觉得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真是多余了,她不该想着要点化一个妖怪,就算它是个有慧根,良知未泯的妖怪。
水哗的一下从上落了下来,浇在了她的身上,很快就把她打湿了,水是温热的,不冷,却浇灭了她的愤怒,让她想起了,自己现在也不过是这些妖怪的口中食,或许不久后,也是这堆白骨里的其中之一。
水停下来了,那狐妖沉着脸又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块干净的帕子替她清洗脸面,擦干她的头发,顺手把她身上的湿衣服解开,要帮她擦干净身体。
池予冷漠的看着他的作为,突的一脚踹了出去,正中他的小腹,哗的一声,将他踹倒在白骨堆里,冷冷道:“天道承负,因果报应,吃了这么多人,你们都不会有好下场的,即使你们是妖。”
那狐妖眯着眼睛,在白骨堆里抬头冷冷的看向她,接触到她冷漠的眼睛又垂下眼眸,站了起来,她现在只是普通人的力气,踹的这一脚对他这样的妖来说,只是如同被蝼蚁咬了一口而已。
他手里拿着帕子,犹豫着是否要再替她擦干净身子,池予冷然道:“出去,不许你碰我一下。”
狐妖抿着唇看着她,一言不发的转身出去,又在洞口顿了下,道:“死的这些人与我无关,我没有吃过人。”
池予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待感觉到身上的冷意,才擦干了身体,换上了他送来的干净衣服走出洞-穴。
那狐妖就站在洞口等着她,看到她出来,低头道:“走吧!”
顺着原路走回女狐妖的洞-穴,狐妖没说话,池予也没说话,半响,远远的传来女狐妖和苍鹰的嬉笑声。
男狐妖突的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池予,嘴唇紧抿着,目光复杂。
池予顺着他也停下脚步,淡然回视他。
半响男狐妖才像下定决心般说道:“胡娇并不是真的嫌你脏,才不吃你,她要是真饿了,你便浑身是泥巴也一口先吞了你。”
池予道:“听出来了,所以呢?”从那洞-穴里传出来的动静,说明了她的饥渴,并非口腹之欲的饥渴。
男狐妖道:“所以我可以带你逃走,但你……要带我修行!”
池予:“……”
男狐妖认真道:“在天山上,妖类也要结盟,胡娇和苍鹰各取所需,现在暂时没空理会你,趁现在我可以带你走,走出它们的地界,我们才能活命。”
池予沉默了一下,才道:“妖类,多狡诈奸滑,惯会耍诈满口谎言,取得人信任,不可听信。”
男狐妖闻言脸一黑,转身便走。
“但你若能帮我做一件事,我可让你远离此地,自行修行。”
男狐妖脚步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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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洞-穴里的嬉笑声渐渐停止了,男狐妖才领着池予进入了洞-穴里,满室狼藉,一股浓郁的味道弥漫着整个洞-穴,熏得池予几欲作呕。
女狐妖媚眼如丝,慵懒的躺在苍鹰的怀里,两人粘腻着躺在床上,瞥了眼池予,娇笑道:“这么洗了一下,倒是个可人儿,吃了怪可惜的,是吧,鹰大哥!”
苍鹰看都不看池予一眼,笑嘻嘻的捏着她的下巴,狠狠的亲了一口道:“你知道我只在意你的,有谁比得上你,刚刚不是喊饿了,不然我喂你?”
女狐妖推了他一把,娇嗔道:“走开啦,狠心的家伙。”她媚眼一转,转到男狐妖身上笑道:“你说呢,凌云,把她送给你如何?”
男狐妖含笑道:“这凌云可消受不起。”瞥见苍鹰一副恶狠狠瞪着他的样子,他笑道:“凌云就不打扰娇姐姐和鹰大哥享受了,凌云告退。”
他退出了洞口,微微抬眼瞟了眼一直低头面无表情的池予,才转身大步离开。
似乎是想要吓唬一下池予,看她花容变色的样子;又或者只是想看她羞愧得面红耳赤的模样,女狐妖倒没有马上要吃她,反而和苍鹰在床上又腻乎了一番。
腻了好一会,没看到她想看的东西,女狐妖便没了趣味,她大概是那种有人看着她,在意她,为她争,为她抢,为她吃醋,她就越趣味,越兴奋的性子,现在没人看她了,唯一的观众一直面无表情的垂着头,感觉无趣之极。
她推开了腻在她身上的苍鹰,起身下床走到池予面前,见她依然面无表情的样子,忍不住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她淡漠的眼神,娇笑道:“你就一点也不害怕?”
池予道:“我害怕你就会放了我?”
女狐妖笑嘻嘻道:“那不行,放了你,我吃什么?”
池予道:“世间万物,五谷杂粮,草露甘果,哪样不可饱腹,为何非要作孽杀生食人,此乃丧尽天良,十恶不赦之罪。”
“嘻嘻,你在跟我说教吗,你是比丘尼?”女狐妖的目光落在她眉心的莲花印记上。
池予道:“我不是僧人,而你也不需说教,你已无可救药,你需要的是一场业火,焚净你肮脏的身体和灵魂。”
女狐妖闻言大怒,顺手一记耳光抽去,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喝道:“贱人,敢骂我,你这蝼蚁胆敢骂我,就真的不怕我吃了你。”
她手一伸,便要掐她脖子,猛的腹部一痛,只觉被利刃刺入了腹部,然后被大力的踹了一脚,撞到床上,一股热流从下往上直冲,喷出了口鲜血,她懵了,懵然看着池予冷漠的脸色,还有她手中带血的匕首,正是她平时所用的匕首,似乎送给了那个叫凌云的小狐妖的匕首,不可置信。
池予用匕首反手在自己手腕上一划,默运心决,起身冷冷看着她道:“天作孽犹可恕……”
眼见女狐妖吐了一口血,苍鹰惊怒着一掌向池予头顶落下喝道:“我先毙了你……”猛的呼吸一窒息,只觉得千斤重力,万般死气扑面而来,浓浓的地狱鬼气弥漫开来,仿似鬼哭狼嚎,又似森森的十八层地狱,压抑死气沉沉,他竟然就像置身在地狱的恶鬼,挣不脱,逃不开。
苍鹰恐惧着倒退,退避三舍,看到了同样恐惧得面目扭曲的胡娇,惊恐的看着这恐惧感的来源。
池予手扣天清诀,神情平静却满目的冷漠,眼里的双瞳散发着诡异的光芒,她抬手,手心中幻出了一朵妖艳的红莲,盛放着散发幽幽青光,冷冷道:“自作孽不可活!”
一声尖叫,震醒了外面一众醉生梦死的群妖,纷纷起身涌过来,猛的感觉到一股恐怖的气息弥漫着,纷纷的停下脚步恐惧的退后,心惊胆战着只见到胡娇和苍鹰浑身浴火,那妖艳的火光将他们焚烧得嘶声尖叫,面目全非。
群妖惊恐着再纷纷后退,恐惧着不敢上前。
两人在妖艳的火中痛苦挣扎着大声呼救,看着群妖后退不敢上前更是痛恨难忍,惨叫连连。
群妖心惊胆战,正要夺门而逃,猛的一声轻咳,池予跪倒在地上,全身颤抖,那恐怖的气息瞬间减弱了,那焚烧着胡娇和苍鹰的艳火也消失了,两人身上并没有火烧的痕迹,没有被火烧的痛苦。
“幻觉?”苍鹰怔愣着看到池予苍白的脸色,那诡异的双瞳眼眸逐渐变成单瞳,他惊怒道:“是你施的幻术?”
胡娇捂着伤口厉声道:“杀了她,把她碎尸万段!”
苍鹰举鹰爪往她头顶再次落下。
猛的那股恐怖的气息再次燃起,逼得他硬生生的退后几步,池予站立起来,脸色还是苍白的,她手腕上流的鲜血已经耗干了,但她仍然手扣心诀,冷漠的盯着他们,终究是不够的,暂时激发的力量,比她预料的要消耗得快。
众妖不敢上前,苍鹰脸色铁青。
胡娇喘息道:“她在勉强支持,支持不了多久的,鹰大哥,用你的天鹰爪抓她头顶,我不信她能挡几次。”
苍鹰闻言将双掌化为利爪,再次向池予头顶落下,事不过三,这次她再无处可逃。
突的嘭的一声巨大的响声,似乎是被人打破了洞门,风雪呼呼的卷灌了进来,群妖惊慌的往后一看。
只见金光一闪,一人行如闪电,群妖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已经出现在苍鹰的面前,一把扣住了他的鹰爪,反手一扭,咯的一声轻响,生生的拧断了他的双掌。
苍鹰痛得吼叫一声便卡在喉咙再也叫不出声了,因为那只拧断他手的五指按在了他的头顶上,冷汗如泉涌出。
来人长眉凤目,挺鼻红唇,风情万种,却又邪魅无双,乃是个玉面罗汉。
苍鹰大惊,他认得这和尚,不就是被豹妖它们围攻的那个和尚吗,他不是受了伤吗,他不是应该已经是豹妖的腹中食了吗,他怎么到这里来了?
净尘按在他头顶的手加大了力度,轻启红唇,眯起凤眸,轻笑道:“妖孽,你说是你的鹰爪厉害,还是我的爪厉害?”
苍鹰无法反抗,只觉得头皮阵阵的抽疼,脑袋都要被他抓爆了,急忙叫道:“是你……是您的厉害!”
净尘笑得更妖艳:“既然知道是我厉害,怎么还敢抢我的人,嗯?”
苍鹰满身冷汗:“是……是我有眼不识金身罗汉……”
净尘挑眉笑道:“如此那这双眼睛也就不需要了。”说着手上吐力,嘭的一下,他掌下的脑袋瞬间开花,脑浆血液喷了一地,才收回手叹息道:“出手好像重了些,本想只是废了他无用的招子的。”
说着他转过身来,一身脱尘,不染尘埃,浑身笼罩着金光,刚刚那一幕震撼了妖心,他目光所到之处,所有妖怪肝胆俱裂的退后着不敢靠近,那邪魅的眼神,那狠辣的手段,那凛然金光,让它们心惊胆战,瑟瑟发抖,有些妖怪甚至悄悄的往大门想要偷跑出去。
净尘轻笑道:“谁动了一下?”
所有妖怪马上就像被定身法定住了一样,动也不敢动一下。
池予早已收起了神识,恢复了平静,静静的看着他。
净尘也默默的看着她,目光在她脸颊上一顿,凤眸一眯,看到她手上那狰狞的伤疤,森然凌厉,唇角上扬,挑眉笑道:“真狼狈呢,你们!”
池予微微一笑道:“你来得可真慢呢!”
净尘哼了一声:“你们要是让我早点出来,何至于如此,出事了才想指望我?”
池予想了想,点头道:“嗯,就是出了事,才能想到你!”
净尘一噎,有些恼怒,却见她腿一软,倒了下来,他立刻上前,将她接在怀里,伸手抚了抚她有些红肿的脸颊,然后握住了她的手,低头在她手腕的伤疤上轻轻的舔吻而过。
池予瞬间如电击般全身酥麻,整个人火辣辣的燃烧起来,红着脸慌张的将手抽回来,挣扎着想要远离他。
净尘将她按在怀里,轻斥道:“别动,告诉我谁干的?”
池予一僵,摇摇头道:“有件事我本来是想自己做的,但我做不到,只能麻烦你了。”顿了顿又道:“你肯定很乐意做的。”
净尘挑眉道:“那可不一定,你且说来听听。”
池予微笑道:“我想再看一次你的红莲业火!”
净尘闻言,扫了一眼懵然的群妖,还有那闻言立刻面如死灰的胡娇,顿时眉开眼笑,满目发光:“这等小事,乐意效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