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音 第11章 炽音

于听瑞看着祝夏：“你们知道吗，刚才祝夏站起来的时候掌声热烈，到我这里突然间就变小了。”

祝夏笑了笑，她看向摄像机：“承蒙厚爱。”

曲素：“也是可以理解，让我们欢迎祝夏，欢迎，于听瑞，也请风暴乐队的各位移步到导师席。”

赵居看了眼桌子上的卡片，便开始主持：“现场一共有五百名观众，他们每个人手里有一票，一共是五百票，导师是每人十票，一共是一百票，但是我们的后面位置坐着是市场评审团，每人手里五票，共十位，一共是五十票。六百五十票，一共有三十八支乐队，只有二十二支乐队可以进入我们的第二轮比赛，所以请各位拿出自己的真正实力，加油吧。”

赵居知道他们最关注的问题是什么：“请大家放心，我们的所有节目规则公开透明，也是绝对公平，不会有黑幕，来这里的每一支乐队都是有实力的，也是需要一个机会的。”

曲素有些玩味地看了眼祝夏：“想知道祝夏为什么一直不出现在台前。”

祝夏拿起话筒，斟酌着说：“因为不想现实生活受到太大的影响。”没等他们继续问她又说：“其实来这个节目的原因有很多，但是最直接影响到我的决定的是曲素老师发过来的一个视频，里面的人发着光，曲素老师说他们都很纯粹，在乎未来但是更想过好现在，所以我来了，也希望他们的未来越来越好。”

“发着光。”景宿雨的大脑很乱，她的手很抖，低着头。

秦随然看出她的不对劲：“怎么了？姐，你是在紧张吗？”

景宿雨强压住心中的不安，点了下头，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不再抖：“是有点吧，不用担心我，我缓一缓就好了。”

华棋医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给她：“怎么回事儿？刚才不还是波澜不惊的吗？”

“谢谢。”景宿雨接过那颗糖，直接撕开就放到了嘴里，“突然间的。”

突然间的，她控制不住自己，有不安，有恐惧，也很想逃离。

“别紧张，你的实力是足够的。”

景宿雨勉强扯出一个笑：“嗯。”

景宿雨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曲素笑了下：“这次比赛的顺序是由市场评级决定的，在面试复试的时候你以为只有我们在吗？不，镜头后面还有很多人在关注你们，这次的顺序就是由他们决定。”

曲素也没卖关子，直接说：“第一个登上舞台表演的乐队就是雨季乐队，可能很多人不知道这个乐队，但是只要你看到他们的表演就一定会爱上他们。”

“他们是谁？没听说过。”

“他们怎么是第一个上去的？很有实力吗？”

秦随然一惊：“市场评级是按什么定的？怎么我们第一，不应该是吻乐队吗？这才受观众喜欢呢。”

江心摊手：“不知道，管他呢，上就完了，时觅，表演结束后别忘和你偶像表白。”

“肯定不能忘记。”

其实他们这些里不少乐队都发过专辑，有些名气，雨季乐队是这里最崩的一个，四个人没一个是专业的音乐人，没专辑，没演出，没名气，无人知晓，来自各行各业，放弃过音乐，但是他们还是走上了这个舞台。

是有天赋的人，也是不断坚持着往前走的人。

舞台灯光对准了他们，第一个音节起，灯光也跟着亮起。

灯光亮起的时候有不少人哇了一声。

金属项链闪着光，景宿雨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眉眼，神秘，让人移不开眼，她抬起头看着台下的观众。

不少人惊呼。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站在这么大这么正式的舞台上。

祝夏看着她，情绪翻涌，恍若隔世，这个重逢来的有些晚了。

秦随然是主唱，不过有一部分给了时觅。

时觅虽然不是专业的，嗓音条件也很好，尤其是唱小情歌，他以前同学称他为“情歌王”，有点夸张，不过不影响他唱歌好听。

时觅唱的时候连曲素都哇了一声。

秦随然看向景宿雨。

景宿雨来了段solo，极有个人风格，在整首歌里一点也不突兀。

现场的气氛又炸了起来。

华棋医高兴地张牙舞爪：“我去，弹这么好，现在可有的玩了。”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舞台灯光也逐渐变暗。

曲素：“不要忘记投票。”

五秒后，“投票通道已关闭。”

他们几个走上前，到舞台最前面的位置。

秦随然拿着话筒：“大家好，我们是雨季乐队。”

赵居的旁边就是于听瑞：“刚才听瑞老师听到你们的歌已经手舞足蹈了，跟我说非常好，想知道于老师有什么想和他们说的吗？”

于听瑞：“景宿雨，瞿同导演不知道你认识吗？他最近在创作一个新的剧本，我看过一部分，我觉得你的形象和他剧本里的角色很适配。”

景宿雨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说这个，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还是赵居拉回来的话题：“咱们还是聊一聊音乐吧，这首歌是时觅写的，你们每个人都有独立的创作能力是吧。”

几人点头。

赵居：“我想知道时觅你为什么会想写这首歌。”

时觅看着这么多人有些怯场，缓了会儿说：“也算是在听完百日誓师后的灵感乍现吧，虽然我已经忘记他们说什么了，但是我还记得他们当时的语气，慷慨激昂的，就写出了这首歌，后来发现自己没法上音乐学院，听我妈的话报了个专业，会计好找工作。”

底下爆发出一阵笑声。

赵居也笑了。

时觅等到笑声停止才继续说：“当时会计还真是一个很好的专业，但是后面我去了一家公司实习，发现他们公司在法律的边缘线反复横跳，果断收拾东西跑路，因为我怕他们到时候抓个会计顶包，我知道大家肯定不知道我说这个干嘛，这首歌的初版非常的稚嫩，后面经过了社会的捶打又改了改才成为这个模样。”

赵居又问：“原版是什么样的。”

“充满希望。”时觅很认真地说。

赵居：“那现在呢？”

“也挺充满希望的。”时觅看着赵居。

曲素：“景宿雨，你们乐队再次让我眼前一亮，我很喜欢你们乐队。”

“谢谢老师。”景宿雨神色如常。

祝夏看着她，景宿雨一直在躲避她的目光。

曲素玩味地看着祝夏：“好，祝夏老师没有看过景宿雨的吉他solo吧，想不想看。”

祝夏收回目光，看向曲素：“看过了，节目组发来的资料里有面试视频。”

“没在现场看过。”

祝夏看向景宿雨，两人视线相交，她没移开目光：“刚才看过了。”

曲素：“即兴的，能来一段吗？”

景宿雨收回目光，点了下头：“当然。”

她甩了下手，就开始表演。

祝夏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景宿雨，但是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让人一时间摸不准她的想法。

景宿雨鞠了一躬，抬头看祝夏，她知道祝夏现在的心情很好。

祝夏沉默不语，只是嘴角上扬。

曲素：“怎么样？”

祝夏一向让人捉摸不透，绕是曲素也不知道她会说什么。

祝夏收回目光，平淡的甚至有些淡漠的语气：“果然有让人爱上她，他们的魔力。”

景宿雨感觉现场异常的安静，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苦涩。

没有理由。

当初明明是她不告而别，这么多年电话没有打一个，消息没有发一条，朋友圈也是一片空白，当初的那些合照她没有勇气再看。

秦随然晃动她的胳膊：“五百七十八票，稳了我们。”

江心戳了下时觅，示意他赶紧说，“错过可能就没有下次了。”

景宿雨也看着他。

时觅深吸一口气：“在下台前，我想说我真的特别特别喜欢雨青姐，也是因为您我才爱上了贝斯，爱上了音乐。”

一直安静看戏的任雨青一愣：“谢谢你的喜欢，过会儿节目录制结束我们加个微信。”

几个人下台，回到第二现场。

曲素：“第二位上场的乐队是枫叶乐队。”

两个队伍正好相撞。

华棋医：“你很厉害，希望我们可以比一比。”

“好。”景宿雨的声音很轻，轻到华棋医快要听不到了。

华棋医还没来得及说出关心的话边被熊阙拉着走了。

曲素凑近祝夏小声地说：“如果景宿雨淘汰了，你后面会继续参加吗？”

“不会。”祝夏没有任何犹豫。

“虚伪。”

祝夏不在乎地笑了下：“比你好点，不过这确实是个有意思的节目。”

曲素愣了下：“你……”

“我知道，这里面一直有你想签约的乐队，所以你给他们塞进来了，是谁不言而喻，不过你现在也有了别的目标。”祝夏的笑却让曲素浑身发冷。

祝夏的眼睛能把所有人看透：“他们的能力第一次面试过确实没什么问题，复试要是好好的可能也可以过，但是复试他写的那首歌真的是纯原创吗？”

曲素的声音都在颤抖：“你不是已经走了。”

“是啊，但是你以为我走了就什么也不知道吗？曲素老师，你心虚吗？到底是什么让你打破底线。”

祝夏的声音不大，除了他们两个没有人能听到。

摄像拍不到他们的口型。

曲素没有回她，等到台上表演快要结束时才说：“你应该知道了。”

祝夏嗤笑：“你没见过多少面的儿子啊，绝对公平哦，真是可笑。”

音乐响起，祝夏没有继续说下去。

枫叶乐队她早有耳闻。

赵居也很喜欢：“很摇滚，能把人带动起来，希望你们可以坚持自己的风格一直走下去。”

曲素一直有些心不在蔫的，被赵居一喊才拿起话筒说话。

对他们进行了夸奖。

祝夏看着他们点评，没再说话，只是偶尔在被cue到的时候说几句。

上午的表演结束，有专业人员维持现场秩序，带领观众离开。

几位导师到了第二现场。

任雨青一下子就看到时觅：“来加微信。”

不少人都围了上去。

几位导师就简单地说了几句。

迟萧听了几句便离开了第二现场。

吻乐队的人已经习惯，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等到导师说完，景宿雨和旁边的秦随然说：“我出去透口气，你们先去吃饭吧，不用等我。”

祝夏无聊地看着他们的反应，转身离开这里。

景宿雨站在大楼的台阶上，脚步浸了水一样沉重，她踏不出去。

她背影的轮廓渐渐清晰，祝夏放轻了脚步：“好久不见。”

景宿雨一回头看到的就是和记忆里重叠的脸，她喉咙发涩：“好久不见。”

“你这些年过的还好吗？”祝夏在这些年总是会想起从前。

风景宿雨的脸颊刮过，她伸出手，却发现触摸不到：“和以前一样。”

“我养你。”祝夏想说些狠话，却发现自己说不出来。

“什么？”景宿雨的瞳孔震颤，在阳光下清晰可见。

“我说，我养你。”祝夏一字一顿，和从前一样，“我认真的。”

“可是当年。”景宿雨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当年离开了这里。

“不重要了。”祝夏不想总提那件事，“考虑下。”

景宿雨摇头：“不了。”

“我们还没有分手。”祝夏盯着她，“你当年离开的时候，纸条上没有提分手，所以我们应该是在冷战。”

景宿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是摇头：“是分手了，没有人冷战会冷战六年。”

“那你为什么没有说出来？也没有写出来。”祝夏继续问，两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因为你不想，还是因为你不敢？”

景宿雨觉得心里的那根弦要断掉了，明明祝夏的语气是那么平静，她往后退了一步，沉默着。

祝夏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看着走着阴沉的天空，或许要下雨了。

祝夏不喜欢雨天：“你猜今天下午会不会下雨，还是说它会变成晴天。”

景宿雨没有回答，过了很久她才走下台阶，因为她听到声音了，她不想让他们看到她现在的样子，极其的狼狈。

祝夏拉住了她的手：“去哪儿？”

回应她的依旧是沉默。

“说句话。”祝夏的声音在颤抖。

景宿雨拉着她的手离开了这里，她走的并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