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客官,看看可是要什么?”老板娘一身翠藕色衣裳,打扮的花枝招展漂亮非凡。
她眼睛毒,瞟一眼李秀满,立即将眼神收回来,只往张春风身边去。
“客官可是新衣?这边都是当季的新品,您瞧,云锦料子。”
张春风点头,在铺子里看了会儿。
“那边那件天青色先给我嫂嫂拿去,至于我,就要这套水墨色算了。”
老板娘立马将天青色衣服递给李秀满,说右边拐角是试衣的。
“若是尺码不合适,我这边立马还能给您改。”老板娘笑。
见李秀满进去了,老板娘又劝张春风。
“小妹妹,你年岁小应该穿的花枝招展的,水墨色衣服淡雅,活像是老太太穿的,你看这桃粉色如何?”
张春风摇头,“就这件水墨色。”
“对了,你们这里可有胭脂水粉?”张春风又问。
老板娘似乎没料到就张春风这吹弹可破的脸,还需要胭脂,但既然客人问了。
老板娘立马将一盒子胭脂水粉端上来。
“自然是有,小妹妹要什么颜色,我可帮着挑。”
“每个能打开我试一下吗?”张春风问。
老板娘点头,将一竹签递给张春风:“用这个试。”
张春风在自己手背上一次次试着颜色,像是在调制什么东西,最后选了两瓶让老板娘包起来。
这时李秀满换好衣服出来。
他本就是极好的衣架子,一张脸又长得好,原本穿洗的发白的衣服显得略有乡土气息。
此刻换了衣服,天青色的衣衫搭配漆黑的靴子,腰间还系着装饰的淡紫色香囊,青色衣衫里又露出白色的衣领,竟显得宛如翩翩公子一般,儒雅贵气。
原本只觉得李秀满空有皮囊的老板娘,看了也止不住夸起来:“小妹妹选的衣服当真好,竟趁的你嫂嫂如此好姿色。”
李秀满被夸得的脸红,有点急促不安的看张春风。
张春风白一眼盯着李秀满看的老板娘,转身将包好的胭脂递给李秀满。
“嫂嫂帮我拿着,我去换了衣服就走。”张春风说着闪身进了更衣间。
换好衣服出来时,看到老板娘在和李秀满说话。
两人不知说了什么,李秀满一张白脸竟红的厉害。
张春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只喜欢李秀满只对她脸红。瞧李秀满那样子,竟是对上女子都能脸红。
“嫂嫂。”张春风眼里带着烦躁喊一声。
李秀满赶忙应了声,往张春风身边去。
黑白水墨的衣服的确素淡,但张春风脸蛋过于耀眼,尤其是桃花眼勾人,穿了黑白的衣服倒中和了原本过于勾人的气质。
不说话时,张春风整个人如一副浓墨相当的水墨画,满是素雅让人忍不住想要收藏。
李秀满见张春风,倒是心里松了口气,赶忙离开了老板娘,要和张春风出去。
张春风扔下银子,也不看老板娘一脸荡漾的春色。
走出成衣店的门,张春风冷笑一声:“嫂嫂刚刚为何那般脸红?这老板娘长得活色生香,嫂嫂心里不喜欢?”
李秀满使劲儿摇头,“男女有别,我本不该进这成衣店。”
张春风心里发笑,嫂嫂倒是高古板,但她就喜欢如此古板的嫂嫂。
“可老板娘着实漂亮,我一个女子看了都不免心动,嫂嫂就没想过之后娶一个如此的女子?”张春风又问。
李秀满想也没想就回答。
“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嫁给我?更何况我已成婚过,在名声上自是不可和普通男子比,谁家女子跟了我岂不是受了委屈?”
如今世道,娶男子终究没娶女子多,男子做妾总是说不出不好听。李秀满心里倒是不介意自己这个身份,只是一路茶肆客店听人说话,大多是三两个男子聚在一起谈论谁又多纳了个漂亮小妾,像他这种做了男妾的自是低人一等了。
“嫂嫂心善。”张春风长腿一迈进了轿子。
“不过我问的不是现实如何,我是问嫂嫂心中就没想过?”张春风目光晦涩有意无意的提到:“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明里不见人头落,暗地使君骨髓枯。”
老板娘一身皮肉前凸后翘,比起张春风这种偏小孩身材的,着实引人侧目。
李秀满轻微皱眉,似是在思索。
不知为何,他竟发觉自己倒也不觉得老板娘漂亮,也没感觉如张春风提到的“体似酥”那般好看,老板娘靠近他只是本能的没和女性接触过的紧张。
要是张春风不说,李秀满甚至没注意到老板娘的身材如何。
现在说了,李秀满心中也没泛起涟漪。
“没想过,我不准备娶女子,也不准备改嫁。”李秀满实诚的回答。
张春风嘴角勾起笑,似是对这结果很是满意。
“嗯,嫂嫂说的是,人生在世终归是有很多事要做,并未情爱二字。”
李秀满不再言语。
到了通县等于是已经到京城门口。
两人在通县歇息一晚,第二天便到了京城。
隔着几里地,还未进城,李秀满就看到了巍峨的城墙。
他从未见过如此高,如此宽阔的城墙。
“这般高大的墙,得多少人才能垒出来?”李秀满震惊的问。
“十万人。”张春风正低头看出,随口说了个数字。
她倒是对这京城中的稀奇景观并不感兴趣。
总归是过来了。
既然来到了京城,她张春风自然会想方设法留下来。
此地繁华再甚又如何?只需读好手中的书本,几日后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朝看遍长安花,自是有她张春风慢慢欣赏此中美景。
唯独李秀满皱着眉,思考十万人大概是何种光景?整个李家镇有没有如此多的人?
这么多人什么都不干,就修如此的城墙?
李秀满不敢想。
经过城门时,恭敬的递了张春风的通行证。
检查的官员是个脸庞肚子都是肥肉的男人。
胖男人看看通行证又看看李秀满的脸。
“长得倒是不错,晚上住哪?可有兴趣喝一杯?”
胖男子说着,手掌啪的拍在李秀满肩膀上。
李秀满脸上满是疑惑。
“这位官爷,我是男子。。。”
他还未解释完,就被张春风拉了下衣袖,示意不用解释,先走了再说。
李秀满只得驾着马车离去。
没看到张春风掀起帘子,看一眼守门的胖男人,一双眼锋利的似要将这个人相貌上的一丝一毫都记下来。
“嫂嫂不用和这些人解释,此地人好色,不论男女只要是漂亮总想答问几句。”
张春风伸出手拍拍李秀满的肩膀,同时拍掉刚刚胖男人手掌留下的印记。
李秀满嗯了声:“原是如此,看来我们终究是小地方,我本以为他是将我当成女子了。”
沿着朱雀大道才走了片刻。
张春风就看到不远处冲过来个白衣男子。
身材修长,宛如竹竿,白脸狭长眼似狐狸。
“春风,春风,我来接你。”
周争渡慌张跑到马车前,一张狐狸脸因为跑的过快,染上绯红,狭长如深井的眸子满是欣喜。
“上来吧。”
如果一条一直在等待主人回家的狗,得到命令允许的周争渡,几乎连滚带爬上了马车。
他也不管跑的口干舌燥,冲着李秀满说。
“嫂嫂,第三个路口右拐。”
说完又朝着张春风解释,“我先去看了,贡院位置狭小,吃的住的条件都一般,我们还有五日就要考试,自是要吃好住好,这家如意客栈,距离贡院就三分路程,吃食和住宿都好得很。”
说完一大堆后,周争渡抿紧嘴唇,眼神里的热烈与渴望毫不掩饰。
“嗯,做的很好。”张春风缓慢开口。
得到主人夸奖的狗,不需要额外的奖励就会伸出嘴巴流出口水。
周争渡死命吞着口水,放在雪白衣衫上的手指来回摩擦。
“嗯,只要春风喜欢就好。”只要春风喜欢,我什么都可以献出去。
周争渡没说下一句,抬眼看了张春风身上的衣服。
他从未见过张春风穿如此素淡的衣服,水墨黑白的衣衫,仿佛让张春风置身于虚实相映的远山淡影之中,不再是之前那般强烈的视觉冲击,相反,张春风整个人竟有一股仙子之姿。
“春风添置了新的衣服?这身倒是漂亮的厉害。”
“我也给春风买了好些东西,就在如意客栈的客房中,春风到了就能看到。”
周争渡说着又看一眼李秀满的衣服。
很好。李秀满的衣服是淡青色,张春风是水墨,他的是乳白色。
这样一看,倒像是自己的衣服和张春风的是一对,周争渡心中升腾起暗喜。
当初张春风和李秀满离开队伍赶路,周争渡一怕两人遇上意外,二就是怕张春风在路上就和李秀满有点什么。
倘若在路上就有了什么,他周争渡还怎么想方设法把李秀满嫁给别人?
现在看来,应是没有。
“好。”张春风仍旧是淡淡的答话。
“春风一路可遇到什么事没?我们一行经河北地,看到青衣会马匹众多,不知往何处去。”周争渡说道。
“哦,你们也遇到了?青衣会不是当朝太子李雍所办吗?”张春风挑起眉头有点兴趣。
周争渡却立马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春风不知,我比你们前一日到来,刚进了京城,就看到一队人从城外迎回一人,正是太子!”
“这事情最近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说太子创办青衣会是为了。。。篡位。”
扑——
张春风直接笑出了声,篡位?就凭他?
“接着说。”
周争渡和张春风一起的时间长了,对朝廷的事自也了解几分,当初两人在李家学堂的花楼上嘲笑太子的青衣会,自是认定这人哪有篡位的本事。
京城里的传闻着实荒诞的令人想笑。
见了张春风笑,周争渡也笑:“虽是不可能,但着实流言如此,只可惜太子无能,说是青衣会因分赃问题各自散了去,有的去投奔镇边将军,有的往南方去,这太子自十天前青衣会大闹就也失踪了,是昨日才迎回城中的。”
说完后,周争渡又感慨:“这太子也真是,女帝只他一个孩子,帝位早晚就是他的,何苦要创办青衣会,身为太子饲养兵卫已是大罪,这次却又落个如此因金钱问题四散的局面,当真是让皇室无光。”
张春风冷笑:“科举在即,可别如此说,万一高中后,你被选上做了太子陪读又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