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露营、去山里避暑、加入海边音乐节、烧烤小龙虾……”
“行了行了先别吹牛皮,把眼下的烧退了吧。”
大夏天里有人还发着39℃的高烧,问就是逞能。
淋一场雨回来还没等洗个热水澡就开始吃雪糕,当时祝微林还说他冰箱里是存着过夏天的,不是让他两天就消灭。
“我没吃太多。”楚凌嘴硬,选择性忽视垃圾桶里一半的雪糕纸。
然后第二天不出所料的发烧咳嗽嗓子哑。
“都怪你乌鸦嘴。”他不抱怨自己,选择“推卸责任”。
祝微林把退烧贴粘他脑门,还不忘狠劲拍一下:“怪我?早几天就告诉你少吃,咳嗽快一周了还不认账,前天晚上发烧到现在体温才降下去两度,你怎没不找找自己的原因?好吃嘴!”
前天晚上更是恐怖,白天还活蹦乱跳的人突然难受得只能呻吟,这两天过得也不好受,因为发烧睡觉也不能和对方贴贴,本来和孔润他们几个打算的出去玩也全部泡汤。还有面前的诱惑,比如现在祝微林刚拿来一盒哈根达斯在他面前细嚼慢咽地吃。
“老实点把体温计夹紧。”他还不忘监督楚凌。
“啊。”楚凌有气无力地“惨叫”,心底的嘶吼也发泄不出。
不过也有因祸得福之处,比如这几天的饭菜都是祝微林包揽,食之无味还要吵着再喝一碗,因为生病无力乱动,经常被祝微林当玩偶一样玩弄,扎一头小揪揪……
楚凌看着他一小口一小口吃冰淇淋,巧克力的味道在空气里弥漫,他终于忍不住恳求道:“哥哥,就一口。”
没想到祝微林真的挖一勺往他面前送,楚凌乖乖张嘴等待投喂。
一口咬下去却是个空,这一勺还是进了祝微林自己嘴里。“在你身上所有的病好之前就别想了。”
楚凌:“……”
“祝微林,你是继十年前我妈妈后第一个敢在我身边放这么多雪糕的,咳咳。”
“所以呢?”祝微林看他,“那我给你妈打电话问她当时怎么处置你。”
“哎哎哎,算了算了,我知道错了。”
在祝微林起身前他努力将人拉住。
那年可是咳嗽了一个暑假,还再也没有夏天屯雪糕的权利。
祝微林:“多大的人了还没点节制。”
……
多亏男朋友的悉心照料,恭喜楚凌在夏至的前一天大病初愈。
“太爱你了林林,我要亲死你!”憋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抱一下。
祝微林被他缠得不得动弹,还是费劲伸出手把他头抵开。
“行了行了……阿嚏!”
楚凌惊讶地松开他,关心道:“你也感冒了?”
“不是,”祝微林揉揉鼻子,“你头发太痒了。”
第二天的餐厅包间,孔润:“那……让我们恭喜这对旧人?”
在两人公布关系前还叽叽喳喳的房间,现在安静得可怕,只有孔润先自导自演地拍起手来。
杨铭泽也反应过来,拍手迎合道:“啊对对,恭喜恭喜,长长久久!”
“哈哈!”楚凌也拍手,并带着祝微林一起,“你们的反应好奇怪。”
孔润:“还不是你太突然,加上之前口口声声的避险,现在感觉打不打脸?”
楚凌:“这叫做大事前不漏风声。”
后来杨铭泽单独对祝微林说:“早知道我就应该把你说过的话录下来。”
祝微林没理解:“什么?”
杨铭泽故作玄虚地清嗓子,低声说:“微林,你真的喜欢啊?”
祝微林立马反应过来了,这下成了他的打脸时间,给自己辩解:“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过去的我管他怎么说。”
杨铭泽笑他。
……
多玩一会儿再分别,回去路上绕的其他路口,落春巷不小,这里也是祝微林相对陌生的地方,路过某户小院,楚凌径直拐了过去。
他正要问为什么,只听对方说:“他要翻新门前花坛了。”
“嗯,”祝微林点头,“你认识这户人家?”
“也算是认识吧,这里就一位爷爷住,他老伴走得早。”
楚凌告诉他,这位老人也曾试着附近的名人,听说他很有学问,具体了解不多,最深的人心的是他很乐于助人,平时谁家里有个水管要修,门锁要换,找不来维修工的时候可以找他,有时候碰见他也会主动帮忙,但是从不要报酬,问就是退休生活闲得慌,找点事干。
“人家嘴上说着不要,但既然都帮忙了,送点水果点心也是心意,对吧?”
祝微林点点头,滴水之恩,礼尚往来。
“可惜天不遂人愿,这么好的人却先坏了脑子,记性不好,总是丢三落四,”楚凌指了指花坛角落地图纸,上面好像画着规整的图案,“我猜不错的话,这图纸是他还需要的,被风吹这里让他找不着,。”
祝微林问,是不是老人经历过什么事情,或者生了病。楚凌看了看周围没什么人,低声说:“的确受过刺激,那年比老伴先走的,是他们的儿子。”
“他儿子?”
“对,他还一个孙子,不过也不怎么回来。”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祝微林问他。
“街坊邻居呗,有些是他亲口跟我讲的。”
楚凌去拿旁边的铁锹,招呼祝微林过来帮忙:“我挖坑,你把这些花草小树栽进去。”
祝微林还是提醒他不要乱逞英雄。
“不会的,”楚凌似乎很放心,“自从这位老人接连失去亲人后,受到的刺激也让他性格大变,总是焦躁,不接受任何人,可大家也都能看出来,他也是需要帮助的人。有时候一个人重物搬不动,又不愿意找人帮忙,有人好心他还专门撵走。”
“不过大多时候还是骂骂咧咧地招呼人家搬到指定地方,”楚凌带着笑,“最后也会给送吃的喝的。”
“他记性不好,后来大家也很默契偷偷帮他,他念念叨叨着以为是自己干过了,关键是前脚帮他的人也这样替他说话。”
捡起的图纸正是老人安排的栽种计划,楚凌已经在挖坑,并且说:“老人家都七老八十了,还喝着药呢,这么热天肯定不适合干这个。”
祝微林拾起树枝插进洞。
“如果这时候人家出来了怎么办?”他问。
“那就乖乖认错呗。”楚凌说他有次就是主动帮老人搭小棚,被逮个正着还挨了拐杖的一棍打,众目睽睽下被揪进屋子。
“其实也不疼,老人也是担心别人因为他受伤怎么的,进屋时他也是念叨现在的年轻人不懂事,他可不需要帮助。后来变成了吐槽他的孩子,说他不孝顺,一跳自己可轻松了,他一把年纪还没这么大胆。”
受邀喝了碗茶水,临走老人还拎了筐草莓给他,楚凌说不要,他又说这小孩不识相,自家种的草莓外面买的都没这儿好等等。
“还有桃酥饼,也挺好吃。”
祝微林莫名其妙地笑,问楚凌,老了后会不会也是这样犟的人。
“我哪里犟了,年轻多积善事,老了我也是时爷爷这样受人爱戴的。”
门后墙边的一块转上刻着一个繁体的“時”字,是老人的姓。
挨着墙的花坛这会儿正好被挡着眼光,也有风吹过,虽然累但也没有出太多汗,栽种完后在一旁的水龙头洗手洗脸。
“你这一点也不像只在这里待了一年的。”祝微林说。
“以前没事就出来逛逛,马上这附近几只猫狗我都清楚了。”
洗完脸后直起身,祝微林又环顾了一圈的四周,这个当初被他评价“性价比不高”的地方,也会有如此多的故事涌入生活,月底到期的房租,此刻竟也有了不舍。
“呦,已经有善良的小少年帮您弄好呢,时老。”
声音是身后传来的,老人家这次真觉得自己一个人不行,便去找援助,是个中年人。
祝微林和楚凌闻声回头,已经见到老人抄着拐杖一脸愤怒向他们疾步走来,原地不动的年轻人正冲他们笑着恭手。
“如果你不想挨打的话,其实我们还有个更直接的方法。”楚凌语速很快地说。
“什么?”
楚凌已经牵起他的手:“跑!”
……
裹挟着干燥的风吹过耳边,两人前后小跑上楼回了家,“砰”的一声关上门,便直往卧室奔。
“快开空调快开空调。”楚凌热得摊靠在床,祝微林按了遥控器,等冷气放出还需要点时间。
窗帘敞开,下午的阳光刚好斜照在房间角,即使关紧了窗也挡不住无休止的蝉鸣。
二人并排靠坐床头,喘气歇脚,偶尔扇动衣衫来散热,一时之间谁也不说话,静听风吹叶动。
先是楚凌轻笑一声。
祝微林看了他一眼。
二人相视无言,但都认可几十分钟前的莽撞。
楚凌注视他,从眼睛到鼻梁,再到嘴唇,他这段时间仔细看了好久,但从没有厌倦。
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盛夏出汗口渴,祝微林无意舔了下唇,楚凌看得出神,竟也学着他动作。
他作势靠在祝微林肩膀,轻声说:“让我歇会儿。”
这是他们之间常有的动作习惯,祝微林此刻却心跳加速,或许是两个人的体热无视刚降临的清凉,听着近在咫尺的轻喘,缠绵暧昧。
楚凌只稍抬头就能看到祝微林的脸,没经大脑允许,他的手指已经抵上他嘴角,仔细摩挲。
祝微林握住这只手,将它贴在自己脸庞,亲吻掌心,闭上双眸但能发觉长睫轻颤。
楚凌借着祝微林起身,换两手捧着他脸,专注唇瓣的目光终于往上移,对视心爱人的眼。
祝微林知道他想干什么。
楚凌俯身靠前,软唇相碰。
这是继生病和痊愈后第一次亲吻,不同以往的直率转瞬,楚凌没有放开他的意思,这次的接吻很用力,他感受到了对方的占有欲。
祝微林尽力使自己放松,他很欣慰预计的发展。像偷食禁果的青涩小儿,楚凌的舌尖已经触碰他唇缝,试探在齿前停留,好像在等某种允许。
直到祝微林的主动,舌尖相触时两人同时浑身酥麻。
祝微林好像忘了唇间的触感,是不是因为太软?他只是将对方舌尖引进口腔后便任其伸展,相互缠绕……
他对这方面经验欠缺,也不知道楚凌什么时候哪学来的这些,但也试着跟对方推动,偶尔轻轻吸吮,缓慢轻柔,怕一不小心咬到对方。
他感受到楚凌在他这里的主动,舌尖越往里试探,甚至不放过周围,楚凌总是在某处轻点,不多做停留,像是故意保留余地——他在享受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祝微林想去环抱住他,可这时楚凌却拿起他右手往自己心口上贴。他把祝微林的手安置好,心跳毫无遮掩。
祝微林感受到了,跳动在手掌心的,如夏天急骤雨般的,通过脉搏贯彻全身,以至于在他周围环绕的震耳欲聋。
他被包裹在这场雨里,享受着不知停的放肆。想偷摸着睁开眼,可满眼的朦胧只捕捉到了对方的不知情——亲吻的人也在垂眸。
楚凌许久才舍得放开他,空调风开得不算低,尽兴后的两人又出了细汗,祝微林的手也在拉开距离时放下。
他看着楚凌,笑着说:“这么紧张的吗?”
楚凌还在轻微喘气,听他这话冲他微笑着点头:“嗯。”
“真的太喜欢了,主要是也没个准备。”
夏阳不扰,蝉鸣不恼,时光还长,一切刚好。
楚凌将他拥进怀抱享有,祝微林有些回味不清那些吻的味道,似乎不像书里描写的一样,有种微微甜,他品尝到的,是涩的。
像五月咬了一口的酸黄杏子,和一句玩笑话,此刻又让他重拾、眷念。
……
在每一个夏季,在每一刻时分,永远热情、热爱、热恋。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