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塘 第31章 难言

昨晚睡得晚脑子里单曲循环就算了，半夜忽然有了点醒意，祝微林感觉自己处于梦和现实之间，迷迷糊糊睁开眼，天还是暗的，他不敢看手机，不希望时间是接近闹钟响。

结果翻来覆去很困又无法入睡，干脆起身上厕所，回来后看手机，3:20。

后来怎么强行睡着就不知道了，早上关了闹钟一整个不想起，就连楚凌见了他都问最晚是不是没睡好。

祝微林没精神理他，小声嘀咕一句“都怪你”，从他身旁走过。

楚凌：“哈？”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空耳。

……

上课时的浑浑噩噩被楚凌尽收眼底。他本来也是瞌睡的，但喝了口水余光往左一瞥，发现这位更是无法自拔。

干脆摆烂趴桌子枕胳膊。

后来楚凌问他怎么这么困，他也只是简单回应：“哪天不困。”

下午时候还好，虽然春光依旧暖洋洋，但不至于上午的失去意识，第二节上着上着，他忽然感觉不对劲——

抽屉里手机在震动！

“卧槽！”祝微林突然想起来昨晚给手机解了静音，但今早似乎没设置回去，他偷偷环顾四周，小心翼翼掏出来打开。

果然是有人在发消息，其实还有微小的提示音，不过幸好只有他听得见。

祝微林开了静音就放了回去，历史老师还在讲台上滔滔不绝，这时候回消息简直是刀尖火口，不过发消息人的备注让他有些陌生，又熟悉。

-施允楷：你住校吗？晚自习出来玩呗，我要去你们学校门口

-施允楷：［动画表情］

内容大概是这样，他只在锁屏扫了一眼。

施允楷是谁？祝微林想。

他不加陌生人好友，这位是哪冒出来的？

他没想多久就把人搁置，再掏出手机就是第一节晚自习课间。

不认识的人没在发来新内容，祝微林选择点开他朋友圈，好在仅三天可见的内容里还有最近的照片。

他一下子想起来了。

这家伙是三月份被祝伟荣叫去吃饭时遇见的，还是之前威胁楚凌的那小屁孩。

那些不美好回忆他不愿再想，还是利用这点时间给他回了个复。

-祝微林：不去

结果对方秒回。

-施允楷：现在才回我啊哥们，不过你居然也会上学带手机

祝微林心想谁跟你成哥们了，还有不知道我带不带手机就只管发消息？

说实话他对这人没什么好印象。

心里想着这些，对面已经发了更多。

-施允楷：出来玩玩嘛，我正好路过你们学校

-施允楷：或者，我们随便逛逛

“干什么呢？偷玩手机交出来！”

楚凌从外面回来，发觉祝微林偷偷摸摸后突然按住他的肩，给他一记恐吓。

祝微林自然被他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将手机塞进抽屉，楚凌声音不大没引来别的目光，但祝微林直到看见他脸嗨氏心脏怦怦跳。

“你干嘛啊！”

“你在干嘛啊，祝同学？”楚凌坐回位置反问他，“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祝微林又拿出手机，同时让楚凌帮他看着点老师。

果然又是施允楷的消息。

-带我熟悉熟悉你们学校周围呗，中考完下半年我也要在这儿上呢

-祝微林：拒绝

冰冷二字。

他也不关心什么熟不熟悉。

-施允楷：那你拒绝了我就只好换人，那姓楚的可不敢不答应

中二风满满，搞得谁都要依顺他一样，有病吧这人？

祝微林不想理他，直到放学也没再回复。

晚自习最后节楚凌随数学老师到办公室辅导，还特意告诉祝微林不用等他。

大多班级放学时间想通，校门口短暂的热闹还在持续，不少人已经在一边担心校外老师突查手机的特殊情况下一边掏出来玩。

没有楚凌陪同的晚上又是他一个人的身影，边打字边熟悉地左拐右拐，但这并不是他回家的路。

“有什么事？”祝微林确定了前面的人。

施允楷走近他面前，很熟得跟他打招呼：“好久不见啊！”

谁想跟你久见。

“带我去你学校附近逛逛呗，那么热闹。”他说着，已经勾肩搭背带祝微林往回拐。

“也就门口好些。”祝微林不喜欢这个姿势，放下他的手。

施允楷不知道他也才来一年，但附中这附近的商业程度的确落后市区内。

“看看我未来学校嘛。”

祝微林有点好奇他成绩，看样子吊儿郎当的，居然有这样雄心。

“你成绩如何？”

这倒问住施允楷：“这个嘛……其实离附中分数线确实有点距离，不过机会还有，乾隆未定你我皆是黑马。”

祝微林想起一些，问他：“你今年初三吧，就几个月了……”

还说大话。

施允楷：“可是我初中班级好，只要有心学学，很快成绩飞升的，再不济，差点分的话让我爸动用一下金钱的力量。”

金钱的力量？现在中考不是严厉禁止买来成绩，无论他爹几成本事。

祝微林摆出想法，施允楷却跟他悄悄话：“表面功夫，谁没个偷摸的本事，那他就能买两分，凭什么我不能？”

“谁啊？”祝微林问他，但心里似乎有些答案。

“楚凌啊，”施允楷说得直截了当，全然不顾周围有没有人听到。

“他爸曾经只手遮天，他进个附中不还是轻轻松松，现在喽……哎。”

楚凌的中考成绩是买来的？让祝微林着实不可思议，学校的威望和人格的欣赏，是他有些颠覆。

祝微林：“你怎么知道的？”

施允楷：“本来我们两家是商业合作关系，但他爸谁知这么作s投资失败，直接损失两方利益……反正就是他爸现在做牛做马都在赔偿我爸，和补自己捅的篓子，这些我也不太了解。”

“那重点呢？你怎么知道他中考买分？”

“你听我慢慢说嘛，我俩初中同一个，都是荣大附属初级中学，多多少少的听闻，那时候虽说我小学六年级，但也知道他楚凌当少爷的性子气傲，成天不学无术，最后说着亡羊补牢……都最后几个月了还能挽回多少？”

“所以你觉得他肯定考不上，然后买分数？”

施允楷：“大家都这么说，而且我爸吐槽他们家也提过嘞。”

穿梭过热闹的人群店铺，两人在这条路漫无目的地往前走，正好迎面碰见尤锦晴和谈笑。

两方目光都已对上，一方好像总有不知该不该打个招呼的纠结，祝微林跟她们不熟，但擦肩而过前还是挥手说了个“嗨”。

被惊到的两个女生也下意识重复。

旁边的施允楷看得一愣一愣，完后问他：“你同学啊？”

祝微林：“嗯。”

“看你们打招呼怪生硬的，熟吧又尴尬，生吧还知道招呼。”

祝微林回答他：“的确不熟，但毕竟是同学。”

毕竟还一同参加过生日。

祝微林没跟他掰扯多这个，接着他前面的话题：“大家都这么说不代表事情就此真相。”

施允楷没作证据性的回答，只是模糊道：“给他呢，大家都这么说，也没见他怎么洗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当是认同。”

祝微林不想回答。

正好到了地铁口，他敷衍几句让施允楷自己转他要回家，结果这家伙也说要走。

“你坐几号线啊？”

“3号。”

“往哪方向？”

“关顺北。”

“正好我们还能一起。”

祝微林：“……”服了。

地铁上大多人沉默，施允楷也总算安静，祝微林掏出手机自顾自刷，不想理他。

快到站时还好心提醒祝微林，并说自己还要往前。

“有机会见啊，遇见楚凌记得帮我问好。”

祝微林出车门，背影朝他挥手。

……

他到屋时楚凌已经回来了。

对方很奇怪：“你不是早就走了吗，怎么才回来？”

“晚上饿，在路边摊随便吃点。”祝微林边换鞋便胡编乱造。

不过楚凌也只是下意识问一句，没斟酌话里真假。

“早说你饿了我回来给你煮泡面嘛，我煮面也好吃的。”

祝微林看着他，眼前人还是以往的直言坦率，忽然想起施允楷的话。

“他中考买成绩。”

但他很快用自己对施允楷的反驳说服了自己。

不是这样的，都是道听途说，真假不定。

“怎么了？”楚凌被他盯得奇怪。

“没什么，”祝微林掂着书包进卧室，“上了一天累死了。”

他将书包往椅子上一甩，人就躺床上盯着天花板放空。

最后一句是实话，他真的很累，比如现在，想去洗漱又不愿动。

手机就在旁边，他拿起打开，思考等下要做什么，犹豫中还是点开微信，在列表里找到联系人——

语文课代表尤锦晴。

加上好友还是上学期某次问关于作业，就再也没聊过。

-祝微林：你为什么讨厌我？

发完这句话他就关了手机。

不懂，不理解，明明没有接触，但他还是明显感到她和另一个女生对自己的厌恶，但这个班他似乎也没招惹谁，甚至降低自己存在感。

也可能就是单纯看他不顺眼，毕竟有话说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那讨厌一个人自然也能如此驳回。

他本可以不放心上，还剩最后一个多月，考完试就全散了，但今晚的招呼让他有些观念改变……

“咚咚咚。”

正胡思乱想时传来敲门声，祝微林坐起身，说：“进。”

只见楚凌端着个精致的小碗进来。

他就站在祝微林面前，在等祝微林的一声可以坐。

“有事吗？”祝微林抬头看着他问。

楚凌将碗递到他面前，里面是切块的橙子芒果香蕉苹果火龙果，还撒了些麦片喝掰碎的巧克力块……再淋上酸奶。

果香进了鼻，他放学根本没吃饭，倒是有点饿。

“你说太累了，吃点水果解解压，也好消消食。”

祝微林开始习惯他突如其来的关心，接过碗道了声谢。

浓稠的酸奶被淋得很匀，祝微林吃了块芒果，味道很甜。

他见楚凌原地不动，这才想起让他坐。

“什么时候买的水果？”祝微林问他，他不记得家里有这些。

“今晚，路过地铁旁的超市，看这些在打折，就顺便买了些。”楚凌试探着问，：你不会嫌弃吧？”

“怎么会，给。”祝微林给他挖了勺苹果。

“我不吃，做给你的。”

“我吃不完。”

“只是些水果……”

祝微林不想听他客气，直接递他嘴边。

楚凌的嘴唇迫不及防沾了酸奶，只好接了这一口。

祝微林在两人之间投喂，这场面好像似曾相识，最后楚凌实在吃不下，推开他的手：“你自己吃，我真撑了。”

他又忽然凑近问祝微林：“我做的好吃吗，学长？”

祝微林被呛了一下，说：“好吃，不过你以后不要用这称呼了，我现在跟你同班同级，是你同学，早不是什么学长了。”

楚凌本意就是想逗他，走之前留下一句：“知道啦同级学长。”

神特么又同级学长……

他出了房间留祝微林一个，抬头看着楚凌离去的背影，祝微林忽然觉得有点对不起他，可自己明明没去相信那些话，但还是惭愧。

这件事本身就不该他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