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魂川 第63章 走非走非走(二)

楼梯没有灯，白忘惜背着凌月宸走到了赵方卓的前两级梯级：“能起来就走，不能起来你就躺在这里，但或许就这样永远地躺下去。”

赵方卓掉下来的时候怕是砸到了骨头，痛得他一时说不出话来，但他已被白忘惜从上面踢了下来，就算再痛，也只能站起来。

出口有白忘惜三人堵住，他是不可能再往回走了，便只能继续往下走去。

扶着墙壁站起来，手触碰到墙壁的时候，走道两旁忽然亮起了数盏昏暗的乌丝灯，看上去，像是年代非常久远的产物。

“很好，把手机的电也省了。”

凌智博无奈笑道。

乌丝灯一直向下伸延，像是引导他们往下走一样，前路却又像万丈深渊，看不尽头。

“走。”

白忘惜只是淡淡地向赵方卓说了一个字，可那淡然的语气中，却带着说不出来的压迫感，赵方卓捂着被白忘惜踢得吃痛的腹部，只能硬着头皮，一步一步地向下走去。

空气并没有因为越往走而变得越稀薄，与地面虽然不能相比，却也没有让数人呼吸困难，那便证明，这个走道的另一端，一直是处于一种与外界相通的状态。

走了大概十分钟，路便不再向下伸延，而是慢慢变得平坦，两边依旧有着乌线灯，前路却仍然看不到尽头。

这条路并非笔直，而是弯了一道又一道，也幸好没有小说里面那种要做出选择的岔路，只有一条路可行，他们也便不怕迷了路。

这一路上，他们并没有遇到任何机关，十分平静，如果不是灯光过于昏暗，他们真的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地底散步，而非探索什么未知的东西，可这种风平浪静，反而让所有人十分不安，仿佛有着什么暴风雨在后面等着他们一样。

平路的尽头，再次出现了一条楼梯，只是这条楼梯并不是往下，而是往上，而且建在了走道的中间，两边空空如也，就像迎接着前来的人一样。

“停下来。”

在白忘惜背后的凌月宸说着，赵方卓便真的停了下来。

凌月宸伸出了手，在那粗糙的墙壁上轻轻滑过，墙壁有点潮湿，把他的指腹滑得湿润，他把手指拿到鼻下嗅了嗅，再向那楼梯看去，一言不发。

凌智博看到他如此模样，问道：“发现什么？”

凌月宸思考了几秒才回答：“我猜，这是湖底。”

“湖底？”

“走在平路的时候我便发现，空气比上面要湿一些，而且味道带青，这是湖水独有的气味，依着我们行走的路线想，我们现在大概在湖底。”

他看着楼梯：“从这个地方上去，大概就是湖中间那个破房子。”

白忘惜笑了一声：“你，很聪明。”

“我以为你也猜到，只是不说。”

只是凌月宸没想到，湖中间的那座房子，是从林子中的棺木作为入口而来，他想到了白忘惜在前三轮的其中一轮，便是死在了这个房子中，难道白忘惜那时候便知道了入口所在？

回想到白忘惜之前时而看着那座房子出了神，就像即使没有了前面的记忆，也还是惦记着那座房子一样，让凌月宸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哦？这是你的抬举。”

白忘惜笑着，没有再把话题接下去，而是道：“既然来到这里了，我们就上去看看，房子长什么样子，或者，有什么妖魔鬼怪等着我们？”

他不说还好，一说这话，赵方卓甚至吓得倚在了墙边，看着楼梯那边，好像真的随时蹦出一个什么怪物向他袭来一样。

“不走吗？不走的话，你就留在这里。”

白忘惜的话仿佛让赵方卓心中带着庆幸：“真、真的可以不走吗？”

“当然可以。”白忘惜说着，还没等赵方卓把喜悦之色收起，他又以一句话补刀：“只是你也别想再出去。”

赵方卓不觉得白忘惜真的能让他“别想再出去”，可看着白忘惜的脸，又像他说得不假 ，感觉他肯定有着什么方法能让自己出不了去。

前些日子，他觉得白忘惜算是比较与世无争的类型，你若不碰他，他便不会碰你的那种性子。

可今天到了这一刻，赵方卓不得不承认，白忘惜已成了抵挡不住的魔鬼，随时掌控着他的生死，随时能让他死在这里一样。

要现在死，还是之后再死。

赵方卓又选择了后者。

他一言不发，没等白忘惜再发指令，便自觉地往楼梯上走去。

楼梯并不长，只有不到十级，可整个楼梯走上去，赵方卓仿佛像是往地狱那边走去一样。

前方是地狱，后面是魔鬼，无论他如何选择，等待着他的，一定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他每走一步，额上泛起的汗珠便更甚，直到走到了顶端，被一块大石板挡住出口，他才松了一口气，停了下来，可他的衣服也早已湿透。

白忘惜道：“找一找，是不是有什么开关，把这石门打开。”

赵方卓便又战战兢兢地在墙壁上摸索，果不其然摸到了一处明显不同的地方。

他手指一顿，白忘惜便知道他找到了，便笑道：“按下去。”

赵方卓的手指颤抖。

按下去，石门打开了，会有什么东西跑出来吗？

他想到了自己所拍的照片，那是黄秋霜苍白的脸。

所以至少，这屋子有黄秋霜的魂魄守着，自己要是把门打开了，黄秋霜是不是就会跑出来把自己掐死？

颤抖的手指说什么也按不下去，白忘惜却是没有催促，反而背着凌月宸走到了他的身后，凑到了他的耳边：“怎么不按？”

“我、我不敢！”

“哦？那我帮你。”

他偏过头去，向凌月宸道：“你抱紧一些。”

凌月宸知道他想自己按下开关，并没有说什么，把搂着他肩膀的手收紧，。

白忘惜只用一只手托着凌月宸的臀部，另一只手放赵方卓的手背上，把他的手向下按去。

顶上的石板发着隆隆的声音，白忘惜忽然背着凌月宸住楼梯下跑去，赵方卓见状，本想拔腿就跑，怎料放机关上的手掌像粘在了那里一样，如何用力也无法抽出，惊看之下才发现，手掌之处不知何时爬出了数条粗/壮的水草，把他的手牢牢地绑在开头之上。

跑下楼梯的白忘惜弯下了身子，把凌月宸放了下来，然后以身体撑在了他的上方，动作几乎一气呵成，挡下了因石头的磨擦而落下的灰尘。

凌月宸看着撑于上方的白忘惜。

他的嘴角明明勾起，他明明在微笑，可凌月宸却在这微笑中，感到了一丝凉意。

这样的白忘惜，是他从没有见过的白忘惜。

白忘惜以手指搓了搓他微微皱起有双眉：“看着我也皱眉？”

“太丑了，所以皱眉。”

“哦？我长这么丑，为什么你还那么喜欢？”

“大概是瞎了吧。”

楼梯之上是赵方卓的惊叫声，楼梯之下是那二人旁若无人的狗粮对话，在他们后面也是弯下身子不让灰尘进眼的凌智博无奈道：“两位可以看看情况再**吗？”

“怎么？你没有**的对象，所以这么抗拒？”

凌智博决定闭嘴。

门被完全打开，白忘惜没有立刻起来，而是静静地看着凌月宸瞬间变得震惊的表情。

凌月宸按在白忘惜肩上的手不禁抓紧了他的衣衫，张口欲说，却被白忘惜以口型告诫：“别说话。”

他猛然地把目光落在凌智博身上，凌智博早已直起了身子，看着眼前的景像也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凌月宸想开口警告，凌智博又像是察觉得凌月宸他们的异样，身子站在那里不动，目光却向凌月宸的方向飘去。

凌月宸也以口型道：别动。

“啊啊啊啊！！啊啊啊！！”

洞口传来了赵方卓的惨叫声，躺在地上的凌月宸一动不动地看着赵方卓生生地被一只黑色的手提了起来。

那人穿着的衣裳虽然有些破旧，但仍然能看出来，那是一身青绿妇人长衫。

她头发早已散落，垂下来的发丝把她半张脸遮盖着，但依旧能从她这张苍白的脸上，看出来，此人便是黄秋霜。

虽然装扮是与梦中一样一身青绿，可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而且重要的是，她的双眼只余下两个黑洞，眼珠子早已不知所踪。

她的皮肤虽然灰白，显然是死人才有颜色，却没有腐烂的迹象，若是认真察看的话，还能看出她的皮肤仍然水润，只是没有了血色罢了。

黄秋霜歪着头，看着被她提起来的赵方卓，像是思考他到底是谁，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一样。

她的身旁忽然爬出一名白衣女人，探头至洞内，看看洞内到底是什么情况。

如果白忘惜不是背着洞口，而是像凌月宸一样面朝洞口的话，他便会知道，这个人便是林子中扒在他跟前，向他求救的人。

但看过这人的人，并不止白忘惜一人，凌智博也曾经被这个人追赶过，所以今早凌晨才会向温泉的方向跑去。

他看到探出头的苍白脸时，差点叫出了声音，幸好又让他忍住了。

凌月宸一直留意着洞口的情况与凌智博的情况，看到凌智博的表情时，便猜到了探头的人，必定是之前就已经出现过的人。

探头的女人看着洞里，先是歪了歪头，然后咧嘴而笑：“有人。”

声音沙哑而难听，像是许久不曾说话，已不懂得如何发出声音一样，如魔咒般窜进耳朵中去，让洞下的人冒出了一身冷汗。

黄秋霜没有向洞内看去，而是把被她提起来的赵方卓拿近一些，凑到了他的脸上，不停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谁？”

赵方卓脚下滴着不明液体，有道膻味飘了过来，让黄秋霜瞬间勃然大怒，把揪着他脖子的手收紧了些：“没出息的东西！”

赵方卓哭着挣扎，可黄秋霜的力气实在太大，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只能苦苦哀求：“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可这话就像刺激到了黄秋霜一样，她一怒之下，五指并拢，猛然地穿过了赵方卓的腹部，鲜血从他的腹中流出，把他的衣服染红。

赵方卓痛得说不出话，喉咙只能发出“咳咳”的声音，血液反流之下从他的口中涌出，止也止不住。

穿过他腹部的手，在他的腰后稍稍活动了手指，黄秋霜忽然勾起了一记邪恶的微笑：“痛吗？”

赵方卓已发不出半点声音，眼泪与血液混在了一起流满了他的脸颊。

黄秋霜又往他的身上嗅了嗅，本是笑着的脸，又缓了下来：“你身上，怎会有他的味道？”

赵方卓没有说话，黄秋霜却不顾不管他是不是不能说话，怒吼：“说！”

赵方卓的双眼慢慢向上翻去，已进入濒死状态。黄秋霜双眼不可见，自不知赵方卓如今的模样为何，听不到赵方卓有任何回答，便冷笑一声：“那就永远也别说。”

穿过他腹部的手慢慢一点点地从他的身上往外抽出，缓慢的折磨让赵方卓痛得不住抽搐，黄秋霜的手停在了他腹中，像是动了动里面的东西后，然后满意一笑，猛然地把手从他的腹部抽出。

他把赵方卓提到了跟前，手中捉住一大把从里面抽出来的东西，在他的眼前张开了口，把东西吞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