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进来后都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动筷子。
江雨宁走上前,“大家别客气,快尝尝,面这东西凉了就不好吃了。”
刁娆在一旁翻着白眼,很是无语。
众人上前开始尝两碗面,由于刁娆和江雨宁都只做了一碗面,所以每个人也只尝了一小口。
开始的时候,这些厨子都很忐忑,也很谨慎,很怕选错了面条,站错了队。可品尝过两碗面后,大家开始窃窃私语,在绝大多数人认为右边那碗面更好吃后,他们就放心下来。这些厨子想当然地认为,既然他们一边倒认可右边那碗面好吃,那么那碗面就一定是刁娆做的,“傻大个”是不可能赢了刁娆的,更不可能还赢刁娆那么多的。
刁娆双手交叉抱于胸前,瞥了一眼那两个碗,见自己那碗面还剩了许多,而江雨宁那碗就连豆芽都吃光了。这么悬殊的差距,令她不由得瞪眼看向江雨宁。
江雨宁面色尴尬,苦笑道:“这个…那个……”
“费什么话?”说完,刁娆转身走出了厨房,门也随之“咣当”一声被关上了。
刁娆气呼呼的样子,令那些厨子霎时反应过来,原来是这“傻大个”的面条更胜一筹了。但事已至此,也已木已成舟,无任何挽救之法。
江雨宁也有些不知所措,不知刁娆突然走了算怎么回事,自己到底算不算被录用了。
就在这时,听到厨房外有刁娆的声音传来,“傻大个,你给我等着,改日我再和你比一次。”
江雨宁一听刁娆这样说,不禁心花怒放。刁娆说改日再和自己比试,那就意味着自己可以留在这里。
江雨宁把能留在厨房的消息第一时间去告诉了胡枫,胡枫翻着白眼,“我的宁哥,你这才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你还是要加快速度的。你再耽搁下去,阳晨和小雪就小命难保了。”
“臭小子,凡事都有第一步,我也想快,但是一口吃不成胖子,一步登不了泰山。”江雨宁辩解道。
当晚,江雨宁就弄清楚了每日给安荣送夜宵的,是厨房里专门做糕点的师傅老赵。江雨宁当然知道,要想给安荣下迷药,就需要先取代这个师傅才行。只是他也不能直接把人轰走自己上位,更不能直接去刁娆面前说自己想送夜宵,那样就等于直接告诉别人他的目的不纯。
胡枫给江雨宁出了个主意,让他找到机会给老赵的茶水里下了点泻药。江雨宁虽觉得这样对老赵不太厚道,可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做。第一日,老赵勉强还可以在厨房干活,可还是跑了一天的净房。第二日,老赵身体虚得只能卧床了。当晚,安荣自然没有吃到夜宵,惹得他大发雷霆。
天亮后,安荣的护卫总管邓图便过来找刁娆,本想问问为何昨日厨房没送夜食给教主。可见了刁娆,见她风姿绰约的样子,邓图便言语轻浮起来,“妹妹,没有你这么玩哥哥的啊?”
刁娆风情万种道:“你倒是说说,我怎么玩弄你了?”
一听刁娆撩人的声音,邓图的骨头都快酥了,就连正事都忘说了,“娆妹妹,你生得真好看,要不你就跟了哥哥我吧?我保证一辈子对你好。”邓图边说话边盯着刁娆胸前的风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一辈子对我好?”刁娆眼神里带着不屑。
邓图凑到刁娆身边坐下来,谄笑着连连点头,“那当然,你那么可人,我怎么可能骗你呢?别说这辈子,你就是让我下辈子都对你好都成啊。”邓图越说越起劲,竟忍不住伸手去摸刁娆的脸颊。
刁娆一扭脸,躲开了邓图的手,她冷哼一声:“我才不相信这世间有什么一辈子,永远,永恒什么的,你们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谁说男人没有好的?我的美人,我的娆娆,我就是好东西,天底下最好的东西。”
听邓图那样说,刁娆真的觉得反胃。这个邓图隔三差五来骚扰她,刁娆碍于邓图是安荣眼前的红人,也只好虚与委蛇。如果她还想继续留在天玄教生活,就要学会隐忍,也只能隐忍。
前任教主安龙死后,安荣刚一上位,便对从前跟在安龙身边的人都来了个彻底清洗。那些安龙的亲信和拥趸死的死,逃的逃,要不是刁娆管的是个无足轻重的厨房,可能也早就被干掉了。
刁娆心中也很不齿安荣的卑鄙为人,只是她无能为力。天玄教的人骨子里都流着狠辣的血,刁娆也惹不起那些人。
对于刁娆来说,天玄教早已变得面目全非,她本想离开这个失望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可刁娆自小在天玄教长大,对这里还是有感情的。而且她不能离开此处的最大障碍,是她腿脚不便的母亲,刁娆母亲故土难离,甚至比刁娆还眷恋天玄教这个地方,每次刁娆说起要走,她都表现得极不愿意,刁娆很是孝顺,也就渐渐很少提离开的事了。
见邓图还是纠缠不止,刁娆几乎压不住心中的怒气,“哎呀,邓总管,你今天怎么总说这个?我不想聊这些。”
邓图有些失落和茫然,“娆娆,你还不懂我的心吗?都这么久了,我今天一定要个答案。”说着话,邓图便张开双臂去抱刁娆。
刁娆挣脱开,“邓图,你不要得寸进尺,老娘可没空与你在这儿打情骂俏。”
以往刁娆还是会给邓图留一点点面子,那是因为邓图之前没有太过分的举动。今天邓图要抱她,她忍无可忍才突然翻了脸。
刁娆反应这么大,邓图一时没有心理准备而怔住了,他以为自己是教主面前的红人,女人见了他都该投怀送抱,怎么还会有人不识抬举地驳了他的面子呢?
屋里一片沉寂,一种被耍被玩弄的感觉在邓图心中蔓延开来,他之前积攒的所有耐心,都在刁娆拒绝他的那一刻瞬间耗光了。
邓图从自己恼怒的情绪中抽离,他霍地站起来,“姓刁的,你不要不识好歹。老子看得上你,是抬举你。你还真以为自己是贞洁烈女吗?我呸,你就是个贱货,是个婊子。你被多少男人玩过你自己都不记得了吧?”
被这样羞辱,
刁娆眼波微动,委屈的泪水在心里流着,但她的神色却未生出明显的怒气来,只是语气中多了一抹霜寒,“你骂够了吗?骂够了给我滚出去,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人渣。” 她虽生得妖娆妩媚,但却洁身自好,并不想依附男人而活,更不可能去勾引男人。
“你有种,可你不要后悔。昨晚你厨房里的那个老赵没有给教主做夜宵,教主很是生气。我来就是要通知你,以后你这个厨房的庖官不必做了,三日内带着你那跛腿的老娘滚离骅山,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说完,邓图火冒三丈地推门走了出去。
邓图走后,刁娆坐在床上发呆,她懊恼地想:“刚刚怎么就没再忍一下呢?怎么就没忍住呢?”但是以刁娆那样敢爱敢恨的性格,忍不住被调戏也是迟早的事。
撕破脸了,刁娆知道这个地方是待不住了,否则邓图不会放过自己的。她站起身,还是逼着自己去了隔壁母亲的屋中,要想离开天玄教,总要先去做通母亲的思想工作的。
母亲见女儿刁娆来了,本来躺在床上的她便撑着坐了起来,“娆儿,快过来坐吧。”
刁娆有点为难,坐在床沿处,默不作声。
母亲带着点错愕的目光看着女儿,“娆儿,你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刁娆喃喃道:“娘,我们离开骅山,离开天玄教好不好?”
听女儿这样说,刁娆母亲忽地怔住,旋即眼眸里露出担心的神色,“娆儿,这阵子不是待得好好的吗?今日怎么又提这件事了呢?”
刁娆闪烁其词,“娘…没有什么,只是还想去外面看看,我长这么大还没离开过这里呢。”
“外边有什么好的,要我说,还是骅山好。还是等到哪一天这里实在待不下去了,我们再考虑走的事吧。”
坚强如她,但此时刁娆的眼眶还是有些湿润了,她几乎忍不住哭出来。刁娆很想告诉母亲自己受了大委屈,这个地方实在是待不下去了,但是她不想让母亲为自己担心,所以还是把心里话咽了回去。
刁娆稳了稳情绪说道:“可是安龙叔叔已经不在了啊,安安也走了,这里和从前早就不一样了。”
刁娆母亲叹了口气,“安龙是不在了,可我们要在这儿等着安然回来。安安这女娃已经没有亲人了,娘不希望她哪天回来了,却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了。女儿啊,做人还是要讲究情义的,你安龙叔叔对我们有恩,不可忘的。”
刁娆神色黯然,她早就猜到母亲会这么说的。母亲每次拒绝离开的说辞都差不多,刁娆抿了抿红唇,心知再说下去也是无济于事的。
走出母亲的屋子,刁娆开始犯难了,既然母亲不愿意离开,她就要找邓图缓和一下关系了,否则邓图肯定天天找她们娘俩麻烦。像刁娆骨子里那样硬气的女人,让她与刚刚要轻薄自己之人冰释前嫌,无疑是拿走她的尊严,践踏她的尊严。而刁娆就是那样刚烈的女子,拿走了她的尊严,也就相当于要了她的命。
但是为了苟延残喘地活着,刁娆还是只要来到安荣住的承天殿,她知道白天邓图都会待在那里当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