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瓜吃到自己头上 第9章 九九

昭华长公主走过去，就见宋莺时手里拉着个年纪跟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我们把她买下来吧，正好你忙的时候让她给我做伴。”

昭华长公主无可无不可，付了银子又打量了那姑娘两眼，总觉得眉眼间似乎有些熟悉。

这小姑娘也不怕人，眼睛直勾勾盯着她们，见她看过来还笑了一下，嘴角露出两个小梨涡：“我叫九九。”

昭华长公主也温和的笑了一下：“你也是甘州来的难民？”

九九摇头：“我不是，我是前面怡春楼的技女杨柳的女儿，前些天老鸨子说我长大了非要逼我接客，我娘不同意就让我偷偷逃跑，可怡春楼势力太大了，我逃不出京城，干脆就鱼死网破自己卖身为奴，这儿的人牙子一个个背后也有后台呢，怡春楼不敢动他们，我就算跟卖身为奴也比当个技女好啊！”

昭华长公主眼底有些惊讶，见这小姑娘叽叽喳喳一点儿没受打击的模样，还是活力充沛的，不由想起多年前的自己，顿时心生好感：“那你就跟我回去吧。”

九九用力点头，狂拍马屁：“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昭华长公主好笑：“哪看出来的？”

九九夸张的比划：“全身都写满了：我是好人、救世济民！”

昭华长公主被逗的大笑起来，宋莺时在后面看着，突然就觉得心里有些不太舒服，她嫁进公主府三天了，可从来没见长公主笑的这么畅快过，即便是笑也都是温和浅笑，更多时候是敷衍，如此眉眼俱笑的模样，还是第一次。

昭华长公主往后看了一眼，招手叫她过来：“以后你俩就相伴着玩，记住：不许闯祸。”

宋莺时低头哼了一声：“我才不会闯祸。”早知道这样，刚才自己应该偷偷一个人过来的。

昭华长公主敏锐的察觉到她的情绪不高：“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宋莺时嘟了嘟嘴唇：“你是不是觉得我挺没意思啊？”

“为什么会这么想？”

九九在青楼里长大，这种事情早就不知见过多少，眼睛一转就明白了，指着她俩：“你俩该不会是？”

因为本朝开国之初，就有过护国公主娶女人的事情，故而女人跟女人成亲在如今也不算太惊世骇俗，虽然特别少，但众人也都能够勉强接受，就连青楼都有专门的小倌，还有些比较私密的青楼，里面的女子专门悄悄上门服侍那些闺中寂寞的夫人。

九九从小看到大，立刻猜出宋莺时不高兴的原因，悄悄拉住她往远走了几步，小声说道：“姐姐，你别担心，虽然那个姐姐特别漂亮，跟天上的嫦娥似的，但我不喜欢女人的，我在怡春楼老鸨子就是想让我去服侍女人，我才逃跑的。”

宋莺时心里立马舒服了，不过又好奇起来：“那如果她让你服侍男人，你还跑吗？”

九九瞪大眼睛：“当然跑啊，我才不是那么随便的！”

插科打诨几句，刚才的别扭也就烟消云散了，目的达到，一行人才准备打道回府，可才刚出了南市，就又碰巧遇到太子府的轿子。

裴卿卿刚下马车，看到几人连忙快步走过来行礼：“长公主，真巧。”

宋莺时不着痕迹的把九九挡在自己身后，跟裴卿卿寒暄了几句就给昭华长公主使了个眼色，两人告辞准备离开，但偏就在这个时候，文阳太子听到她的声音居然也下了马车，拦住几人去路：“相请不如偶遇，长公主，何必着急回去，不如一起到孤的府里坐坐？”

昭华长公主推辞：“改天吧，我身子有些不适。”

文阳太子却不依不饶：“我府里有太医，正好给长公主看看诊，总不好让长公主就这么回去，父皇要是知道了还不得骂死孤。”

昭华长公主有些想笑，不知道他是真蠢还是假蠢，以自己身份的敏感，其他皇亲国戚都恨不得绕着走，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自己往上撞的，反正她自己无所谓，不管做什么都跟皇上注定你死我活，可但凡跟她有过接触的人，皇上势必都会怀疑，尤其是皇亲国戚，现在几个皇子争夺这么严重，文阳太子居然上赶着给自己找麻烦，是嫌他的太子之位坐的太稳固了吗？

宋莺时气急败坏的瞪着文阳太子，知道他肯定憋着坏招，眼珠子一转，悄悄推了推因为听到昭华长公主身份已经呆住的九九，附在她耳边小声嘱咐了几句。

九九回过神，眼神还有些恍惚，突然气沉丹田使劲大喊：“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在这里，他来救我们啦——”

原本死气沉沉的人牙子场，众人突然都活跃起来，尤其那些逃难来的难民一个个不要命的使劲挣脱开人牙子的束缚，团团将太子的马车围了起来：“太子殿下，救救我们吧！”

“朝廷还没放弃我们，朝廷派太子殿下来救大家了！”

文阳太子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呆愣在原地，宋莺时趁机拉起昭华长公主快速跑出包围圈，回头冲包围圈里已经被吓懵的文阳太子吐了吐舌头：“自个儿保重吧您嘞！”

几人一起上了马车，远远的还能看到人越聚越多，黑压压一大片，已经将太子带去的下人都全部淹没看不见了，宋莺时跟九九开心的互相击了个掌：“初次配合，成功！”

昭华长公主好奇又探究的看着幸灾乐祸的宋莺时，心里满是不解，把那么多难民引过去还叫破文阳太子的身份，九九从小在青楼长大不知轻重，宋莺时不可能不知道这个举动会给文阳太子带去多大的危险，可她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是她能保证文阳太子毫发无损？还是这中间出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变故，以至于让对文阳太子死心塌地的宋莺时，突然对他恨之入骨？

宋莺时在她眼前挥了挥手：“我们都成功逃离出来了，你怎么还不高兴啊？”

昭华长公主揉了揉额头：“我在想：怎么帮你们收拾这个烂摊子。”

宋莺时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吧，我有分寸，刚才跑之前已经叫人去喊禁军了，这个时辰禁军正好巡视到附近那几条街，文阳太子顶多受点惊吓，死不了的。”

昭华长公主认真看着她：“你为什么要吓他？”

宋莺时哼道：“谁让他欺负你，我要教训教训他，让他下次见你绕着走！”

昭华长公主心里一震：因为自己受欺负了，所以她才要教训文阳太子？

常年处于保护别人的位置，如今突然有个人反过来说要保护她，昭华长公主一时有些五味杂陈。

九九在一旁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小心翼翼的问：“你真的是……公主？”

昭华长公主回过神：“不像吗？”

九九摇头：“我每次在大街上看到那些公主出行，一个个都前呼后拥，趾高气昂的，有一次我们怡春楼一个小弟弟不小心摔倒了，那些下人就立刻几鞭子下来差点抽死他，没见过像你这样没架子的公主。”

昭华长公主笑了笑：“我这个公主……算了，其实也就剩个名头了，等你了解我的处境后说不定就后悔今天跟我回来了，以后如果你想离开我也不拦你，到时候把你的身契还给你。”

“不行！”宋莺时急忙开口阻止，自己好不容易才挖出来，这人要是走了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转头抓住九九的手：“你不能走，现在外面很危险，你看那么多难民，我听说那些人饿极了连人都吃，你又这么细皮嫩肉，说不定等你跑到半路就被人煮着吃了！”

九九吓的打了个嗝，连连摆手：“我不走、我绝对不走，你们打死我我都不走，我这人最讲义气了，你们买了我，那我就生是你们的人，死是你们的死人，我就算化成灰变成鬼也天天待在你俩身边，一步都不离开！”

宋莺时脖子一凉：“倒也不必这么讲义气。”

昭华长公主在一旁看的直摇头，拍了拍宋莺时的脑袋：“别瞎说。”

“我才没瞎说，你难道没听过易子而食这句话吗？”

昭华长公主叹了口气：“再放任下去，只怕真要人吃人了。”

回去后，昭华长公主派人悄悄出去打听了一下，文阳太子的确没受什么伤，很快就被赶来的禁军救走了，不过却也引起大量百姓不满，甚至还跟禁军发生了冲突，民怨比之前还要大，毕竟人最怕的不是没有希望，而是刚看到一点儿希望，就又再次陷入更深的绝望。

皇上为此大发雷霆，狠狠责骂了文阳太子一顿，其他皇子也趁机落井下石，文阳太子本来想往昭华长公主身上推，但又没证据，皇上就算再想借题发挥杀了昭华长公主，可在他的目的还没达到之前，昭华长公主说什么也不能死，此事只能不了了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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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九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