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了兜着走[西幻] 第27章 地狱之门

海伍德男爵带着路茵走向地下，这条通道路茵走过，会通往那间阴森的密室。此时，他们经过了一个填满尖刺的陷阱，走廊的墙上射出了暗箭，和一个尚未滚出的巨石陷阱——也不知道菲斯是如何躲过这些的。

密室依旧是黑色的雕像、黑色的蜡烛，池子中流动着黑色的水，像是滴入了墨汁，散发着腐朽的味道。

“这里是我的收藏室，不过想来这些东西也无法入您的眼，真正重要的东西并没有放在此处。”男爵没过多介绍密室，径直走到墙壁前，按下了一块砖石。

刹那间，一阵机械般的声响响起，水池中的水开始缓缓退去，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水抽干后，露出一块宽大的方砖，约莫有一张床的大小，上面画着黑色的逆十字——异教徒的符号。

通过水退下后暴露出来的楼梯踩上那块方砖，脚下就传来微微震动，砖块竟然向下沉去。

这下面竟然还有空间！

路茵和老厨娘探查的时候钻下去看过，除了水池，其余部分的全是土块，完全没想到通道就隐藏在水中。

地砖下降了数十米，把他们带到了一个全新的房间。

最先引人注目的是一具陈列在黑曜石的祭坛上的尸体。被密密麻麻的蜡烛照着，散发出随时会升上天国一般温暖的光芒，正是老厨娘的尸体。锋利的剑刃深深刺入她的心脏，血迹早已干涸，但那把利剑依然扎在伤口上，显得很有仪式感。

在尸体远处的墙角，蜷缩着一大一小两个活人，被麻布袋子罩着头，看不清面容。

再把视线放到装潢上，比上面的密室有过之而无不及——

恶魔的雕像排成两排，直通祭坛；地面上用骷髅头堆成的小山作为装饰——路茵辨认出，全是真人的头骨；墙上则悬挂着天使们陨落被残害的画作，每一张色调都阴沉肮脏。而挂在祭坛之上的巨幅油画描绘的是天神耶瑟被砍去翅膀，被一根黑色钢□□穿心脏，鲜血如瀑布般流下的惨烈场景。

路茵看得一股无名火起，就凭这些小鬼也敢做杀死耶瑟的美梦，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恭候大人的光临。”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从黑暗中走出一个身穿圣职者装扮的老者。他的服装与房间的氛围格格不入，纯白而圣洁。

“老朽是与男爵阁下有相同信仰之人，现任这片领地的教堂司铎。我得知大人驾临，心中无比欣喜，还请允许我用这副残躯为二位打点「接下来的盛宴」所需之物。我真心希望能得到您的垂青。”

“接下来的盛宴？”路茵疑惑。

这里又没吃的，能有什么盛宴。

司铎端来一桶液体，海伍德男爵用勺子舀了浇在厨娘的尸体上。一股浓烈的油臭味蔓延开来，路茵不禁捂住了鼻子。

“用油脂浇在尸体上将尸体点燃，观看火焰吞噬□□的壮观画面，听着裂开的骨骼和肌肉爆裂的声音，十分悦耳动听，堪称火之盛宴。”

路茵露出了嫌弃的神色。原来那些消失的尸体，是沦为了这种祭祀的祭品……不知道玛莎所说消失的小孩又是遭遇了怎样的恶行。

低等恶魔才会追求虐待其他生物带来的快感，她实在不敢苟同。

这群混账，把尸体烧了，老厨娘要附身在哪里给自己做玫瑰果酱塔？

阻止的方法很多，路茵正在抉择，突然，墙边套着麻布袋子的两人中的小孩发出了孩童特有的尖叫声：“不要烧我妈妈——！”

路茵一惊，那小孩竟然是……？她想起玛莎的话，又看了看眼前的司铎。

啧。

疏忽了，应该把厨娘儿子藏起来的，没想到修道院收养孤儿的动作这么快。

要是小孩有什么三长两短，肯定会影响老厨娘制作点心的情绪，让她失去对美味的把握。

手已经开始痒了。

偏偏这两人还无知无觉，“大人，我听说恶魔喜欢虐待孩童，不知您是否也由此雅兴？让他活着也是呱噪，难免影响听取火之盛宴那美妙的声音。”

司铎把小男孩提溜到祭台前，海伍德男爵则推开一面墙壁，展示出墙背后成片的刑具，有带尖刺的鞭子、带倒刺的镣铐、吊笼、钉床，造型残忍程度足以让任何人类肝胆俱裂，上面沾满了黑色的血痂，已夺过数人之魂。

路茵用笑容掩饰自己嘴角的抽搐：“环境很不错，工具也还算趁手，不过有一点精髓你们没有领会。”

“还请大人赐教。”

“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可没什么意思，跟鸡蛋似的一捏就碎了。要玩的话，上等的是那种倔强不屈的、身体也还算强韧的，才能扛得住。”

司铎喜道：“大人说的是，那么，另一位祭品一定可以让大人满意！”

路茵：啊？真有啊？

司铎走向另一位待宰的羔羊，掀开他头上的麻布袋，露出一张清秀但狼狈脏污的脸。

路茵：……

无语了老弟。

另一人赫然是菲斯。他被布条绑着，脸上带着惊恐又愤怒的表情。

“——这是信仰非常坚定的修士，传闻他出生时有天使羽毛相赠，还做过圣裁官。想必这样的人，大人施虐起来会更加愉快。”

路茵：……

这孩子到底是有多想去天国啊，哪里会死往哪钻。

菲斯看清了路茵，惊愕后变为愤怒，“恶魔，你们果然是蛇鼠一窝，肮脏卑鄙的东西！你们一定会下地狱的！”

男人们哈哈大笑，“那我们可太想前往地狱了，做梦都希望得到指引呢！”

菲斯的辱骂不痛不痒，反而让禽兽们感到十分愉快，“大人，这样有活力的羔羊，您可否还中意？”

“嗯，不错。”

菲斯继续辱骂：“你们这群邪恶的化身、地狱的垃圾，只会在黑暗中挣扎的污秽，永远无法与光明相提并论……”

海伍德男爵急着表忠心，狠狠踹了菲斯几脚，把他踹得头和胃翻江倒海，几欲呕吐，正在地上蜷缩缓和之时，男爵又揪住他的头发，狠狠扇了几个耳光。

“对大人尊敬一点，你这条下贱的虫子！”

路茵看够了闹剧，想快点把尸体搬回去让老厨娘的幽灵附身。为了这些琐碎的事浪费时间，实在是不值得。

她打了个哈欠，慵懒地说：“你们做得很好，准备的祭品我也很满意。我已经感受到了你们的诚意，既然你们这么诚心诚意地想加入我们的行列，那就由我来引导你们吧。”

两人闻言，欣喜若狂，猛地把菲斯扔在地上，对路茵顶礼膜拜，眼中闪烁着炽热的狂喜。

竟然这么简单就获得了恶魔的承认！

他们终于能够抛弃人类的身份，成为自己梦寐以求的种族了……从此以后，权力、金钱和长生都将是他们的了！

“——地狱之门。”

狂喜的他们并未听见路茵的吟唱，就算听见了，也无法理解恶魔的语言。等他们察觉时，脚下已是猩红一片。水车大小的魔法阵骤然出现，剧烈的红光将他们吞噬。

“这是什么？”两人尚未回过神来，脚下一空，魔法阵竟变成了通向异空间的大门，他们的脚下变成了另一个世界的半空，那是一个如岩浆般鲜红的世界，热浪向外冲击，几乎要烧着他们的毛发。最底下有几只面目狰狞的恶鬼，正仰头贪婪而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们。

海伍德男爵尖叫一声，四肢在空中挣扎了两下，便不受控制地向下坠去，他的惨叫从人间划向地狱。

“救……救命！！呃——啊啊啊啊！”

他的痛呼消失在了一群恶鬼的猛扑之下。

司铎反应要更灵敏些。虽然岁数大了，他毕竟是学习过光魔法的，也曾作为圣裁官与异教徒战斗，没有被地狱之门吞噬。但也仅仅是在魔法阵的边缘紧紧抓住地板，让自己不掉下去。

“为…为什么要这样做！”司铎悲愤地质问，“我们是那么虔诚地崇拜着你们…渴望为你们踏脚的基石，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路茵大为惊异：“你们不是想加入恶魔的行列吗？我把你们送去地狱，不正是你们希望的吗？”

司铎意识到他和男爵被恶魔玩弄了。反抗，他完全不敢奢望，只希望能够脱身。

光魔法或许能够牵制恶魔片刻的时间。他的天赋虽然不及那边的小鬼，但胜在年龄大、经验丰富，终究还是要厉害一些。同样的神圣封印，他只需一秒钟就能吟唱完毕。

就在他满眼热切地期待着路茵能被困住几秒时，却见路茵俏丽一笑，一脚踩在了他抓住地板的手上。他发出一声惨叫，路茵用脚跟碾了碾，最后一脚踹在上面，将他与人世间最后一点联系也无情踹断了。

“啊啊啊啊啊啊——！”他惨叫着坠入地狱。

地狱中恶魔的手臂向天上高举着，等待抢夺他、撕扯他。在抓住他的前一瞬，地狱之门轰然关闭，蹦出星星点点的红色火星，是地狱曾被连通的证明。

路茵吐了吐舌头，又往君主的地盘丢垃圾了。希望他不会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