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年00月00日
今天的水果盛宴比平常更早的结束了。因为芒果手里的盒子说,今晚会有一场无法躲避的暴风雨。
芒果宣布完消息后,仰着头晃了晃,撇了一眼在一边的独角香蕉老妖。独角香蕉老妖只是清了清嗓子,走到了讲台上。
“这是我们队伍出海以来,遇到的第一个困难。天灾当头,水火无情,各位,还请各位齐心协力应对。”
独角香蕉老妖如是说道。
水果们领了各自的任务后便滚向了邮轮的各个角落,而我似乎全然的被遗忘了,成为了整个船上最清闲的人。
桃子似乎比以前更加严肃了。或者说,有些紧张?她一直在数着食指的指节,从始至终都没有抬过头。下课后,她和火龙果一起径直进了控制中心,再也没有出来。(听说这个船是桃子和火龙果一起建造的,所以也是由他们来驾驶。)
我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发现当真没有我什么事。我走到甲板上,决定晒一晒太阳,海风吹起我的头发,稳定的日光映照着翻涌的白色浪花,它们轻轻地刷在深蓝色海水的表层。
如果不是我也经历过暴风雨,我也不会相信这样平静的景象会在一瞬间改变。我坐在船头,伸出手去遮挡过于炽热的日光。
暴风雨,我之前是怎样在暴风雨中活下来的呢?
回想不起来了……
我扶着脑袋,闭着眼睛,质问着自己怎么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忘记,哪怕想起来一点,也能帮上一点忙吧!
我甩了甩头,重新把眼睛睁开,日光依旧如同大海一样稳定而平静,船也如常行驶在大海上。
“嘿,蘑菇!”有人狠狠地拍了一把我的肩膀,回头一看,竟然是菠萝。
“你也没什么事情做吗?”他说着,日光在他的墨镜边缘浮夸地闪烁着。
“不好意思,我有点忙。”老实说,我有点害怕这只身上挂刺的爆炸头菠萝。于是我站起来,嘴里念叨着备课的事情(香蕉老妖教的,不得不说很有效),匆匆地溜了。
跑到船尾那里的时候,看到椰子和葡萄正凑在一起说话,似乎在聊……“石油”什么的,正当我想再凑近一些的时候,却被负责管理船舶仓库的黑枣叫住了。
黑枣总是板着一张和他西装一样板正的脸,此刻紧皱着的眉头让他看起来更像一颗晒过的黑枣了。
他手里拿着仓库的登记表,开口便问我在做什么。
“你们在做什么?”我回问道。
椰子和葡萄好像也察觉到了我的存在,他们停下了讨论,向我和黑枣这里看来。我尴尬地拢住斗篷,僵在原地,好像失去了所有可以立足的甲板。
“清点库存。”黑枣冷冷地答道,“你要是没有什么事的话,就不要在这里碍事了。”
“黑枣,没关系。蘑菇是你我的向导,想要了解我们队伍,是件好事。既然他想看看仓库,就让他进来吧。”我把椰子笑眯眯的声音抛在身后,从黑枣右手边的空间溜走了。
我跑回船头,看着蓝汪汪的大海,和站在桅杆上活力满满的独角香蕉,才终于在找回了呼吸。我拖着斗篷回到船舱里,倒在了雪白的床铺上。海浪的节奏时缓时急,我闭上眼睛,想着做一个迷迷糊糊的梦。
————
“轰——”
再次苏醒的时候,慕晨的整个世界都在震颤着。剧烈的晃动让他的头狠狠地磕到了墙壁。他捂着脑袋,又被一股巨大的,方向全然相反的力道扯住,翻滚到了地上。
慕晨咬着牙齿从地面上爬了起来,靠着床边发了会儿呆。意识悠悠转醒,才发现动荡的船舱漆黑一片。而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世界中,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领队?”慕晨试探地叫了叫,果不其然,没有收到任何的回音。
“这么大的风浪,他去哪里了?”慕晨心想着,忧心地皱了眉头。
他勉强挣扎起来,在够到了墙上的电灯开关后狠狠地拍了下去。
动荡的世界依旧漆黑一片。
停电了。
而领队还没有回来。
不行,外面太危险了。他得把领队叫回来。
他所见的床和一小块地板旋转起来,晃出无数重影,怪异地重叠在一起。他好像晕船了。
慕晨忍着头晕,咬着牙,猛得站起身来,将身上的斗篷扯下来丢到床上。顺着海浪的节奏踮了几下脚,稳定了脚步,摸到门边,一把拉开舱门门。
狂暴的风雨一时间灌入船舱中,吵闹地包裹他,吹得他不由得退了两步,他低下头,逆着风便往外冲。
他顶着风,跑了没两步,忽然撞上了一个淋得湿漉漉的人。那人见是他,一把将他捞回住,丢回船舱里。接着,顶着狂风暴雨,狠狠地将身后的船舱门撞上。
“碰!”
舱门瞬间隔开风雨,狭窄的船舱重新变得平静而安稳。
那个人影反手将门锁好,怒斥道:“发什么疯呢你?”
慕晨下意识地抬起头,对上了一双满是怒火的深红色的眼睛。
**夫看他发呆,更是火上心头,一把提住了他的耳朵:“领队问话,回话!”
“我我我我我……”慕晨一时间语无伦次。
“母鸡打鸣呢?说人话!”
“我我我有点晕船,正想去卫生间吐一下…”慕晨红着脸说,“不小心开错门了…”
**夫皱紧了眉头,没有再与他计较。他丢开慕晨,往仓内走去了。
“快去吧!对了,船舱停电,别再乱跑了。”**夫背对着他,在背包里翻找起东西。
慕晨心虚地点了点头,转身拉开了卫生间的门。
————
慕晨在卫生间里呆了一小会儿,收拾起情绪,深呼出一口气,把卫生间的门推开一道缝隙,悄悄往寝室看去。
**夫点起一盏橙色的应急灯,放在桌案上。船身的剧烈摇晃让这个灯下的世界变得破碎而混乱。光与影将世界交织,又将世界割裂,那光映出**夫侧坐的影子,英挺的面容半面映着灯光被动荡的光与影不断的切割,拼接,融合,随着暴风雨的节奏不断的变化着,让那个侧影显得冷峻而失真。
“领…”混乱的光影中,慕晨鬼使神差地吞下了那个即将脱口而出的,已经叫惯的称呼。
那个侧坐着的人真的是他的领队吗?是光线的问题吗,为什么那个人…
他屏住呼吸,压着步子,走回了床边,
**夫察觉到他的接近,不着痕迹地按住手中的东西,藏进了枕头底下。
“领队,那是什么东西?”慕晨还是看到了那个东西,手握成拳,微微地颤抖着。
**夫神色如常:“什么东西?”
见慕晨沉着脸,**夫开口道:“怎么?吐完了以后还是不太舒服吗?”
“什么什么东西!”慕晨突然地开口道,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愤怒,“领队!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
**夫愣了一下,皱起眉头严峻道:“导游,我不接受无理由的指责。”
没料到慕晨竟扑了过来,右手精准地从那枕头底下抽出了他藏起来的东西——一只已然空掉的针管。
**夫迅速绊倒慕晨,一个翻身锁住慕晨的手臂,欲把空针管抢回来,却没想到慕晨这小子不知道吃错哪门子药了,竟然死死的握着那针管,挣扎着拿远远,无论如何就是不撒手。
混乱的光影,动荡的世界,一个浪头打来,船身剧烈震荡了起来,二人重心不稳,滚将在了床铺上。
在混乱中,慕晨稳住重心,借着海浪之势翻身而起,将**夫按在了床铺上。
**夫肩膀稍松,慕晨突然感觉双臂失去了支点,身子不由自主向下倾斜。他勉强撑住身体,一道蓄满力道的手刃又打中了他的右手腕。**夫紧跟着别转手掌,一把拧过他的胫骨。
慕晨吃痛,手中针管无声地掉到了床铺上。
“活腻歪了是吗!!你小子,吃错药了吧?”**夫怒喝道。
慕晨这才回过神来,低头看去,发现这个人确实是自己的领队,只不过他的衣服已经完全被暴风雨淋透了,衬衫的领子塌了下来,头发也湿漉漉粘在一起,又被狂风吹得乱糟糟的,带着雨水的腥气。
**夫领队看起来竟然…有些狼狈。
慕晨愣住了。
他嗅到浓中的血腥气,低头看到**夫的左小臂内侧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道足有一掌长的伤口,血液淌到手腕上。在二人的扭打的过程中,领队身上的雨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沾湿了一大片洁白的床单。他慌了神,连忙起身,又被**夫抬脚踹到了地上。
“领…领队,对…对不起…”他结结巴巴道,“我不知道你受了伤…”
“不知道?”**夫重新拿起那支已然空了的针管,“不然我打破伤风干什么?”
慕晨眨了眨眼睛:“那个是…破伤风?”
**夫挑起眉毛,转了转针管:“对,这是破伤风针,不然你以为呢?以为我吸毒呢?”
被说中了心事,慕晨登时红了脸,抱起双腿,羞愧地将自己缩了起来。
“实在没事干就去睡觉吧。别在地上演蘑菇了。”**夫清理完伤口后,将绷带绕在手腕上,叼住绷带的一端含糊地说着,“窝囊不窝囊。”
正在这时,一双带着温度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夫惊讶的看着慕晨,而对方只是沉默地捧起他的手腕,接过绷带,敷在他的手腕上,仔细地为他包扎了起来。
**夫正想再说点什么,却注意到了慕晨低敛着的,专心致志的眼神。
他最终还是松了口,什么都没有说。
船依旧在风浪中动荡着,暖橙的灯光闪烁在二人之间,慕晨借着那灯光轻轻地为**夫缠好了绷带,并把绷带头细细地藏了起来。
**夫眯着眼睛打量着慕晨。
感受到**夫眼神中的质疑,慕晨低着头说道:“我在旅行的路上经常会受伤。所以只好自己包扎,没有绷带的时候,就用洗干净的破布。”
“…你没打过破伤风?”
“领队…破伤风…到底是什么?”
**夫眉头微动:“那你小子的命真是挺硬的。”
“领队。”慕晨抬起头,眼中映出暖橙灯光下**夫的模样,“是刚刚出去的时候受的伤吗?”
“多大点事。”**夫不置可否。
慕晨点了点头,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床上,拉着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
**夫也收拾了一下,躺到了床上,他见慕晨又成了一团缩在角落里,不免觉得好笑。
“慕导游,今天白天的时候,你在船后边和温特家的还有藤野家的干什么呢?”
**夫见慕晨抖了抖,却半天没有说话。
“我…我就随便走一走。”
“哦~随便走一走啊~”
“…”
他瞧着慕晨凝视着天花板,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这个来路不明的奇怪的导游总摆出这副派头来。
“想什么呢?也给我说说呗。”**夫笑着逗他。
慕晨什么都没说,只是闭上眼睛,翻过了身去。
————
“虽然有些波折,香蕉领队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相处呢。
…………但愿吧!”————慕晨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