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路圆满帮着二年级带了一节语文课又给三年级带了节数学课,才回了家里,刚把正装换成舒适的运动服,就有派出所的同志过来,陪同一起来的还有智睿科技人事总监梁晶莹。
两名派出所民警都是熟人,一个是路家河村的本家,按照辈分跟路圆满是同辈的,叫路培树,另一个是片区老民警老梁,也是村里出来的,跟路家河是属于一个大队的,后来被拆迁,成了西关村的一部分,他就住到了楼房小区里。
何秀红有一阵子没看到他们了,听他们说了来意,便将他们带到客厅里,倒水、递烟、上水果。还不忘乐呵呵地招呼梁晶莹,递了水果请她吃,“梁总监是吧,真漂亮!”这姑娘,浑身上下穿着打扮一看就不便宜,何秀红上上下下把她打量几遍,心想着要是自家闺女也这样打扮起来,画上精致的妆容,肯定比眼前的姑娘要好看。
几人被何秀红这么一招待险些以为是来做客的,还是路圆满说道:“妈,人家是来办正事的,3号楼的谭俊失踪一周多了,到现在还没找到,还是先办正事吧。”
路培树:“是,二婶,带我们去谭俊住的地方去做个调查,我们也得走访下左邻右舍。”
路圆满:“我带你们去,等我会儿。”
路圆满说着,回去拿了工具箱,又找了把新的门锁。上次不确定谭俊是什么情况,没破坏之前的锁头,现在能确定谭俊是失踪了,还是换了锁比较方便。
路圆满带了两名民警还有梁晶莹去了3号楼301,路圆满拿出锤子朝着门锁上狠砸两下,便将锁头砸开。
路培树看得真咂舌,“大满妹子,你要是去干装修肯定是把好手,不说别的,就这抡大锤的本事,快准狠!”
路圆满将砸开的锁头取下来,检查了下,见锁扣没受影响,便推开门,请两位民警进去,对路培树说道:“那是,别小瞧我们体力劳动者,就这一锤子下去,满满都是技巧!咱走的可是技术工人路线!进去吧,上次梁总监他们来过一次,之后就没人进来过。”
梁晶莹点头:“房间里陈设很简单,我们翻遍了也没找到什么有效线索,不过我们不是专业的,就拜托你们了。”
老梁:“好,我们再仔细搜索一遍。”
见房间实在不大,老梁和路培树兵分两路,老梁留下来搜查,路培树拿着谭俊的照片去找街坊邻里问询,看看最后一次见到谭俊是什么时候。
路培树是本村人,街坊邻里都熟,也不用人陪。等他调查一圈回来,老梁也搜查完了。
路培树询问到,街坊邻里,包括谭俊经常路过的沿途小店,大家对谭俊的印象不深,也没看出他有什么异常举动。谭俊这个人的生活真是单调得很,每天早出晚归,经常性的加班,村里的娱乐场所,台球厅、录像厅、租书店,都从来没见他去光顾过。
路培树这边的调查一无所获,老梁这边倒是有所收获。老梁在谭俊床边的夹缝里找到一个揉搓后的纸团。
路培树看完了叹息一声,说:“这就和我们查到的信息对上了,我们查到谭俊每个月除了留下房租和几十块的生活费外,把所有的收入都邮寄回老家,这里所说的压力应该指的是金钱方面的压力。这张纸条上的字迹有些褪色了,看来谭俊早有离开的打算。”
梁晶莹很是不理解,“我们程总最是重视人才,我敢保证,我们的薪资在同行业中一直是领先水平,你们也知道IT行业虽然是新兴行业,但工资比其他行业都要高了一大截。凭着谭俊的工资,在燕市立足,养家糊口绝对不成问题。他家又是外省小地方,生活成本更低,他怎么还会被经济问题压成这样呢?”
路培树:“这个,我们暂时还没查到,他银行账户我们倒是查了,一分钱都没有。”
路圆满也看了纸条,大概意思就是,谭俊觉得太累了,想离开这里,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谭俊把所有带有文字的书信等有效信息都销毁了,不管是公司还是住处,就只找到这一张纸,这张纸被揉搓了,又被藏在夹缝里,也不知道他是想让人知道,还是不想让人知道。
这是这张纸条上写得模糊,并不能让人确定谭俊到底是字面上的意思,离开了燕市去了外地发展,还是彻底离开了人间。路培树他们是倾向于前者。
但不管怎么样,总算是有了些消息。
路培树:“下午谭俊的父母从外地赶过来,看看从他那里还能不能得到有效信息。对了,大满,这老两口头一回来燕市,人生地不熟的,能不能安排在谭俊这屋里住下。”
路圆满:“可以啊,谭俊押金也没退,可以抵一个月房租。”
下午,路培树把谭俊父母带了过来了。路圆满去青苗学校帮着上完一节数学课,就跟何秀红一起在楼门口接待他们。
其实没必要来这么多人的,路圆满一个人足矣,可何秀红非要跟过来,都是做父母的,很容易有代入感,一想到自家孩子忽然有一天消失不见,活不见人死不尸,何秀红的心就揪着疼,无法呼吸,自己光是想一下就难受成这样,可想而知,谭俊父母得难过成什么样,她就想着,都是同龄人,自己能劝解劝解他们。
可是见到被路培树带过来的谭俊父母,互相做介绍打招呼之后,何秀红却一句话都没说,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
路圆满很是疑惑地看了何秀红好几眼,明明刚才这位女士还跟她商量,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才能让这两口子心里头好过些。
何秀红女士不会无缘无故这样,路圆满的目光转向谭俊父母,试图在他们身上寻找答案。
这对夫妻四十多岁年纪,脸上带着风尘仆仆而来的风霜,但气色很好,全身上下包括皮鞋都是崭新的,虽然不是时下最流行的,但面料很好。谭母身上带着粗大的金项链,耳朵上的金耳坠把耳朵眼坠出一个大洞,左右手各带两枚金戒指、和手腕上小拇指粗细的金镯子相映生辉,金光闪闪,闪瞎人眼。
看这重量、垂感,便能百分百肯定她戴的是真金。
要知道,燕市站附近向来是罪案多发地,抢劫、偷窃,每天都有发生,谭母这一身行头这么招摇,顺顺利利从火车站到淀海区,还真是不容易。
这点疑问且不说,谭母头发是新烫的,上面的花还没散开,看起来很不自然,靠得稍近就能闻到浓浓的烫发水味道。
路圆满在他们身上感受到了违和感。稍微琢磨下,就想明白了违和感从何而来。
她记得大概是四五岁的时候,有次晚上被一只擦身、快速跑过去的大狗吓到了,哇哇大哭,当晚就发起了高烧,何秀红女士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脸顾不上洗,衣服顾不得换,恨不能24小时守在她身边,等她高烧退下去。
谭俊生死不知,按理说谭家父母应该更难过才对,但在亲生儿子生死未卜的情况下,还有闲心去做头发,买新衣服,戴全副首饰出门,倒像是来走亲戚的。
要说担心,也是担心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路圆满心里头存了疑惑,总觉得他们的语言苍白,浮于表面,说话时眼神闪烁着,不像是在担心,反而是在算计着什么。
“你们歇着,我们回了。”何秀红半腔热情、半腔同情都被浇散了,不耐在这里待着了,拉了下路圆满的胳膊,“把钥匙和门卡给他们,咱们回吧。”
谭父谭母又说了些感谢的话,路培树又耐心地叮嘱他们几句,才和何秀红、路圆满一块离开。
路培树还得回去派出所上班,三人在岔路口分开,路培树还不忘叮嘱路圆满:“人家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在燕市人生地不熟的,儿子又失踪了,你给多照顾着点。”
何秀红瞧着路培树走远了,才跟路圆满说:“小树这孩子从小就不聪明,没眼力价,当公安当了这么多年也没长进!闺女我跟你说,这两口子,绝对不是善茬!我可算是知道谭俊赚的那些钱都去哪儿了,都拿去武装他爸妈了!”
路圆满挎上她妈的胳膊,崇拜之情溢于言表,“妈,你可真厉害,比公安都厉害!”
何秀红呵呵笑,说:“也不算太厉害吧,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想明白。瞧着吧,这夫妻两个且有得闹呢,不知道这把火会不会烧到咱们身上,等着看热闹吧!”何秀红说完这句,不带任何转折和停顿地立刻转移到下一个话题上来:“闺女,我瞧着你要去上班也不错,你看那个梁晶莹,多有范儿,小套装、小高跟鞋一串,啧,还挺飒!”
路圆满:“敢情。人家是大公司的人事总监,管着几百号人呢,能不厉害嘛,我这专科学历要是进了公司,也就干个文员、助理之类的,整天打杂倒水的,根本就飒不起来。”
何秀红:“要不,闺女咱也开个公司得了,你当经理。”
路圆满哭笑不得,“妈,你跟我爸消停会儿吧,一会儿让我买车,一会儿让我买手机,这会儿又让我开公司,你看我是这块料吗?公司俩字咋写我都不知道,咱家有钱没地儿花了?”
何秀红拍了下她的手背,又睨她一眼,不搭理她。
路圆满:咦,我咋还没变成纨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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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谭俊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