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今日不上朝 第11章 第 11 章

“是又怎么了！”

平昭扫去桌上的杯盏，茶杯落在地上，很快碎成碎片，红莲跪在地上，抖了抖肩膀，小声道：“公主，您别气坏了身子。”

“就算是我下的药，那又怎么了，最后不还是没成……皇兄竟然因此事关我禁闭！”平昭胸口起伏几下，坐了下来，她扶着额，沉声道：“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红莲收拾着地上的碎片，闻言低声道：“这件事就只有公主和奴婢知晓……”

“说的什么话，”平昭皱着眉，“酒是丞相喝的，他自然知道。”

她揉揉眉心，“定是他告诉皇兄的。”

她这事做的不对，怪不到谢椋玉头上，况且，她也不后悔做此事，只是那日不知道是便宜了哪个小贱人……

思及那日同谢椋玉举止亲密的人，平昭怒气更甚，“该死的，别让本公主找到那个贱人，不然我定要叫她好看！”

“公主，”红莲起身，迟疑着道，“其实……”

“有什么话就说，支支吾吾的干什么！”

红莲忙掏出一条竹青发带，双手呈着递上前去，“奴婢那日在亭中发现了这个，不知道是何人留下的，当时心中存疑，便顺手捡了来……方才公主提起，奴婢才记起还有这么个物件儿。”

“你怎么不早说！”

平昭夺过发带，仔细看了看，眯起了眼。

————

狄叶眯了眯眼，确认前边儿确实站着只猫。

那猫通体乌黑，只一双眼睛莹莹发着绿光，在这光线暗淡的幽深小巷竟是有几分悚然。它不怕人似的，此时正站在十米开外，一动不动地睁着那双绿眼睛看着狄叶。

狄叶试探着走近几步，见黑猫没动，便放心地靠近它，半蹲下来摸摸它的脑袋，“真乖。”

猫蹭了蹭他的掌心，便去用爪子拨弄狄叶手里的纸包。

“什么啊，”狄叶低头一看，忍不住笑了，“原来是为了这个所以才盯着我看呢。”

他犹豫一下，打开油纸，撕下一只鸡腿递给它，黑猫先是舔舔他的手，尾巴在他腿上绕了一圈又松开，叼着那只鸡腿离开了。

“跑的真快。”

狄叶摇摇头，包好剩下的烤鸡出了巷子。

出了巷子没走多久，便是丞相府。

狄叶还未走近，老远便看见何安在大门前走来走去，瞧着很是焦急，看见他便急急忙忙跑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你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也没有很晚吧，”狄叶抬头看了眼天色，“天还亮着呢。”

“天黑了才算黑啊？”何安拉着人往里面走，“快些快些，有人等你呢。”

“谁在等我呀……哎，慢点儿呀何安哥！”

————

“行了。”

何安把人带到了地方，松了一口气，“就送你到这儿，终于能歇了，明儿见啊。”

“不是，到底谁在等我呀……”

狄叶没能抓住何安，一转头，看见一片熟悉的竹林。

原来是大人的书房……难不成等他的人就是大人？

狄叶没再想，揣着怀里的烧鸡穿过竹林，刚站在窗户前，窗子吱呀一声开了。

谢椋玉一只手撑着窗户，屋里的烛光勾勒出脸上的轮廓。

“大人！”狄叶笑着靠近些，“好巧，我刚过来你就来开窗！”

“是巧。”

谢椋玉收回手，深色的眼睛在他脸上停留一瞬，“进来吧。”

“这就来！”

房里是熟悉的熏香，淡淡的一缕，清雅宜人。

烛影摇晃着落在摊开的书页上，狄叶摸了摸怀里的烧鸡，一时间有种扰了这方宁静的自责感。

每日习字的小桌依旧在，上面摊开了一本书，半张纸上已经写满了字，那字端方隽秀，一看便知出自谁的手笔。

狄叶正要伸手去拿，却被另一只手捷足先登。

谢椋玉慢条斯理地将纸折叠起来，“无聊时写的，写的并不好。”

怎么会写的不好呢？即便没来得及看清楚具体的内容，可只是大致一眼，仍谁看都觉得这是一幅好字。

可这话他还没能说出口，那一方纸已经被谢椋玉收起来，夹在书里。

“回来的晚了，”谢椋玉慢慢坐下，看他一眼，“吃过了？”

狄叶搬着小木凳没什么距离感地坐在他身边，目光不自觉落在烛光下谢椋玉那双白玉一样好看的手上，小狗似地点点头，掰着手指头细数：“吃了笋丝，丸子……还有醋鱼！”

他将怀里的烧鸡拿出来，想放在桌上，看见谢椋玉那一堆摆放整齐的书，迟疑一下还是决定继续拿在手里，“还有宝香斋的烧鸡呢。”

狄叶揭开油纸的一角，烧鸡的香味便从里面散发出来，他往前递了递，眼神明亮，“大人，你要尝一尝吗？”

谢椋玉低头，看见那只色香俱全的烧鸡，稍一移眼，便对上那双亮晶晶的眼，心头莫名地涌上些欣喜。

嘴上却还是冷的硬的，“谁教你在书房吃东西？”

狄叶一愣，心说好像也是，方才烧鸡的气味一出来，香是香的很，可都有些冲淡了书房那股清雅的淡香。早知道不该打开，这烧鸡与大人的文雅书房一点儿都不适配。

只是这烧鸡一看便知道味道是极好的，他本是想要和大人一起吃……狄叶有些失落地重新将鸡包起来，“大人说的是，那我去别处吃。”

他踹好了纸包，不情不愿离开了谢椋玉身边，将自己的小木凳放回原处。

刚要推门，谢椋玉却道：“又做什么去？”

狄叶回头疑惑道，“去外面吃烧鸡嘛，大人不是说不能在这里吃。”

看着乖乖听话，话里话外还带点儿委屈失落。

谢椋玉唇畔浮起点儿笑意，又很快压下去，“没说不让你吃，坐着。”

狄叶眼睛霎时亮了，乖乖坐在凳子上，要打开烧鸡时犹豫了下，偷偷看了眼谢椋玉，“大人，那我真的吃啦？”

他撕下一个鸡腿，跑过去递给谢椋玉，“大人。”

烧鸡表皮闪着油光，对喜欢的人来说确实有十足的诱惑。

谢椋玉看着他期盼的目光，一时失笑，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腕，温声道：“你吃便好。”

他饮食一向清淡，少沾荤腥，因此府上膳食很少有油水很多的。

狄叶只得一个人吃了大半个烧鸡，手上都沾了油，他将剩下的包起来，打算明日放起来明日再说。

刚包好了烧鸡，手边便递上一个沾了水的帕子。

冰凉的帕子放在手心，狄叶还愣了一下，抬头看着谢椋玉，后者只是道：“用吧。”

狄叶低头仔细擦着手指，心里头想着事情。

他一向想什么说什么，擦干净了手便向谢椋玉道：“大人，你今日有些奇怪。”

不仅允许他在自己的书房里吃东西，还亲自给他浸了擦手的帕子……虽说平日里他也觉得谢椋玉是顶温柔的，可今日还是有些过头了。

谢椋玉视线扫过他的手，确认他沾上油的地方已经干干净净，“为何这么说？”

狄叶思来想去，没能想出准确的形容，只得老实道：“说不出来，感觉……”他认真地看着谢椋玉，“好像对我特别好？”

“……”

“若是这么说，”谢椋玉轻笑着望向他，“我平日里待你定是不太好。”

“哎呀不是！”狄叶连忙否认，急得脸都红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嘛，总之就是同往常不一样。”

“你若觉得有，那便是有吧。”谢椋玉屈指叩了叩书面，话音一转，却是问他：“听何安说，你今日是去见了认识的人？”

狄叶一向容易跟着人的话跑，更何况这人是谢椋玉，很快便将刚才的对话给抛到脑后。

“何安哥哥同大人说了？”他托着下巴，想起今日和裴淞之见面的场面，不自觉露出一个笑来，“是一起长大的哥哥，以前对我特别好。”

谢椋玉捻了捻指尖，看见他脸上的笑，“看来是很喜欢他。”

“对啊！”狄叶毫不犹豫地点头，微红着脸低头捏着自己的手指，“特别喜欢。”

谢椋玉捕捉到他因为羞涩而泛红的侧脸，指尖一下一下轻点着桌面。

“你和他…”他按住手指，“罢了，无事。”

狄叶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谢椋玉却只是抬起手悬在他发顶，将落之际又收回来，目光落在他束发的蓝色发带上时，想起些什么。

“那条竹青的发带呢？”

狄叶正要说，却听见一阵敲门声。

他将回答暂时咽了下去，站起身，“我去开！”

————

门外站着面色古怪的何安。

看见狄叶，他一脸想说什么又强忍着的表情，轻声问：“大人在吗？”

狄叶点点头，“在呀，大人不是总在这里吗？”

他看看何安的表情，“何安哥，怎么啦？你看起来好着急。”

何安叹口气，按按他的肩膀，“这事同你说不清楚，我进去同大人说。”

他前脚进去，狄叶后脚便关上了门，乖乖站在一边儿等着。

何安将手里的东西递给谢椋玉，“大人，这是平昭公主叫人送来的。”

谢椋玉接过一看，正是狄叶那条竹青色发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