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行低着头细细思索,若说做了什么,谢云岫好像什么都没有做,发簪他是“偷”来的,棉花娃娃是自己“抢”来的,就连看人一眼都要百般借口。
谈何做了什么引得他如此挂念。
“什么的没有做”,裴砚行补充着说,声音很低,眼睛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哀伤和迷茫,“他什么都没有做……”
颠簸的马车将少年乌黑的发丝震的在他面前一晃一晃,像一朵朵随风而起的蒲公英,裴砚行想伸出手指碰一碰,只是轻抬指尖便忍住了。
谢云岫听到这话犯了难,人家什么都没做,这丞相大人就情根深种了,有点不对劲,于是她开口试探着问:“那大人有想和他做什么吗?”
裴砚行低垂着眼睫,轻抿着唇,唇色泛着漂亮的殷红,如同血玉一般,良久才说:“我想同他一起,一起去游玩,只有我们两个人。”
“就这?”谢云岫已经准备好听什么惊世骇俗的发言了,没想到居然是这样收场的,她便歇了心思,以为是春心萌动,结果是想交朋友了。
“那大人不必担心,你大抵是想和他当好朋友了,对好友想念也是十分正常的。”谢云岫一边宽慰裴砚行,一边觉得自己说的非常正确。
“朋友吗?”裴砚行抬眸,身侧的人有些百无聊赖的用手指卷着自己的发丝,在朦胧的阳光下泛着漂亮的光泽。
谢云岫点头,“是啊是啊,大人品格高贵,人品贵重,若是想要与人想交,怕是没人会不同意。”
“这样吗?”裴砚行侧着头,方才还兴味盎然的人现在已经有些心不在焉,谢云岫觉得自己久违的困倦再一次涌了上来。
正打着瞌睡,裴砚行轻声开口道:“那我们能做朋友吗?云岫。”
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谢云岫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瞌睡,裴砚行十分有耐心的等待着,马车轮毂碾过,扬起一片飞沙。
“什么?”谢云岫方才发觉裴砚行刚刚好像对她说了什么。
“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吗?云岫。”
听见这话的谢云岫诧异万分,以她这般不着调的纨绔做派,裴砚行这样的人又怎会看的上她。
“裴大人莫要取笑于我,我在京城中名声差的要命,还是不脏了大人的美名了。”
裴砚行一瞬间就将头侧了过去,谢云岫见状还以为是自己不识好歹让人厌恶了,想到此人位高权重,于是谨慎的选择闭了嘴。
侧过头去的裴砚行眼神中是前所未有的难过,比在怡香院门外还要难过,毕竟那会,他或许还有可能成为谢云岫的朋友。
不至于,不至于,如此被拒绝。
他痛恨自己的情绪,可又无法自拔的沉溺其中,爱与恨都如此浓烈,可对于一个十八岁的,只与经史子集,繁文缛节打交道的他来说,这些情绪是陌生的,是不可控的。
他,再一次,又一次,输给了自己。
裴砚行转头望向谢云岫,他想,这是属于他的情绪,云岫感觉不到是对的,他会慢慢地,一点一点的,让他感知到。
迷惘的眼神开始逐渐变得深邃,紧抿的唇缓缓松开变成一个微小的勾起的弧度,没关系,他遇到云岫已经很早了,比所有人都要更早的,看清楚一颗赤诚而又热烈的真心。
「系统,我还有多少生命值。」谢云岫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
「根据可供兑换的慈善值点数,目前剩余53天。」
谢云岫忧愁的扬起头,准备撞一撞车厢壁来表达自己的怒火。
已经画了许久的稿子,云锦阁生意也蒸蒸日上,怎么就才这些生命值点数,甚至大部分还是来源于怡香院。
“云岫”,看着谢云岫孩子气的模样,裴砚行在心尖上默念了无数遍的名讳重复的脱口而出,他表情温润,道“下一次,我陪你去怡香院吧。”
「他说什么?!」
「宿……宿主,请不要带坏主线人物啊!」
谢云岫和系统同时听到了这句话,皆是一片震惊,堪比在镇国侯府看到了飞机一般震惊,谢云岫表情都没来得及收敛就愣愣的说,“原来柳青真没骗我。”
“和他又有什么关系?”裴砚行蹙眉,感觉柳青真是个烦人的家伙,不仅带坏了云岫还要骗云岫,下次合该多让他抄点策论。
“没什么”,谢云岫立马端正了神色,“大人你是真的想去怡香院吗?”
裴砚行点头,对着谢云岫笑容浅淡道:“想同你一起去”随后笑容变淡,“现在不在朝堂,可以不用叫我大人。”
“那,裴兄?”谢云岫绞尽脑汁想起一个称呼。
裴砚行觉得不合适,再一次说着,“裴砚行,云岫,你可以叫我砚行。”
谢云岫想了想,果断摇头,开玩笑,叫这么亲密也太奇怪了吧。
“不奇怪”,裴砚行好像看穿了谢云岫的想法,他顿了顿接着说,“栖玄和柳青都这般称呼于我,云岫,你本该如此。”
谢云岫想了想,好像柳青是这么叫过诶,至于自家大哥,自上次去了军营许久都未回来了,也没法求证。
“好吧“谢云岫拧眉,有些别扭的开口,道“砚行。”
裴砚行一瞬间仿佛被无数朵茉莉花紧紧相拥,看着谢云岫一身绯色都觉得比往常更加俊秀,连打瞌睡都昳丽的让人心软。
喧闹尽数褪去,他将为此刻镌刻下永恒的记忆。
“大人,镇国候府到了。”
张管家话音刚落,马车便稳稳停下,裴砚行先行下了车,一只手将车帘掀起,另一只手伸出想要扶住谢云岫。
谢云岫捂着嘴巴小小的打了一个哈欠,瓮声瓮气的说着,“困死小爷了。”
接着拍了拍裴砚行伸出来的手,直接跳下了马车,得意洋洋的说着,“我可不是泥做的娃娃,下车还要人扶着。”
裴砚行点点头,顺着她的话说着,“是我不对,我误会了你。”
谢云岫满意的点点头,甩甩袖子转身就准备进府。
一扭头,便看到自家爹娘大哥整齐的站在门前,眼神直愣愣的看着她的方向。
谢云岫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从刚才到现在自己做了什么,眼前一黑,真想现在就直接睡过去。
谢云岫正准备蒙混过关,只见季淑雪已经拎着裙摆大步赶了过来,开口不是问责,反而带着心疼。
“岫岫,刚刚看你困了,娘一会让人给你点上一些安神香,好好睡一觉。”
谢云岫瞌睡都消了三分,呆呆的抬头应声,“是很困了。”
“那岫岫快快跟娘回府,可让娘心疼坏了。”
季淑雪二话不说就抱着谢云岫的胳膊就往府里走,也截住了谢云岫想要和大哥爹搭话的想法,将门口剩下的两人冷落的一干二净。
“问侯爷安”,裴砚行上前,动作利落优雅的行礼作揖。
谢北珩点头道,夸赞道:“砚行如今越发才华出众,俊秀过人了。”
“侯爷过誉了”,裴砚行表情淡然,“侯爷劳心国事,还望保重身体为好。”
“裴大人怎么有空送云岫回来?”谢栖玄看着眼前的人,周身带着疏离,表情冷淡,只站在那里就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我记得陛下前几日分了不少差事给你。”
“今日……”裴砚行迟疑片刻,“今日恰好碰见,思及刚好有马车顺路,便送云岫一程。”
谢栖玄听见这话不动声色的和谢北珩对视一眼,开口道:“那麻烦裴兄了,云岫性子有些直爽,若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犯了什么过错,还望裴兄海涵。”
谢栖玄虽与裴砚行交往颇多,但对于此人依旧有些捉摸不透,情绪太过于沉稳平和,况且在经历过那般风波时还能冷静决断,着实深不可测。
“云岫性格真诚,自然并无过错。”
这句话一出,将谢栖玄还要继续说的话都堵死了,只得沉默的与裴砚行对视。
“府中公务繁忙。”裴砚行开口辞别,“若侯爷,谢兄无事,那裴某先行告退。”
谢栖玄没有多说什么,反而许久未开口的镇国侯谢北珩出人意料的叫住了裴砚行。
“砚行,我有一事不解。”
“还请侯爷明示。”裴砚行停住步伐,望着隐匿在檐下阴影处的谢北珩,虽年过半百却依旧儒雅俊美,将战场上的杀伐气息与书卷气融合的极为完美。
“你……与云岫是何关系?”
谢北珩开口,最先反应过来的不是裴砚行,而是谢栖玄,“爹?”
谢北珩并没有理会谢栖玄的疑问,锐利的眼神穿透距离落在裴砚行身上,青年一身落拓站在阶下,撒落在他身上的阳光勾勒出漂亮的身形。
“朋友。”裴砚行开口。
既然谢云岫愿意叫他一句砚行,也并未再次拒绝他的邀请,那么,那句朋友依旧作数,裴砚行心想。
谢北珩神色微变,不再发问,反而说着:“砚行方才提及公务繁忙,那便不耽误你的时间了,我们下次再叙。”
裴砚行再次作揖,道:“还望侯爷多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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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