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gi?”香取晴又重复了一次:“你认识吗?”
波本目光闪烁,表情纠结,最终还是咬牙否认:“当然不认识,这不是你说的名字吗。”
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那样转身离开,但语气却低落了很多:“快走,等下他们要追来了。”
又不说。
香取晴没来由的有些恼火,情绪上掩饰的又不好,明知道他能看出来,却又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要他也陪着演戏?
就算他们之前是朋友,和现在的他也没有关系,他没有必要迁就这家伙吧?
‘咚——’
香取晴一把抓住波本的肩膀,像是甩麻袋那样把他甩到墙上,后背和墙碰撞发出沉闷的咚声,波本也露出吃痛的表情。
“把话说清楚再走。”香取晴扯住他的衣领:“我虽然不在乎过去的事情,但不代表我可以不在乎你拿出为我好的样子,不把我的记忆告诉我,这和抢走别人的东西有什么区别。”
波本的眼睛里也腾起压抑许久的情绪,在烟紫色的眸子里翻涌的像是经年不散的浓雾,让人看不清楚。
“咚——”
他挣开香取晴的手,猛然把香取晴也撞到走廊的另一面墙上,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吼道。
“我告诉你的事情那叫做故事,你自己想起来的才叫记忆!”
“你自己想起来之前,我、一、个、字都不会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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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失败。
香取晴坐在冷清的家里,屋子里没有开灯。在夕阳的光顺着玻璃慢慢攀爬,黑暗一点点吞噬视线里的家具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他现在不仅失去了热乎饭菜,还失去了每日的小甜品。
生活质量正在跳崖式下降。
而且更重要的是,香取晴现在还没有搞清楚,他到底是在什么地方惹到了这两个人。
「“你们这种人,都和这里格格不入。”
“最终会害死自己,也害死别人。”」
这是他和苏格兰说的最后一句话,但他当时只是想试探苏格兰是否是卧底,谁能想到这家伙竟然胆小到连着躲了他一个月。
如果是有人敢和香取晴说这话,他肯定要天天到那人的眼前晃,三天之内如果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他就准备要让那个家伙消失了。
所以怎么会有人在听到这话之后,竟然选择自己消失??
他不能理解苏格兰的想法,其实大多数时候他都不能理解其他人的想法,从很小的时候就是这样。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能记事,家里泛黄掉皮的墙壁,家里来往的男人和散不开的烟味,那个他名义上的母亲发现他能解出客人留下的数学书上的题时,那种狂喜的表情。
因为她知道当地的神婆会买这种尤其聪明的孩子,而且价钱相当不错,能顶她接客半年的工资。
其实他看到那女人给他洗澡,告诉他要听话的时候,就猜到她要卖了自己,但他没跑也没挣扎,因为他受够家里的烟味了,也不想再继续留在这女人身边了。
他不理解那女人为什么在拿到钱之后,还要抱着他哭一场,明明已经达到她想要的结果了。
卖掉了他,也拿到了钱。
不过神婆和他说,她是心疼他。
所以香取晴那时候去找波本,其实是想问问苏格兰是怎么想的,毕竟他们都是正常人,还是朋友,应该更了解彼此的想法一点。
谁知道想法没问出来,还痛失每日甜点。
这个故事告诉他,解决问题还是得靠自己的努力,男人靠不住,尤其是波本那样的男人。
还不如自己在沙发上等着抓人。
#
“这是您上次让我调查的那个人的资料。”小巷里男人把文件袋交给苏格兰,文件袋薄薄的,打开后只有一页纸和一张打印的黑白照片。
苏格兰愣了一下,问道:“只有这些吗?”
“欸。”男人应了一声:“因为是将近二十年前的事,那边的管理又相当混乱,再者这种非法交易更是会事后清理掉所有痕迹……这些内容还是我们联系到那边的警方,辗转后才调查到的内容,从照片上来看应该是同一个人。”
那张纸上只有寥寥几句的手写内容,看起来只是随便扯来了一张纸,用金属在上面划了一串数字,字迹幼嫩明显是孩子的字,看格式应该是电话号码。
照片则是偷拍的,所有画面都是倾斜,背景是混乱肮脏的街道,角落里还有对男女搂抱在一起。
画面中心是个趴在商店柜台上垫着脚的男孩,半长不短的头发在脑后扎成小揪,左手攥着一袋面包,右手正用生锈的铁棒写着什么。
“这是当年一个摄影师在缅北旅行时拍的照片,回来他就用这照片拿了国际奖项,照片的故事是好心的商店老板给了漂亮男孩一个面包。”
“但实际上是那个男孩的妈妈是当地的妓/女,男孩用来和老板交换面包的是他妈妈的电话号码。那个摄影师是为了拿奖,才编造了个温馨的故事。”
苏格兰问:“这个号码还能打通吗?”
“能。”下属很快回答道:“但是另一个女人的号码,据她自己说是男孩母亲的……呃,老板。”
“老板?”
“当地情/色业虽然违法,但很多人都在做。”
“有成规模的KTV,也有居民区的个体,但通常几个女人为了自保都会聚在一起,其中某个年老的女人负责招揽客人安排时间……和日本的妈妈桑差不多。”
苏格兰边听他说话,边低头开始读那页纸,纸上的内容和男人说的基本一致,但他还是一字一字的读下去:“嗯,继续。”
“那个妈妈桑还记得那个带孩子的女人,说那是她手下出过最漂亮的妓/女……在这个位置有写。”男人给苏格兰指出他记录的通话内容在打印纸上的位置。
「“诶呀,谁知道那女人是怎么想的,要我说就是漂亮女人脑子都不好使,本来靠着那张脸,还能再过好几年舒坦日子,结果非要给那个男人生孩子。”
“我怎么劝都不听,女人生了孩子老的快,用不了几年就要不出价了。”
“不过她命好,生的孩子也漂亮,甚至比他妈妈还好看,我就说再过几年就让这孩子跟你一起做这行,等他长开了,就这张脸足够整个缅北为他疯狂。我们攒够钱,再开个KTV这辈子就彻底翻身了。”
“结果那女人当面和我说好,转头就把她儿子给卖了,才卖了20刀!你说她是不是疯了?!还不肯告诉我卖去哪了……”
“那女人?那女人也早就死了,死了十多年了,我只知道是得病死的,具体什么病不知道。”」
“之后根据那张表格,又在暗网找到永乐汇老板的号码,但永乐汇现在的老板和二十年前的老板不是同一个人,中间至少换过两三任老板,而且听说之前的老板因为吸/毒过量已经死了。”
“线索到这就断了,想要继续调查,还得找当地的势力,难度可能会很大。”
男人说完忐忑的看着苏格兰,他虽然年纪比对方还大,但警衔却比对方低了两级,之前因为苏格兰都被外派的原因,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对方见面。
苏格兰比他想象的看起来更年轻也更干净,很难想象这名气质温柔,甚至有些文弱的青年,在擒拿和耐力两门课上拿了满分。
苏格兰沉默着,用手指摩挲着那张照片,海蓝色的眼睛像是晴天时的海水,柔柔的冲刷着海岸,包容且哀伤。
男人在来之前对这个男孩有一定猜测,十八年前这个男孩四岁,现在如果还活着应该是二十二岁,也就是比他的上司小两岁,是同龄人。
会是朋友还是只是目标人物?
现在来看还是朋友吧。
燥热的风从巷子里吹过,直到男人感觉自己后背已经满是汗水的时候,才听到对面的苏格兰声音轻轻的说:“知道了,辛苦你了。”
男人受宠若惊,刚想说这是他应该做的,就又听到苏格兰又说。
“麻烦你把这纸资料带走销毁,请务必不要让任何人看到这纸上的内容,也请你保密。”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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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资料交给芝谷峰销毁,但那张照片苏格兰犹豫再三,到底还是没舍得丢掉,他折成小小的一张,压在了手机后面。
小香取垫着脚尖抓着面包,即使是最破烂的衣服,他还是在人群中闪闪发光,成为了摄影机里的主角,多年后又再次回到了他这里,就像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几层楼的距离,苏格兰还没做好准备就已经到了门口,他把钥匙插进锁孔却没有下一步动作,思维开始更加发散。
普通人都有着各种缺点,比如他,再比如zero,这并没有什么耻于承认的,正是这些缺点或者说短板,让他们更像是活生生的人类而不是机器。
但haru却没有,性格、体能、赌术……只要他想做似乎就没有什么做不好的。
苏格兰总觉得似乎要失去对方,这种感觉在国高的时候到达顶峰。
高考结束的时候,他和zero两个人看着香取晴接近满分的成绩单叹为观止。
旁边的其他同学中的某个说道:“香取同学这也太强了!简直不像是人类啊!”
“诶?”香取晴惊讶:“我不像是普通人吗?”
“当然不了!”那同学夸张大喊:“简直像是神一样!”
当时香取晴没说什么,但苏格兰直觉他并不太高兴,后来他也再没出过这样的风头。
其实苏格兰很想告诉他没关系,可以尽情的出风头,他很喜欢那样闪闪发光的haru。但这话因为各种原因,总也没说出口。
虽然haru不知道,但他确实在心里默默喜欢了对方很久,就连自己都没发现,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根深蒂固枝繁叶茂。
真的很喜欢haru。
所以……
在听到那句‘会害死别人,也害死自己’的时候,即便知道haru只是试探胡说,但他还是忍不住去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些霉运,当初害死了父母,将来还会害死zero,害死haru。
是不是只有他消失,才能阻止魔咒。
苏格兰打开门,客厅没有开灯,他松了口气。
haru稍微有些讨厌黑暗,所以他只要是醒着就一定会打开家里所有的灯。现在客厅的灯并没有打开,所以haru应该已经睡了,这几天苏格兰都是用这个方法,来避免和醒着的haru见面。
如果真的他的存在会让haru陷入危险,那么还是他消失好了。
苏格兰脱掉鞋子,轻手打开厨房的灯,柔和的灯光从厨房照进客厅,他先是看到了餐桌上一口未动的便当,几个便当盒子被摆放的整整齐齐,似乎是在表达‘顾客’的不满。
他皱眉,haru今天是饿着肚子睡觉的吗?
苏格兰刚想走进看看这些食物出了什么问题,就听到有些沙哑的声音从沙发的方向响起。
“这些东西,真难吃。”
haru:潦草小狗.jpg
呜呜呜呜呜,扎着吊瓶看到投诉,说我血腥暴力危害未成年,拜托!我还没敢怎么写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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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18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