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宫里,年纪这么小的,就只有小皇帝了。
奚昭一惊,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隐约可以见到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正朝着花园里快步走来。
看见小皇帝就要走近,再看看她和秦沭的距离,奚昭在这一刻的第一反应是心虚。
她连忙后退一步拉开距离,余光看到身旁有一个假山,下意识闪身躲了进去。
等躲好后,奚昭猛然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要躲?
她今天来找秦沭是来聊案子的,她在心虚什么?
幼帝这时已经走了过来,先是朝秦沭行了礼,随后说:“母后,儿臣功课已经做完了。”
秦沭说了什么,奚昭没听清,只看见小皇帝听完高兴地跑走了,蹦蹦跳跳的似乎十分高兴。
和奚昭见过的严肃小大人一点也不一样。
小皇帝走后,奚昭看到秦沭朝她看了一眼,缓缓走了过来。
奚昭对上秦沭的视线,觉得有点尴尬,错开目光。
秦沭看她窘迫的样子,心里觉得可爱,忽然就想逗一逗。
于是,奚昭就听秦沭半开玩笑地问:“奚爱卿躲起来,这是把自己当什么人了?”
奚昭脸色骤红,半天说不出话。
这下更尴尬了,奚昭面对秦沭再也冷静不下去,干脆自己主动告退。
从宫里出来后,奚昭脸上的热意还没散去,她摩挲着秦沭给她的令牌,想起秦沭刚才揶揄的语气,心里默默地想,她从前真是看错秦沭了。
秦沭明明坏的很。
…
第二天,奚昭早早去了大理寺,走进存放案卷的房间,找出了李全曾经的查案记录。
把记录完整读了一遍,奚昭正打算去记录上所写的地点,谁知刚走出大理寺,就看见了两个眼熟的人相互拉扯着,一边拉扯还一边吵架,谁也不肯让步。
晏微和府衙的女仵作此时正在大理寺门前,一个正喊着:“放开我!你们朝宁司凭什么抓我?”
另一个没好气地说:“你不跑我就放开你。”
女仵作:“还不是因为你上来就要抓我,我才想跑。”
晏微:“那你答应不跑我就松开你。”
女仵作:“谁信你们朝宁司的鬼话。”
两人僵在原地,谁也不肯让步,好在现在时辰早,路上没什么人,不然少不了被围观。
奚昭见状快步走上前,连忙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女仵作冷着脸说:“我正要来找你,结果这人说我可疑,非要抓我去朝宁司。”
晏微也不甘示弱,反驳道:“还不是你一直在大理寺周围徘徊,问你是干什么的你也不说,谁不会觉得你可疑?”
女仵作似乎气的不轻,怒道:“谁不知道你们朝宁司最喜欢乱抓无辜,进了你朝宁司的门,有几个人能清白着出来?我才不跟你走。”
晏微瞪眼,“朝宁司什么时候乱抓无辜了。”
连见两人又要吵起来,奚昭连忙劝道:“好了好了,都是误会。晏副使,这位姑娘我认识,是府衙的仵作,我最近查案多靠她帮忙,她不是什么可疑的人。”
晏微闻言这才松开那女仵作,没好气道:“你早说不就行了,你要是早告诉我,我怎么会抓你?”
女仵作揉了揉被抓红的手腕,气道:“少装模作样,你们朝宁司的人什么德性我还不知道吗?”
奚昭闻言,连忙岔开话题,对女仵作说:“先别说这个了,你不是要找我吗?有什么事吗?”
女仵作递给奚昭几张文书说:“你自己看吧,都在这了,要是还想知道什么,可以来府衙找我。”
奚昭翻了一下,女仵作递给她的是更详细的验尸结果,比原本给李全的那一份要更完整一些。
她朝女仵作道谢,女仵作也不废话,给完东西扭头就要走。
奚昭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问她:“不知姑娘尊姓大名?我怎么称呼你?”
女仵作站住脚,回头说:“我叫郑瑶。”
说完,也不管奚昭听没听见,自己走了。
奚昭思索着这个名字,决定有空和同僚打听一下这个人。
直到郑瑶走远,没了身影,奚昭这才问晏微:“晏副使怎么也在这?该不会也是来找我的?”
晏微气消了点,点了下头说:“说对了,我的确是来找你的。”
奚昭:“不知道晏副使有什么事,我正要去城西查案,可能没法和你多聊。”
晏微:“你要去城西?正好,我正要出城,刚好路过城西,可以带你过去,先上车吧,边走边说。”
晏微要送她,奚昭当然没有异议,上了车后,马车朝城西驶去。
奚昭坐在车内问晏微要和她说什么,晏微:“其实是家里祖父下个月就要过七十生辰了,那天晏府会设宴,希望你能来。”
晏微的祖父是赫赫有名的晏老太师,在太祖朝的时候曾是太祖的左膀右臂,为太祖建国立下了汗马功劳。
太祖去世之后,晏老太师就很少露面了,一直深居简出,连政事也不怎么过问。
虽然这样,但声名依旧不减,听说就连太后和先帝也都曾受过他的教导。
奚昭犹豫道:“可我如今只是一个七品官员,何德何能去参加老太师的生辰宴。”
晏老太师德高望重,能去他的生辰宴的,必然都是达官显贵,以奚昭如今的身份,实在不够格。
晏微满不在意道:“实不相瞒,邀请你来也是祖父的意思,自从你中榜之后,祖父就一直很想见一见你这位女状元,你要是不来,祖父怕是要失望了。”
奚昭有些受宠若惊,既然晏微都这么说了,她再拒绝就说不过去了,于是道:“那替我谢过晏老太师好意,奚昭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晏微见她答应,笑着说:“那好,说定了,到时候我在晏府等你。”
马车很快就到了城西,奚昭下车后,晏微驾车出了城,而奚昭则找到了案卷上记录的地点。
重新回忆了一下案卷上的内容,奚昭敲响了一户房门,不久后,门被拉开,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走了出来,看见夕照身上的官服,诧异问:“你是?”
奚昭说明了身份和来意后,女人把奚昭请进了家门,哭诉道:“我怎么这么惨啊,不过是回娘家探亲,回来后丈夫却死了,还死的不明不白,长官你一定要帮我查清楚,不然我就是死也不能瞑目!”
那具尸体本名叫周平,是京城一个普通百姓,平时靠卖包子为生,家里有一个媳妇,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亲人了。
看样子,这个女人就是他的媳妇了。
记录上写,周平的尸体是在家里被发现的,当时他媳妇在娘家探亲,家里只有他自己一人,周平是被人破门而入杀死的。
奚昭问周平有没有什么仇人,女人回答没有,又问他死前几日有没有什么异常,女人也说没有。
这和李全的查案录上写的一致。
奚昭又问周平死前去过什么地方。
女人想了半天说:“不过是半个月前去了一次阳石县,除此之外他连门都没出过,每天只去城门口卖包子。”
阳石镇这个地方李全的记录里并没有,奚昭默默记下,后来又问了女人几个问题,女人的回答都和李全查案录上写的一样。
从周平家里出来,奚昭又问了问周围的邻居,得到的答复也和李全的查案录上写的别无二致,再没查出点什么新的东西,奚昭只好作罢。
看着纸上的阳石县三个字,奚昭想了想,先回了大理寺,随后前往府衙。
她去府衙找郑瑶,到的时候,郑瑶正在画着什么,奚昭心里想着案子的事,没留意她在画什么,开门见山地问:“郑姑娘曾说过,你和你师父在外地见过相似症状的死者,敢问你们是在哪里见到的?”
郑瑶忙着手头的事,头也不抬地说:“青泽县。”
奚昭找了一张地图,看了一下青泽县的位置,发现青泽县和阳石县相距竟然不远,而且同在潭州。
就在奚昭心理思索,打算去潭州查一查的时候,郑瑶手上的东西似乎画完了。
她把笔放起来,把铺在桌子上的纸拿了起来,递给奚昭说:“凶器大概长这样。”
凶器?
奚昭惊了一下,打开纸,看见上面画着的是一把长刀,刀尖细长,样子很好辨认,在纸的下方,郑瑶还画出了一个剑格的样式。
郑瑶:“这是我比对伤口后画出来的,差不多有八成把握吧,凶手杀周平的时候,剑格的花纹印在了他的伤口上,你可以仔细留意这个样式。”
奚昭着实是想不到,郑瑶不仅能验尸竟然还能画出凶器,她认真看了几眼,把那个剑格的花纹记在了心里,感叹道:“没想到郑姑娘年纪轻轻竟然如此厉害。”
回大理寺的时候,她顺便问过大理寺的同僚,知不知道郑瑶这个人。
同僚们都说这个女仵作很有名,因为她验尸很有一套,而且还精通岐黄药理,要不是身为贱籍只能做仵作,应当就是一代名医了。
而如今竟然还画出了凶器的样子,奚昭越来越觉得此人非同小可。
郑瑶倒是面无表情,对奚昭的夸赞毫不在意的样子。
想起早上郑瑶和晏微的争吵,奚昭想了想,还是替晏微解释说:“今天早上晏副使也不是有意和你过不去,她有职责在身,请郑姑娘谅解,其实朝宁司并没有郑姑娘想的那样不堪。”
郑瑶闻言冷笑道:“奚评事不用说了,朝宁司是什么样,我自己心里有数。”
见她没听进去,奚昭叹了一口气,不再说什么,跟郑瑶道了一声谢,转身出了府衙。
此时已经临近黄昏,奚昭直接回了家,到家后和小禾说了一声晚上不吃饭之后,奚昭就钻进了房间里,研究起了郑瑶画出来的那柄凶器。
她盯着那张图回忆了许久,都觉得应该没见过这样的兵器,正疑惑的时候忽然想到,或许秦沭可能知道。
毕竟秦沭见过的兵器,应该比她见过的多。
可她昨天才见过秦沭,今天又进宫,会不会见得太频繁了。
虽然她喜欢秦沭,可秦沭毕竟是太后,总去见她,秦沭会不会觉得麻烦?
奚昭有些犹豫。
可转念一想,秦沭也说过,查出新线索就进宫告诉她。
现在也算是有了新线索吧。
那她进宫就是有正当理由了,不如今夜就入宫找秦沭?
奚昭拿出了秦沭给她的令牌。
看着令牌上的纹路,又看了看郑瑶给她的画,想了想,还是决定进宫。
不久之后,太阳落下,夜色降临,奚府的后门在夜色中开了一条小缝。
奚昭悄悄从后门走了出来,左右看看,确定没有人之后,沿着小路朝皇宫走去。
正如秦沭所说,这条小路通往的是皇宫侧门,侧门平时少有人走,只有几个侍卫在把守。
奚昭走近后,亮出了手里的令牌,侍卫二话不说就让开了身。
从侧门一路疾行到御书房,奚昭却被告知,太后现在不在御书房,而在寝殿里休息。
奚昭又被宫人一路带到了秦沭的寝殿,到了之后,秦沭不在,阮春先把奚昭带进了寝殿里。
阮春:“太后正在沐浴,请奚评事在此稍后。”
说完,阮春走了,留奚昭一人坐在店里。
这是奚昭第一次来到秦沭的寝殿,不禁多看了几眼里面的摆设。
殿内正中央有一个香炉,香气正从中缓缓飘起,闻着甚是舒心。
衣架上还披着秦沭的朝服,似乎是秦沭今天刚穿过的。
寝殿里处处充满了生活的气息,这样温馨的感觉,让奚昭不由得重新想起了从前她和秦沭在一起相处的那段日子。
奚昭有些恍惚了,正当她的思绪逐渐飘远的时候,阮春却走了进来对她说:“娘娘请奚评事过去。”
奚昭以为自己听错了,“让我过去?”
秦沭不是在沐浴吗?
阮春又重复了一遍:“是,娘娘让您过去。”
跟着阮春走到了浴殿外,望着雕花的大门,奚昭迟迟没有进去,怎么都觉得有些不自在。
秦沭在沐浴,她现在进去真的可以吗?
她真进去,那岂不是要看到秦沭……
奚昭光是想想就脸红了。
就是曾经她和秦沭住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没见过秦沭沐浴。
怎么现在突然就……
在门外踌躇了一会,实在是没有推门进去的勇气,于是低声对阮春说:“要不你和娘娘通报一声,我还是在寝殿里等吧。”
阮春看了奚昭一眼,面无表情地拒绝道:“奚评事快进去吧,娘娘正在里面等你。”
虚假的霸总:秦沭
真实的霸总:阮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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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