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普拉的求情起了作用,教皇最终没有为难铂西,而是叫人把他从办公室里丢到了大街上。
铂西落荒而逃,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捂着满是血的脸回爸妈面前告状,说讨厌现在的教皇,格莱林特根本不配当神之主意志的传承人。
然而,父母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教导他,母亲顿时开始抽泣,眼里含着泪给铂西的脸上药;父亲则沉默地点起了一卷烟草,吞云吐雾许久都没有说话。
“你们都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所有的疑惑、不解还有愤怒在此刻爆发,铂西愤怒地向双亲质问,为什么现在的斯圣卡如此沉重,为什么他们不再赞美自己的家乡,难道要违背之前的信仰吗?!
母亲没有斥责儿子的无礼,只是悲伤地摇摇头,轻轻扶助他的肩膀:“铂西,从格莱林特上任起,斯圣卡就注定堕落了。”
“你不必再爱这个腐烂的村庄了,找机会出城吧,求学也好流浪也好,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
这是母亲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当然,年幼的铂西听不懂其中的含义,他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逐渐坠落……
三天后,教会宣布,他们组建了一个中型唱诗班,总共二十名儿童,全部在6-12岁以内。
教会强制所有村民参加唱诗班的第一次公演,小孩免费,大人则需要支付50联邦币的门票,这大约是一家三口劳作一天的收益。
铂西自然也参与了,但他与所有成年人一样,都无心倾听唱诗班天籁般的歌声。
他的目光始终集中在第一排的普拉身上:加入唱诗班后,普拉几乎瘦成了皮包骨,他蓄起了长头发,看起来就像个女孩子,不过皮肤倒是更加红润紧致,想必教会没有在生活上亏待他。
可为什么,普拉的眼睛里满是无望和麻木呢?他唱着赞美神之主的歌曲,表情却平静得让人感到悲伤。
所以在演出结束后,铂西偷偷溜进后台,将挣扎的普拉抗到了无人的小巷里。
普拉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恐,随后就开始对铂西拳打脚踢:“放开我!你这粗鲁的蠢货!我现在是教皇的养子,你胆敢对我无礼?!”
铂西单手就将普拉制服,他无视掉普拉的辱骂,另一手将普拉胸前的扣子用力解开!
刹那间,一大片烫伤的水泡暴露在眼前,周边还有数不清的割伤和鞭痕,尚未长好的皮肤又层层叠叠地添了新的伤口,开裂的血口让人触目惊心……
“教皇虐待你?!”铂西倒吸一口凉气,“还有没有伤口?!给我看看!”
普拉见伤痕暴露,自知无法辩解,所以他叹了口气,自己解开了裤腰带,褪去了□□的遮挡。
“!!”
铂西猛地打了个寒颤:“你、你的……性/器……”
铂西的父母从不避讳性教育,所以他认得人体的每一个构造,可普拉腿间本该有的男性/器/官居然没有了,只留下一个骇人的刀口!
“唱诗班的所有孩子都被阉割过。”普拉平静地提起裤子,“所以我们永远不会变声,终生拥有纤细、柔和的嗓音。”
铂西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的脑海里顿时闪过许多非人的待遇,甚至联想到了普拉被阉割时的画面!
“呕!——”
铂西立马挪开目光,扶着墙开始干呕,他双眼瞪圆,眼角冒出生理性的泪水。
直到他看到普拉无言地低下头时,铂西明白了一切。
“所以那天……其实是我该被带进唱诗班的?”铂西抽了抽鼻子,心底涌起一股巨大的恐惧和内疚,“你是为了保护我才……”
“好了铂西,不要那么悲观。”普拉上前将铂西扶起来,挤出一个苦笑安慰道,“其实也不全是坏事,进入唱诗班等于拥有铁饭碗,至少我的家人不用再负担的税收了。”
“我现在不愁吃喝,还时不时能得到教皇的赏赐,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普拉苦笑着,缓缓后退一步,“但铂西,你还没有定形,有机会的话……赶紧离开斯圣卡求学吧,去追求你的历史梦!”
“我们已经不是一路人了,就此别过,今后不要再联系了!”
说罢,普拉甩开铂西挽留的手,小跑着隐入夜色之中,再也没有出现。
于是,铂西失去了他唯一的朋友,只剩下咩咩叫的羊群听他说话。
就这样,单调的放羊日子又过了几个月,在这期间,斯圣卡正式重命名为“斯圣卡城邦”,因为教皇用缴获的税收开拓了疆土,将斯圣卡的面积扩大了两倍。
但因此,城邦的经济进入低谷,最严重的时期一块面包能卖到55联邦币,村民买不起粮食和炭火,一到冬天死亡率就直线上升。当然,教会并不会报道这些,他们只会把尸体扔进贫民窟——其实就是个乱葬岗。
好在铂西家底厚实,在邻居接连死去的时候靠羊奶贸易顽强地撑了下来,但他也就此放弃了出城留学的梦想。
随着人口减少,经济压力逐渐缓减,物价慢慢降低,村民们终于买得起粮食,又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
可就在日子即将变好的时候,教皇登门拜访了。
在一天中午,铂西结束了上午的放牧工作,将羊群尽数赶回羊圈里后准备午休,却听到客厅里传来母亲尖锐的暴喝声:
“抱歉教皇大人,恕我不能转让这片草原,这是我祖上代代流传的无价之宝!”
铂西悄悄上前,将耳朵隔着窗户偷听,他听到格莱林特教皇用那苍老的声音威胁道:“墨菲女士,现在我是拿着酬金来向你收购,今后就没有这么好的事情了!不要不知好歹!”
“不好意思,多少钱都不卖!请回吧!”
两人又是一阵激烈的唇枪舌战,最后是教皇先不耐烦地掀桌,狠狠地踹门离开,临走前还怒吼道:“好!我倒要看看,你的‘骨气’究竟能不能为你守下这片草原!等着吧,我会让你后悔终生!”
一小时后,墨菲女士就受到了来自教皇的罚单,说她违法营业羊群且拒绝纳税,教会将没收她的一切家产,包括那片草原。
当晚,一群城外的壮汉背着锄头和铁锹冲进了铂西的家,他们砸碎窗户、掀翻壁炉,把家具砸了个稀巴烂,冲进羊圈将所有的小羊捅死、开肠破肚,当场支起了烧烤架,就地做了一顿丰盛的全羊宴。
他们将墨菲女士和铂西押送到烧烤架前,将滚烫的羊肉送进他们的嘴里,烧红的铁签“刺啦”一声将口腔粘膜烫出水泡,无论他们如何挣扎、哭喊,也只能被迫咽下自己抚养多年的羊群。
“下一次,放进嘴里的就不是羊肉了。”壮汉们抓着墨菲女士的下巴,逼迫他咀嚼,“带着这份耻辱滚吧!”
最后,草原被围上了厚厚的封锁线,工人们连夜砌起一堵水泥墙——这片草原归教皇所有了。
多年家业被洗劫一空,伤痕累累的墨菲女士只能抱起铂西,一瘸一拐地住进了贫民窟,用捡来的木头搭了一个简易小窝,一家三口紧紧挤在一起,用体温温暖彼此。
墨菲女士从怀里掏出一个薄薄的布袋,倒出了里面的硬币,对铂西道:“这是我从家里带出来的最后一笔钱,我准备拿它去上诉,跟教皇打官司,拿回草原。”
“可是妈妈!教会太厉害了,法庭不会公平审理的!”铂西抓着墨菲女士的衣角,恳求她不要离开,“我们用钱逃跑吧!不要浪费在这里了!”
“不是这样的铂西,草原是无价之宝,也代表着墨菲家的底线。”母亲伸出手,一如既往地抚摸着铂西的额头,“就算希望再渺茫,我必须反抗到底。”
之后,父母偷偷带回了一些食物,嘱咐铂西照顾好自己,然后离开了贫民窟,去做最后的斗争。
然而,铂西在贫民窟的小木堆里等待了一个星期,也没等到父母回来。
他等不及了,于是偷偷跑出了贫民窟,回到了城邦里。
出人意料,大街上比平时热闹三倍,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把道路围得水泄不通,成年人不敢大声说话却一直在窃窃私语,铂西听到了些片面的交谈:
“天哪,现在怎么还有人敢与教会正面对抗!”
“神之主啊求您饶恕这个男人吧,他是为了正义而战的,不该这么凄惨地死掉!”
“听说他还有个儿子,可怜的孩子,今后就没有父母了……”
之后,铂西又听到了“处刑”“五马分尸”等字眼,这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下一秒,人群中央传来马的嘶吼声,紧接着就是一阵马蹄飞扬的踏地声,随即而来的就是一个男人的惨叫——
是父亲!
“让开!让开!那是我爸爸!!”
铂西大吼着扒开人群,从高大的成年人里一点点挤进内围,可就在他终于抵达刑场的时候,一根断肢正面飞了过来,“砰”地砸上了他的鼻梁。
铂西闷哼一声跌倒在地,抱着那断肢拼命站起身,却看见了一个被泡在血汤里的、没有头颅、只剩一条腿的身躯——躯干上还穿着父亲临走前换好的布衣。
周边议论声四起,可铂西只觉得血液好似凝固,整个人失了魂地愣在原地。
低头一看,父亲的右手臂正被他包在怀里,被撕扯下来截断面还喷涌着鲜血。
“……”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铂西爆发出一声后知后觉的惊恐尖叫,他猛地扔掉父亲的断手,手脚并用地开始逃跑,然而后颈却被人抓住,轻而易举地被扔到了某个人的脚边。
士兵大声道:“报告教皇,这个小孩似乎是墨菲家的儿子。”
“噢?”教皇缓缓挪步过来,捏着铂西的下巴抬起他的脸,思索片刻道,“我好像见过你,在我的办公室里?”
铂西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他双眼猩红,顾不得这危险的境地,当即扑到教皇身上撕咬!
不过他没有成功,因为士兵提前一步降伏了他的,并拧断了他的右手臂。
“啊啊啊!——”
铂西发出一声嚎叫,但他很快就咽下了这份痛苦,带着哭腔怒吼道:“你这个畜生!你害我家破人亡!我要杀了你然后把你一起拖进地狱!啊啊啊啊!——”
士兵立刻扭断了铂西的左手臂,这下他毫无反抗之力了。
士兵冷冷道:“抱歉教皇,我这就处理掉这个异端儿。”
“等等。”
然而,格莱林特没有让士兵杀掉铂西,而是摩挲着下巴,似乎在思考什么:“这么杀掉他太可惜了。”
格莱林特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就像他几个月前盯上普拉那样:“小子,我不杀你,我要侮辱你。”
格莱林特伸出双手,分别举起右手和左手:“我给你两个选择,如果你选择右手,我就立马杀掉你;如果你选左手,我就让你活下来,但你这辈子都要成为我的奴隶。”
铂西身躯一颤,不可置信地瞪着教皇。
其实,他应该选择即刻就义,像他的父母那样,用生命反抗教皇。
可是他才9岁,求生的本能最终盖过了憎恨之情,但苟活带来的耻辱感让他唾弃自己,所以,他的大脑开始自我催眠——
先活下来吧。
活下来就还有机会,也许日后还有机会为父母复仇呢。
最终,铂西咬牙切齿地闭上眼,将他磕伤的下巴轻轻放到了教皇的左手上。
“很好。”教皇露出了他标准的、当猎物得手时的笑容,“既然你选择成为杀父仇人的奴隶,那么就要被打上耻辱的记号!”
教皇摆摆手,一旁的士兵立马递过来一根长铁夹,尖端夹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教皇撕开铂西单薄的上衣,接过烙铁,狠狠将其按在了这块细嫩的皮肉上!
烤肉的刺啦声混着划破天际的惨叫钻入每一个看客的耳朵里,教皇用这招杀鸡儆猴宣告了自己的地位,同时也在警醒众人,他是绝对的统治者,忤逆他的下场就是生不如死。
昏死的铂西被拖回了教会,斯圣卡的村民们很久都没有再看到他。
而当铂西再次出现在世人面前时,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高大少年,当介绍自己的时候只说自己叫铂西,对曾经的“墨菲”姓氏闭口不谈。
他还成为了教皇的忠诚拥护者,在教皇的指示下杀掉了很多政治敌人,每每立功的时候教皇还会当街跟他搂搂抱抱,赏赐他大量的黄金珠宝。
于是,斯圣卡的子民们开始诅咒铂西,说他背叛了自己的家人,有辱“墨菲”一族的骨气,他父母的在天之灵绝不会放过他!
但铂西从不解释,也不反驳,只是麻木地接受所有辱骂,然后背过身去,投入教皇危险又耻辱的庇护。
没有人知道,教皇对铂西进行了长达十年的非人调教——
第一年,普拉因伤口感染去世,教皇逼迫铂西亲手把昔日好友做成稻草人,让来往的秃鹰啄食掉腐肉,最终只剩下一具白骨架。
第二年,铂西被编进了军队,一个11岁的小孩承受着成年人的训练量,若每日格斗成绩不达标就会被禁食、挨打。
第三、四、五年,铂西的獠牙被磨平,从死不配合变成了温顺的奴隶,教皇很满意,并给他分配了暗杀工作,三年来无一败绩。
后续几年,铂西逐渐长大成年,他的暗杀技术已经炉火纯青,窗帘、丝袜、钥匙甚至是牙刷……任何物品都可以成为他的暗杀武器。
而只有用沉重的锤子时,铂西才会在那“砰砰”声中回想起一点曾经的良知:
对不起,我失败了,我无法反抗教皇。
神之主啊,如果您还愿庇护斯圣卡的话,请降临一个足以颠覆天地的英雄,为斯圣卡带来新生吧!我会虔诚地祈祷、日夜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可是,在这十年里有过许多反抗者,但他们无一例外地都惨死在教皇手下,铂西也从心怀期望变成了麻木认命。
【教皇是不可撼动的。】
【我的人生,也永远会被掌握在教皇手中。】
这两个念头深深刻在了铂西的脑海里,他也终于明白儿时心中坠落之为何物,就是他的尊严和信仰——他不再是那个正直勇敢的强者了。
……
“轰隆!!”
然而,十年后,一场持续四个钟头的大火,将他的尊严之墓重新烧得通红。
当铂西赶到被烧毁的监狱现场时,那早已凝固的热血之心竟毫不犹豫地再次跳动,他沉寂的双眼里再一次闪烁起了琥珀色光辉——
那名无恶不作的恋/童/癖神父,连同《圣书》一起,被长长的钢棍钉在了高墙上,墙面还用鲜血写上了飞舞的“神明已死”的英文!
天啊……
如此残暴、如此另类……
铂西下意识地捂住心口,但抑制不住怦怦狂跳的心脏,无法将目光挪开分毫。
神之主啊,你听到我的祈愿了?
我等了十年的英雄,终于来了?
下章回主线嘎嘎,其实大家也猜出铂西的妈妈是谁了吧hhh
==
关于阉人歌手,也称阉伶歌手。
指嗓音洪亮清澈的男童,在进入青春期前通过残忍的阉割手术来改变他们发育后的声音,因为体内的性激素发生变化,他们的声道会变窄,有利于音域的扩张,加上巨大的肺活量和声理体积,使他们拥有了超过了常人的非凡嗓音。
阉伶歌手最早出现在16世纪,当时由于女性无法参加唱诗班也不被允许登上舞台,梵蒂冈的西斯廷教堂首先引入了阉伶歌手。且阉伶歌手也在讲究音质和技巧的美声唱法年代风靡一时,那时大多数歌剧院的演唱者都是阉伶歌手。
资料来自百度百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铂西:十年炼狱神明失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