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就停在外面,岑舟将季漪漪放在副驾驶座上,从储物格里面拿出一板白色的片装药,拆了一颗在手心,拧开一瓶矿泉水。
没叫醒季漪漪,直接把药放进她嘴巴里。她察觉到苦,皱眉要吐出来,岑舟把瓶口放近她嘴边,耐心轻哄:“乖,喝点水就不苦了。”
季漪漪意识还能听懂人话,顺着他微微张开嘴,听话的把药兑着水喝了下去,岑舟站在车门外,几乎是弯着身伺候她,等她吃下药,便关上她这边的车门,走去那边,开门上车,踩动油门。
夜色像墨洒重慢慢深起来。
离家还有两公里处,季漪漪醒过来一次,她迷茫撑着脑袋四处看,撇到前面有一家24小时便利店,突然想到什么,扒着窗,嚷嚷着要下车。
岑舟不为所动:“我没有这么多耐心,别跟我闹。”
季漪漪反应特别强烈,红着脸不停嚷:“我要下车,停下,我想上厕所。”
岑舟只好到路边停车。刚停好,季漪漪就迫不及待解安全带下车,脚步不稳地往台阶上跨。
岑舟在车里坐了几秒,沉了口气,最后无奈下车跟在她后面。
岑舟跟季漪漪进了一家便利店,季漪漪脚步有些虚浮,在架子面前不停地逛,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岑舟只手握住她手腕,沉声:“不是想上厕所,来这儿找什么?”
季漪漪觉得不舒服,想甩开他,无奈挣脱不开,只好拉着他走,嘴里咕哝着:“岑舟那个王八蛋让我给他带杯子,好烦,我找不到杯子,你也帮我找找。”
岑舟那个王八蛋:“……”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对她。
终于找到了摆满杯子的架子,季漪漪停下来,用一副尤其正经醉酒模样开始仔细挑选。岑舟看她醉酒了还一副认真替他挑颜色的样子,饶是今晚上再有气,此刻也烟消云散了,算了,跟一个醉鬼计较什么。
结果下一秒,季漪漪就拿起一个粉色带有草莓图案的杯子,左看右看,似乎觉得很满意,转头就想去结账。
岑舟:“???”
他哪里表现得会看上粉不拉几的玩意?
岑舟拦住要去结账的季漪漪:“岑舟不喜欢粉色的。”
他替她指了指黑色的那个,“那种颜色比较适合他。”
季漪漪反应迟钝地看过去,苦皱一张脸评价:“丑。”
……
岑舟:“白色的也挺不错的。”
季漪漪抱着她的粉色杯子不放手:“我不喜欢白的。”
岑舟扶额,拿她没有办法。真不该嘴贱麻烦她。
岑舟小心扶着季漪漪去收银台,老板说四十二,岑舟正要付款,季漪漪在兜里摸了摸,掏出一沓厚厚的钞票,有红的,蓝的,紫的,一堆零钱,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季漪漪抽了一张五十给她,收银员还给她八块,她认认真真数了一遍重新揣回兜里。
她回头看了眼岑舟,眼眸清澈,声音也软得像水:“走吧。”
走出便利店,季漪漪真想上厕所了。
岑舟导航了一个公共厕所,几百米处,但十分简陋,还不分男女。
岑舟作为一个从出生就有别墅大院,出门都坐豪车的大少爷,人生头一次站在公共厕所门口,问里面有没有人,直到里面没有传出任何声音,才放季漪漪进去。
自己站门口替她守着。
中途有一个流浪汉过来,急忙忙要进去解决生理问题。岑舟拦在门口,忍着他一身的腐臭味:“不好意思,麻烦先等一下,有人在里面。”
流浪汉用一口满是嘴气的话回他:“老子憋不住了,等你个妈等,快让开!”
试问,在非富即贵的商圈里,有几个人敢这么对岑舟说话。答案是没有。
岑舟几十年积累的好脾气用在今朝,强忍着不爱护社会残障人士的冲动,冷静地从钱夹里拿出一沓钞票,扔给他,语气不耐:“可以滚了吗。”
流浪汉见到这么多钱从他眼前飘下来,眼睛都要花了,贪婪点头,立刻弯腰捡:“可以可以。”
岑舟冷笑一声,厌恶地离他几步。
这样的人,站在末端都觉得他浪费社会资源。
此时,季漪漪终于出来。她用冷水洗了一下脸,清醒了许多。
流浪汉捡起钱,见里面的人出来,干脆也不滚了,直接往里面走。
还没走两步,结果被一脚踢倒在地,哎呦了两声,痛苦不堪捂着腹部,要死不活地往上看,撞上一双冰冷的眸,不禁打了个寒颤。
“离她远点听不见?”
流浪汉已经顾不上疼,拿上钱就赶紧跑。
季漪漪还没弄清楚眼前的状况,刚走近,直接被人抓住手腕抵在潮湿的墙上。
岑舟捏着她的肩,气不过似的摁着她,咬牙切齿地盯着她看:“以后要是再给我碰酒!我把你直接扔街上信不信!”
季漪漪有点疼,醉后的眼睛格外水灵,昂着头看他,好似一副天真,缓慢点头。
她的反应如同让岑舟一拳打在软体上,绵绵地一点力气使不上。岑舟缓慢得,无声憋出一个“艹”
被扰得心烦,直接捂住她眼睛,恶狠狠提要求:“不准这么看我!”
视线一片黑暗,只有耳边荡着他的声音,季漪漪心想这人可真奇怪。
下一秒,季漪漪拉下他的手,主动抱住他,几乎是把自己埋在他怀里寻找安全感的姿势,双手环着他的腰,脸靠着他的胸膛,闭上眼:“那抱着你就看不到了。”
岑舟以一个完全是被动者的姿势僵住,听到这话,气笑,低头看这颗脑袋:“占便宜呢?”
“没有,就抱一会儿。”季漪漪闭着眼睛,眼角不知不觉带了湿润,“不要小气嘛。”
“行。”岑舟干脆大大方方回抱住她,下巴抵着她脑袋成全她,省得人说他小气。
……
第二天清晨,季漪漪八点半点才下的楼,岑舟还没有出门,正在吃早餐,听到动静,他抬头看,季漪漪脚步一顿。
岑舟今天居然戴了眼镜,透过那一层镜片,她好像从他眼里看到一丝笑意?
季漪漪强撑镇定,继续走,莫姨刚好从厨房出来,看见她,说了声“漪漪,起来了。”然后又折回厨房。她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她知道他一直在盯着她看,她不打算跟他撞上,默默拿小碗装了点粥,然后乖乖低着头。
不多时,莫姨从厨房出来了,端了一碗汤放她面前:“漪漪,这是醒酒汤,喝了会舒服一点。”
季漪漪舀着粥点头,眼神不敢乱瞟:“谢谢莫姨。”
“这有什么的。”莫姨看了眼旁边的人,想起什么,笑着又补充,“莫姨不知道你昨晚喝酒了,还是小舟早上起来特意跟我交代的。”
季漪漪猛地一口被呛到。
她故意等到八点过几分才下楼,平时这个时间岑舟正好出门,哪知道他今天这么磨蹭,本想着装个傻,只要不跟他说话,把今早上混过去就好,结果,莫姨又来这一出提醒,这下,季漪漪不得不抬头看他了。
岑舟贴心地给她递了张纸巾,季漪漪僵硬接过:“谢谢。”
莫姨看夫妻两相处得不错,主动给他们俩留空间,继续回厨房收拾去了。
季漪漪重新拿起调羹,脑子三百六十度地转,她要把这个话题转过去。
季漪漪突然把目光对准他的眼镜,问:“你怎么忽然戴上眼镜了,你近视吗?”
“为了看清某人的脸还红不红。”岑舟一语差点惊死季漪漪。他散漫靠着背,微昂着下巴,模样清隽,架了副眼镜,说话极为正经,像个十足的绅士混蛋。
季漪漪的调羹哐当一下重新落回碗里,“……”
她就说这个男人怎么还没有出门,故意等着她呢。
“我说我拒绝了,你相信吗?”季漪漪放弃挣扎了,焉焉问。
岑舟笑笑不说话,下巴点了点:“先把醒酒汤喝了。”
季漪漪看向那碗汤,她怎么感觉这是一碗送头汤,等她喝完了,岑舟那把刀就落下来架住她。
季漪漪端起一口气喝完,然后故作不舒服撑着额头,气虚微弱说:“我头还是有点晕,我想上楼了,你慢慢吃。”
岑舟:“别装了。”
季漪漪:“……”
“我没有装,就是头晕。”她的声音很小,到底是没有勇气狡辩。
就在季漪漪以为他下一秒就要跟她算账时,只见岑舟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淡淡说:“我在这儿等你,你还有十分钟收拾的时间,到时候迟到了可别哭。”
季漪漪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哎哟,漪漪,这你都听不懂,小岑这是要送你去上班。”莫姨不知道何时走到她背后,一脸可亲地笑,催促她,“快去换衣服,别等会儿真迟到了。”
上楼时,季漪漪听到莫姨问岑舟:“小舟,你昨晚上怎么睡在书房了?跟漪漪又吵架了?”
听见自己的名字,条件般反射地停下来,以为要暴露了时,岑舟不紧不慢来一句:“没,她喝醉了抢被子。”
"……"
“……”
这是什么迷幻发言,谁抢你被子了,我睡觉可规矩了好吧。自己不小心被发现,造谣她来当挡箭牌,一点善良都没有,狗男人!
莫姨这个眼线又说上其他话,季漪漪头也不回,哒哒跑上楼。
她九点上班,坐上车时,正好八点半,从家里去公司如果不堵车二十分钟就能到。季漪漪跟岑舟坐在后排,前后舱被隔板断开,座椅是全皮的,柔软而舒服,但跟岑舟单独处在这么一个小的空间,她坐着极不自在,左挪一下右挪一下,怎么都不舒服。
也不是不舒服,就是很尴尬。酒后的尴尬。预判了所有不好的坏结果,唯独没想过会往这方面发展。
岑舟自上车就戴上副眼镜在看文件,那专心工作的样似乎没打算注意她,等她自我煎熬了快十分钟,他才慢慢摘掉眼镜,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盯着她,似笑非笑地明知故问:“这么怕跟我呆在一个空间,做亏心事了吗?”
“……”
季漪漪实在是受不了他这种有一下没一下的挠了,索性摊平:“不就抱了一下吗,有什么亏心的。”
“嗯?”听见这话,岑舟的眉头一挑,有些意外,“你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
季漪漪撇嘴道,故意挑了点提:“我只是头晕,意识还在,就连你替我守厕所门然后被人骂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岑舟哪看不出她的伎俩,随着她笑了声,接着,像个点到为止的演员,收平嘴角,表情也不似刚刚那样随性,慢悠悠问:“那你还记得昨晚叫了谁的名字吗?”
“……”
“????”
季漪漪满头问号,完全不记得这回事。
此情此景,季漪漪突然想到电影上的一幕,一对相爱的男女主人公,有一天女主角出去跟一个异性朋友吃了顿饭,回到家,男主角就开始质问起她:跟你吃饭的那个男人是谁?
但这样的质问前提是他们有感情基础,她跟岑舟只能算互取互利关系,姑且把岑舟这种质问,归类他那股男性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后来的事她确实不记得了,因为她哭睡过去了。
被他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季漪漪就算不记得也被看出一丝心虚,支支吾吾闪躲:“没有吧……”
岑舟追问:“吧?”
季漪漪:“……”
“那我们换一个问法。”岑舟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精力,一直盯着这个问题不放,还换了个坐姿,慵懒地笑道,“那人是你喜欢的?”
“……”
岑舟穷追不舍:“暗恋的?”
“……”
季漪漪试图回忆起一点点的信息,确实一点也记不起,面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步步紧逼,眉宇舒展不开,时刻记得自己签的合同,她赔不起钱。
求饶道,软糯糯的:“我真的没有喜欢的人,也没有暗恋的人,那就是喝醉酒乱叫的,别为难我了。”
岑舟也试图想从季漪漪的眼里寻找一丝的不自然,可她眼睛炯炯有神,除了了为难大多是坦坦荡荡,任是叫他胡思乱想不出一分,一顶帽子也扣不下。
大概是他真的想多了。
“好了。”岑舟淡淡收回目光,语气也随之冷清下来,“逗你的。”
趁着这个机会,季漪漪决定还是把有些话提一下。她举着手说:“不管你信不信,我跟以前的季漪漪已经不一样了,你不用担心我会给你扣帽子,合同里的条约我一直在好好遵守,也希望你给我多一点信任。”
季漪漪一口气把想说的话说完,说实话,她没有多大把握岑舟会不会借此嘲讽她,于是,说完就转过头去,看向窗外。
奇怪的是,她有些紧张。自从穿进这本书,还是她第一次跟别人提起,她跟“季漪漪”早已经不是同一类人,即使别人大概率是不相信的。
车的性能好,行驶在大马路上,也不会有丝毫的颠簸,车内的空间的气氛突然也处在一个平稳节段,静默中,她听见岑舟低低叹了口气,像一片叶子掉落,无声地又精密的划破秋风。
“我没有不信任你。”
季漪漪转头看向他,眼睛泛光:“真的?”
岑舟沉目看向她:“你说的那些我都懂,信任是双方给予的,我希望你也是如你说的一样,可以给我平等的信任。”
季漪漪下意识咬住嘴唇思考了小会儿,然后,岑舟就看见她伸出自己的小拇指:“那,拉钩?以后我们都不能随随便便猜忌对方?”
岑舟:“……”
这算什么保证。她知不知道在她面前的人是做什么的,对于一个商人而言,再多的形式保证都没有那一份白纸黑字的合同有用。
可偏偏岑舟就上了她这份当。
“行——”岑舟妥协般伸出自己的,跟她勾上,先盖个章。
等两人盖完协议,车已经停在季漪漪公司楼下,这个时间点,多的是与打卡机争分夺秒的人,季漪漪拿上自己的包,准备开门往下冲。岑舟横出一只手拦住她开门的动作,“下班后我来接你。”
季漪漪来不及思考,匆匆点头,岑舟这才放她下车。
结尾改了一下
前面好多伏笔拉得太长了,接下来开始填一下坑。我写得实在是很慢,写到凌晨四点。
本文非霸道总裁风格,偏温柔风格,相爱相杀日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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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漪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