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莫名觉得,说这句话的时候,爹爹的神色很陌生,于是他吓得赶紧抱紧了爹爹的手臂,因为太过用力,即便是燕寒,也倒吸了一口凉气,左手在袖子里微微发抖。
他之前在手臂上划开了十几道口子,取出鲜血抄经,伤口都还没好全,如今被骤然一按,只感觉浑身如同电击一般。
不过他一向能忍,所以只是悄无声息的把手移开到一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脸色苍白了一些。
小小耸了一下鼻子,莫名的闻到了一股腥味儿,夹杂着铁锈的气息。
这个味道,小小十分熟悉。
是血的味道。
他身上没有受伤,那难道是爹爹受伤了吗?
“爹爹,你是不是流血了?我闻到味道了。”他急切地问。
“没有。”
小小盯着他看了半天,燕寒有些狼狈地移开目光。
“爹爹骗人!”
小小直接开始扒他的衣服,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燕寒只好说:“不过是些小伤,没什么大碍的。”
这时候的小小已经看到了伤口。
燕寒是常年习武之人,手臂呈现出蜜蜡一样的浅棕色,骨架粗大,臂上青筋毕露,像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山脉,然而此时他的手臂上却多了十几道伤口,切割面十分整齐,上面渗出了许多的小血珠,甚至能看到里面粉红色的肌肉。
小小呆呆的看着这些狰狞的伤口,眼泪像是汩汩的泉水一样,就这么流了下来。
他想伸出手去摸,但又害怕爹爹会痛,所以就紧紧的抓住了爹爹的手。
他哭起来的时候没有一点声音,只是身子不断的颤抖,隐约的能听到几声抽泣声。
孩子的眼泪顺着他的脸颊,就这么滴落在燕寒的龙袍上,也滴在他的心里。
“别哭,小小,是吓到你了吗?”燕寒慌张起来。
是了,小孩子看到这些哪有不害怕的。
他就不应该让小小看到。
想到这里,燕寒赶紧把手缩回到袖子里,笨拙的安慰他。
小小吸了一下鼻子,眼睛哭得红彤彤的,说:“爹爹,是不是很痛?”
燕寒愣了一下。
痛吗?
其实还好,当年上战场的时候,他被敌方的将军劈了一斧子,差点命都没了,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呢?
“肯定很痛的,”小小呢喃着,“都是小小不好,刚才还让爹爹抱着。”
说完,他软软的身子就扑进燕寒怀里,一双藕节一般的小手搂着燕寒的腰。
燕寒下意识地也抱住他。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酸涩,但更多的还是甜蜜和幸福。
孩子这是心疼他呢。
“小小怎么会不好呢?小小是爹爹的宝贝,爹爹最喜欢小小了。”燕寒语气放柔。
“我要给爹爹包伤口!”小小擦干眼泪,大声说。
“好,让你包。”他语气宠溺。
旁边的阿宝赶紧把早已准备好的金疮药,还有纱布拿了过来,笑得像朵花一样,说:“还是太子心疼陛下呢!!”
“多嘴。”燕寒瞥了他一眼,眼里却满是笑意。
他整个身子都放松了下来,随意的就把桌上的那些个奏折,全部都趴到一边去,手臂则是搁到桌上,把伤口全部都露了出来。
“小小知道怎么处理伤口吗?”
小小郑重的点点头。
他可是看过电视剧的人!!这些东西电视剧里都播过的。
他先是拿起那个白瓷瓶,把上面的木塞拔了下来,随后小心翼翼的倒了一些药粉,撒在燕寒伤口的地方。
“嘶……”燕寒微微皱眉。
小小慌张不已:“爹爹,你怎么了?是不是很痛?”
燕寒故意装出一副虚弱的模样,轻轻的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小小这样担心他的样子,燕寒就觉得心里很是高兴。
听到爹爹觉得疼,小小的动作就更加小心了。
好不容易把药粉全部都撒了上去,小小感觉自己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随后就拿出纱布,准备开始包扎伤口。
燕寒全程都很配合,不过看到小小最后给他包扎纱布的样子,他的嘴角还是忍不住扯了一下。
简直把他的手包成了猪蹄。
阿宝面不改色的夸赞:“太子陛下包得实在是太好了,多严严实实啊!”
小小听到了阿宝的夸奖,心里也美滋滋的,看了半天,对自己包得也很满意,又盯着爹爹看。
这是想让他夸呢。
燕寒不自觉的也开口了:“包的很好,爹爹很喜欢。”
小小顿时乐开了花,害羞的说:“那之后爹爹换药,还是我来包。”
燕寒:……
“嗯,好。”
这个时候,御膳房送来的点心也到了。
小小本来就饿,刚才还忙碌了半天,更是觉得前胸贴后背,如今看见吃的来了,眼睛放光,两只小腿捯饬了半天,自己就从燕寒的膝盖上爬了下去,跑到了点心旁。
看到这一幕,燕寒竟然觉得心里酸酸的:这臭小子看见吃的,连亲爹都不要了。
那小太监赶紧介绍:“太子陛下,这个是牛乳糕,这个是红枣糕,还有羊奶……”
小小随便拿了一个,就赶紧塞进了嘴巴里,刚进嘴巴,一股浓郁的奶香味就充斥着整个口腔,嚼起来更是有韧性,有一种让人回味无穷的感觉,他又赶紧去尝另一种,带着一点轻微的回甜,吃上去□□弹弹的。
吃着吃着,小小的腿欢快的摇晃起来。
真好吃啊!
他以前在孤儿院,还从没有吃过这种东西。
小小吃得一脸幸福。
他忽然很感激小精灵。
如果不是小精灵,他这辈子可能都找不到爸爸,也不可能吃上这么好吃的东西……
此时的燕寒也走了下来。
他看着小小吃的一脸满足的样子,自己竟然也察觉到了几分饥饿。
“有这么好吃吗?”
“嗯嗯!”小小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赶紧又拿了一块递给燕寒。
燕寒没伸手,叼着直接吃了下去。
还是那个味道。
对于甜点,燕寒算不上喜欢,不过想想这个糕点是小小亲自递给他的,似乎确实好吃了一些。
“太子喜欢,赏。”他淡淡的说。
“谢陛下!谢太子殿下!!”
不过看到小小这么喜欢,燕寒突然起了一阵恶趣味,他直接把瓷盘里剩余的糕点全都拿了过来,一口一个的吃了下去。
等小小把嘴里的咽下去后,就忽然发现糕点已经没了。
小小眨巴了一下眼睛。
吃的呢?怎么都不见了?
燕寒则是当着他的面,又吃了几块,还对着小小坏笑。
“啊啊啊啊啊啊!坏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