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清越的脖子当然没扭,但她总不能跟潘九霄说,因为害怕情难自禁,对‘花絮晚’干出不可挽回之事,所以故意不看她的脸吧?
就算她说了潘九霄也未必能够理解,然后必定要追问她为何对‘花絮晚’情难自禁,没完没了。
所以,尧清越在否认自己脖子扭了之后,就闭嘴不言,但依然歪着脑袋,斜视‘花絮晚’。
至于花玉容,则轻描淡写看尧清越一眼,她倒是要看看,尧清越准备何时正眼瞧她。于是也没有开口。
马车内二人相对无言,气氛有些诡异。
潘九霄左瞧右看,欲言又止,想说咱们出门在外,还是不要闹内杠的好。
就算花玉容是临仙宗的人,也跟花絮晚一样姓花,但花玉容和花絮晚,毕竟不是同一个人。尧师妹因为门派姓氏就牵连人家,实在没道理。
尧清越在潘九霄的印象中,一直不是个恩怨分明,通情达理的人,是十分有可能干出这种事情的。
虽然她不知道为何前几日尧师妹还和人家有说有笑的,反倒现在来了无极城才开始反应过来。
潘九霄:也许是尧师妹反应迟钝吧。
潘九霄一脸凝重地放下帘子,重新坐回车架处。
马车很快驶进无极城,在城中最最繁华的一处客栈停下。
客栈名摘星楼,谓之手可摘星辰之意,楼层约有十几层,雕龙画栋,粉墙黛瓦,美轮美奂。
尧清越一下车就被镇住了,发现这客栈的样式有点像她现代见过的圆形土楼,但显然比那个精致豪阔许多。
没想到出门做个任务,竟然还有这种待遇。
她兀自窃喜片刻,突然想起来‘花絮晚’双腿有疾,大概不好下车,正犹豫要不要扶她下来,便见一个木偶似的假人从车内钻了出来,顿时吓了一跳。
尧清越仔细观察,发现那木偶果真不是真人,脸上五官都是画上去的,行动间动作也有凝滞,身高大概只到尧清越胸口一点,十分矮小。
木偶假人形象不佳,但却十分实用。
假人将马车内的‘花絮晚’抱起来放在轮椅上。然后退后几步,对着‘花絮晚’行了个礼。
见‘花絮晚’点头,假人这才缩小,然后顺着对方雪白的衣裙爬上去,没入她腰间的乾坤袋里。
尧清越:这是什么?好想要!
尧清越目光直勾勾盯着花玉容腰间的乾坤袋,耳边突然听到一声极为利落轻快的女声。
“这可是乾坤宝阁出品的人形傀儡?听说最高级的那种还可以根据主人心意随意改换形貌呢。只是价格十分昂贵,一般人买不起。”
尧清越回头,看见一个穿艳丽短打劲装的黑皮少女,少女脸蛋圆圆,表情十分和气,观察众人一眼,笑眯眯道:“贵客们是第一次来无极城吧?”
尧清越登时警惕:怎么看出来的?
然而她很快明白,因为三人皆是修士打扮,宽袍大袖,仙气飘飘,与这无极城的人打扮十分迥异。
因为天气十分炎热,无极城居民皆穿得十分清凉,露出纤细手臂与双腿,且尤爱颜色鲜艳的布料,一眼望去,五彩斑斓,令人眼花缭乱。
尧清越三人,不是白就是黄的,自然十分显眼了。
那少女自我介绍道:“贵客称我小颜就行。我是这无极城的咨客,平常也做点掮客的活计。这儿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各位都可以找我。只需要付出一点小小的灵石就可。”
说着,这少女单手大拇指与食指搓了搓,笑容满面望着众人,目光重点是望着坐在轮椅上,神色温和的花玉容身上。
能买得起乾坤宝阁出品的人形傀儡,可是非一般的有钱人,而且,这女子还生得这么好看,可是大主顾啊!
尧清越恍然大悟,还以为咨客是什么呢,这不就是导游吗?
尧清越现在赚钱**强烈,旁人赚她一个灵石钱,都跟挖她肉一样,怎么可能让这少女赚她的灵石?
尧清越本想拒绝,望着这短打服装的黑皮少女,突然灵机一动:为什么人家可以赚这个钱,她不可以?
尧清越朝少女招招手,避开潘九霄花玉容二人,拉着黑皮少女嘀嘀咕咕说小话:“道友,方便问个问题吗?”
黑皮少女,邬颜微微一笑,和气道:“贵客请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尧清越:这可是你说的!
尧清越登时搓手激动道:“你这活干一天,能赚多少灵石啊?这一天一个时辰接一个,十二个时辰,不就是一百灵石吗!一个月三十天,就是三千六百个灵石吗!”
也许她能搁这儿当地陪发家致富呢。尧清越天真的幻想着。
邬颜表情不变,呵呵一笑:“贵客真爱说笑呢。这活可不适合像您这样的贵客。”
尧清越见邬颜不想深入这个话题,不由有些遗憾地闭了嘴。商业机密,人家赚的就是信息差和体力活。怎么可能愿意多她一个竞争者?
尧清越一脸我懂的表情,满脸遗憾地走了。
尧清越自以为谈话隐蔽,实则不知自己与那黑皮少女的谈话,都落入了花玉容与潘九霄耳中。
潘九霄知道尧清越缺钱,但没想到对方缺钱到这种程度,不由满脸复杂。
花玉容倒是没有多少意外,尧清越会这样,显然是受魍魉影响。不过听着二人刚才对话,花玉容还是浅笑道:“其他不论,尧师姐,你大概真不适合做这个。”
尧清越想说为什么,好悬记得自己要无视‘花絮晚’,连忙偏过脑袋,斜眼瞟她。
花玉容顿了顿,好笑道:“尧师姐刚才的价钱算错了。”
尧清越迷茫:什么价钱算错了?
她的算术是体育老师教的,一直都挺好的,没道理算错啊。
直到三人进入客栈大堂,尧清越依然没想明白自己哪里算错了。
午时用餐,尧清越坐在花玉容对面,凡是花玉容用筷子夹过的菜,尧清越必定不再伸筷。若是不小心和花玉容夹到同一块食物,尧清越也要不厌其烦,换一双筷子。
毕竟谁懂啊,同吃一个菜,四舍五入就是间接接吻啊。间接接吻再四舍五入,不就等于结婚了吗?这结了婚她不就更无法控制自己了?
什么,你说潘九霄?潘师姐她是电灯泡,不算人。
尧清越不仅做到不和花玉容同吃一道菜,还保持着一路上斜着四十五度的姿势吃饭,偶尔觉得维持这个动作累了,还要跟坐在花玉容旁边的潘九霄换位置。
潘九霄:……
尧师妹对花师妹的厌恶竟然到了这种程度,斜眼睥睨翻白眼就算了,竟连对方碰过的东西也不想再碰。
潘九霄打算找个机会,好好劝说尧清越。
吃完饭,花玉容去房间休息。潘九霄在三楼楼梯口堵住不知为何焦虑徘徊的尧清越,欲言又止。
“尧师妹,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尧清越心烦意乱,没想到‘花絮晚’的房间就在她的隔壁,她俩住的这么近,自己半夜受不了诱惑夜袭‘花絮晚’可怎么办?
正烦躁的不行的当儿,骤然被潘九霄拦住,情绪登时更加糟糕。
尧清越下意识拒绝:“那就不讲。”
“尧师妹!你就听我一句劝,不要再针对花师妹了!”潘九霄见尧清越下意识躲避这个问题,顿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尧师妹显然还是对纪师姐情根深重,若是还在逐月宗自然没什么。可现在她们出行在外,还在这无极城之中,一点点小小的矛盾,都会造成意想不到的后果。
潘九霄握住尧清越的肩膀,一脸严肃道:“难道你还准备沉浸在过往中,继续让别人瞧不起?”
尧清越听着潘九霄的话,短路的脑袋登时想到其他地方,悚然一惊。
潘九霄不会是瞧出她对‘花絮晚’的心思,所以故意含糊其辞警告她吧?
尧清越后怕下露出崩溃神色,激动道:“难道我不知道这样做会被人瞧不起吗?你没看见我已经很努力克制了吗?但是我一看到她就控制不了我自己!”
唉!
尧师妹果然还是对纪师姐难以忘怀。她虽然不能体会她的心情,但是看到尧师妹这么难受,还是故作理解地拍拍她的肩膀,沉声道:“我明白,我都明白。”
将纪师姐替换成那个她永远都无法完成的任务,她就能够理解尧师妹有多痛苦了。
潘九霄明白什么了?
尧清越突然反应过来,潘九霄的生活里除了修炼就是任务,除了任务就是修炼。
这人于人情世故上通常少了一窍,如今怎么如此敏锐,瞬间就明白她对‘花絮晚’的心思,明显不正常啊。
一个人若要明白另外一个人的痛苦,还要深有同感,非得和她同一处境不可。
难道……潘九霄也喜欢‘花絮晚’?她是这穿进了什么万人迷修仙小说中吗?怎么谁谁都喜欢‘花絮晚’!
尧清越脑海中如此想着,同时心中无法控制地对潘九霄生出一丝敌意。
“我知道了,你之所以跟我说这番话,是因为你喜欢花师妹!”
潘九霄既然喜欢‘花絮晚’,那自然不会离她太远。她八成就住在‘花絮晚’旁边的另外一间客房!
尧清越原本还准备换房间,离‘花絮晚’远一点。这会儿因为担心情敌近水楼台先得月,登时不想换房间了。
“你死了这条心吧!她是不会喜欢你的!”尧清越激动道。
潘九霄闻言不由惊愕,然后露出苦笑:“……尧师妹,你……唉……”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知道这些陷入情爱的修士没有道理可讲,今天还是第一次领教到什么叫哑口无言,登时哭笑不得。
“尧师妹你误会了,我不喜欢……”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现实!你别再狡辩了!”
“我真的没有……”
“你没有你解释什么?!”
潘九霄:“……”
潘九霄看见激动地双颊泛红的尧清越,知道如今师妹已经陷入偏执,只相信自己所相信的,便只能无奈摇头离开。
恰在这时,花玉容客房的门开了。刚才尧清越和潘九霄和她房门前大吼大叫,想听不见也难。
花玉容对上尧清越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激动的表情,不由嘴角一勾,笑意盎然道:“两位师姐吵架了,为什么?”
尧清越支支吾吾,眼神躲闪。
花玉容顿了顿,骤然语出惊人道:“……比起潘师姐,我还是更在意尧师姐呢。”毕竟她还要在她的识海中取回魍魉,还得盯着尧清越以防对方坏她的事。
花玉容收回思绪,饶有兴致望尧清越一眼,将门合上了。
而尧清越,因为‘花絮晚’这句话,而陷入了大脑死机状态中。
‘花絮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是在跟她告白吧?是吧是吧?
一只扇动翅膀的小妖怪从尧清越跟前飞过,落在四楼走廊一个黑皮少女的肩膀上。
那少女双手靠在走廊栏杆上,目视三楼尧清越呆住的身影,发出啧啧的感叹声。
小妖怪蹭蹭黑皮少女的面颊,响起清亮的童音起:“老大,没想到这些修士衣冠楚楚的,没想到关系这么混乱。她们到底谁喜欢谁,谁和谁是一对啊?”
少女邬颜搓了搓小妖怪的脑袋,撇撇嘴:“少见多怪了吧,这些修仙之人,大多道貌岸然,玩得更花的你都没见过呢,这才到哪跟哪儿?”
不过,她倒是知道该如何赚这三人的钱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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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