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诵 第46章 大典二

姬发再出来时，脸上明显有一丝疲惫，但看到姬诵时，还是勉强打起精神。

“诵，你怎么还在这里，一直在等我吗？”

姬诵点头。给他换衣服的侍女说，穿好衣服就不要乱跑了，要跟在父亲后面。

“很无聊吧。”姬发笑着拍他的头，“离开始还有一会儿呢，先去玩吧，找你弟弟玩。”

“好。”姬诵乖乖地去找了叔虞。

叔虞也换上了新衣服，此时他在院子里疯狂转圈圈，姬诵在角落里看到了被甩掉的玉佩。

“虞——”

“嗯？啊！”叔虞猛地停下，身上的玉佩和头上发带顺着惯性打在身上脸上，让他一个踉跄。“呸，呸！”

姬诵走过去，叔虞马上倒在他身上。“哇，阿兄，我头好晕，好难受。”

“让你转那么多圈。”

姬诵想了想，把叔虞扶起来，顺时针转了几圈:“现在好多了吗？”

叔虞依旧是晕晕的:“嗯，好多了。”

“那边那个玉佩是你的吗？”

“啊？——我不知道！”

姬诵只好拉着他去重新穿衣服。

“要等多久？”

侍人看了眼叔虞，为难道:“大概半个时辰吧。”

半个时辰？

在叔虞不舍的眼神下，姬诵转身就走了。

姬发正坐着休息，姬诵没有惊动他，只是和往常一样，悄悄坐在了他身侧，准备也安静地歇一会儿。

姬诵刚迷上眼睛，突然一束亮光闪了一下。

嗯？什么东西？

姬诵睁大眼睛，但找不到了。于是他又眯起眼来，调整回刚才的姿势——哦，是这个！

姬诵盯住父亲的腰间，是一个玉佩。

它为什么会发光？

姬诵悄悄看姬发，见他还闭着眼睛，弓着身子一点点靠近，然后推了那玉佩一下。

玉佩轻轻摇晃起来，在不同的角度变幻着光彩。

顺便，连带着绑定的其它珠串发出叮铃叮铃的声响。

姬发:……

姬发当然是知道姬诵在的，他无奈睁开眼，扯下玉佩在姬诵面前晃了晃:“喜欢这个？”

姬诵点头。

姬发勾住绳穗，把玉佩晃了一个圈。半透明的翠玉中间还夹杂着树状的纹路，在不同角度的光芒下显现着形状，宛如在生长一样。

姬诵不由得追随着玉佩转动目光，抬头又低头。

“好看吧？”

姬诵:“它为什么会发光？”

姬发指了指天上:“它不是会发光，只是在反映太阳的光芒。这玉在旷野的烈火中烧了整整五日，毁去了一切杂质，才显得如此透彻明净，因而能干净地反映出日光来。”

姬发逗完了小孩，心满意足地又把玉佩系好。

还没等姬诵露出委屈的表情，姬发道:“这玉佩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不能就这样赠予你。”

“这是一个战利品。我取出一枚戴在身上，表示不敢忘记，以防在政事上有懈怠。”

姬诵早已坐正身体，听他讲故事。

然而姬发只是笑了一下:“你想要的话，就好好学习，等到你能理解这天下重任的那一天，我就把它给你。”

姬诵苦恼道:“听起来要等很久。”

姬发道:“那就等你完成大学之后，怎么样？”

小学教人事以明德，大学教以六艺，学治人之道，部分已有官职的卿士也会去大学进修，基本长住学校。如果姬诵能完成大学的要求，自然知道他所说的代指什么，能力和年岁也足够了。

“好！”姬诵道，“那父亲千万要记得哦，不要把它送给别人了。”

姬发笑道:“放心吧，除了你，哪有人会向我讨要它呢，要了我也不会给的。”

此时叔虞也赶了过来，疑惑地看着他们:“给什么？父亲和阿兄背着我玩游戏！”

姬诵牵起他的手:“没有。走了，出去玩。”

于是叔虞开开心心地跟着走了。

姬诵拉着叔虞要跳上祭台，被一旁的姬度拦了下来。

“叔父……”咦，这是哪个叔父来着？

好在姬度没有问他这个问题，只是解释道:“待会儿这里要祭祀上帝，你们不要去捣乱。就在台下玩好了。”

“为什么？我们不能到台上去吗？”

姬度笑道:“在台上的除了天子和太祝，就只有跳的好被选上的群舞了。你会跳祭舞吗？”

“我会的呀！”

姬诵伸手，刚摆了一个动作，就见姬度摇头:“错了错了，这是平日里宴饮常见的舞，这次是要祭天，不能跳这个。”

姬诵:“为什么不能跳这个？”

“祭天的等级要比宴饮高，有专门的祭舞。你以后就会学了。”

“那我现在就想去跳。”

姬度无奈:“你就是现在去写，也学不会呀。不如我教你唱乐诗，待会儿还能跟着哼两句。”

“我会唱乐诗。”

“那也是宴会的乐诗。我教你祭天的诗。”

姬诵打起精神:“好呀！怎么唱？”

姬度清了清嗓子:“那先回忆一下音准吧。跟着我唱，啊——”

姬诵:“啊——”

叔虞也跟着学:“啊——”

此时振铎也在附近，听到他们的声音，凑近道:“世子的音抓得不错，稍微再高一点就好了。公子虞的太高了，需要多练练哦。”

叔虞不服气，又喊:“啊——”

姬诵摇头:“不对不对，你怎么喊得更高了。嘴不要张那么大。听我的，啊——”

叔虞:“啊——”

振铎打了一个响指:“不错，这个就差不多了。”

姬度笑着抬手:“那接下来你教？”

振铎道:“我教就我教！来世子，听我念，哦——”

姬诵:“哦——”

叔虞:“噢——”

姬诵:……

还不等振铎纠正，姬诵就叉起腰:“怎么又念错啦？是哦——”

叔虞:“喔——”

姬诵:“哦——”

叔虞:“噢——”

姬诵:“唔喔——”等等？

叔虞放开声音:“喔哇啊——”

姬诵捂住耳朵大喊:“虞——不要叫啦——”

“不行——我——要——唱——歌——”

一旁的振铎和姬度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

振铎连忙拉住他们两个:“好了好了，我看到君奭过来了，你们两个千万别吵。”

君奭来了，不过不是为了这里的吵闹，他询问了杞侯的去向，没有得到结果，行了一礼就走了。

振铎心有余悸地搂住姬诵的肩膀。“我跟你讲，以后你惹到谁都千万不要惹到君奭。”

姬诵:“为什么？”

姬度道:“因为他心量狭小。”

“什么是心量狭小？”

“就是记仇的意思。”

“那有什么，我也记仇，我不怕他。”

“……”

姬度不知道说些什么，看着他一米二的个子，转过头去。

振铎干笑两声:“是这样，你听我讲。”

“你看，太师呢是你亲外公，你说错了话，撒个娇就过去了。师旦是你亲叔叔，你得罪了他，好好道歉也就算了。”

“但是君奭不一样，他一旦要针对你，连太师都拦不住，更别说看君上的脸色了。而且他报复性可强了，上到你的每一个决策，下到你平时说的每一句话，都能挑出点来刺你。所以，千万不要得罪君奭。”

姬诵歪着头:“我又没有什么正事可做，也见不到他，得罪就得罪了。”

“你现在是还小，那以后呢？你以后总要接触大臣们的吧。”

“那就等以后再说啦！”

振铎:“他会向王上告你的状。”

“我又不会做错事！我怕什么……”姬诵越说声音越低。他会吗？好像会哦。

“那好吧。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