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后梦见自己是女配 第58章 太后

酒里面无毒，祝之宣给她的只是一杯普通的酒。

陪在祝之宣身旁去御花园的路上时，阮思音的心还不住跳得很快，许久都未平静下来。

按道理来说，那时的情景，帝王赐一杯酒，怎么着都应该是一杯毒酒，毒死阮思音合情合理，也不知道祝之宣是怎么想的，他这样疯狂不可一世的人，难道真将阮思音的话听进去了？

祝之宣负手走在前头，林公公远远跟在后头。祝之宣看向阮思音的眼带了些意味深长，道：“你可还记得，当年朕还是太子时，你父亲跟朕走得近，那时候跟在朕身旁的人，其实不多。”

阮思音没回话。

当年阮山明执意站在太子一党，虽然表面上教授齐王棋艺，但暗地里一切都朝着祝之宣。

阮山明还在朝堂中活跃时，她只是一个小女孩，什么都不懂，也不会问，只是每次进京，父亲的府邸总是十分冷清，跟随父亲在交际场中时，觉得场中的气氛十分紧张，每每都让她放不开，心里面莫名为父亲担忧。现在站在祝之宣身旁，忽然就明白了父亲当年的处境。

可是祝之宣上台之后并没有重用阮山明，反而罢免了阮山明的官，她进京后也偶然听说过，阮山明被免时，祝之林曾出来帮忙说过话，当还是没能改变祝之宣的意思。

这些事情老的好像是上辈子发生的，阮山明后来回到蜀中，对阮书清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入仕，就算是入仕，也要记得为首的原则是明哲保身，不要掺和进去。所以后来全家经商，生活才好了起来。

祝之宣像是看见了阮思音眼底的晦暗，他道：“很少听弟妹提起阮大人，现在也没几个人记得阮大人。”

“可朕还记得。”

阮思音唇角一动，没出声。

“你定然是在想，为何朕当年为免你父亲的官，对吗？”

“你年纪小，又常住在蜀中，没人告诉过你这些事，对吗？”

阮思音呼吸渐快，仍是不敢说什么。

御花园内无人，小园山水之景美不胜收，祝之宣望着远处，缓缓道：“当年朕上台，被一件事牵住手脚，是你父亲自愿帮朕，让朕免了他的官。”

阮思音微微蹙眉，祝之宣只说这几句，深的却不愿意说，她对从前的事其实了解甚少，但大体能猜到祝之宣为因为什么绑住手脚。

堂堂天子，能够影响他的，无非就那几个人，甚至就那一个人——太后。

先皇曾经想让齐王承接王位，但这王位最终还是落在了祝之宣头上，朱太后定然是不甘心的，祝之宣上台时也不过刚及弱冠之年，根基不稳，朱太后想要制约祝之宣，其实不难。

祝之宣说，父亲是为了帮助他才辞官的？

祝之宣接着道：“你父亲帮了我一把，我只知道他在江州做生意，后头的事朕忙，没时间注意，再听见你的消息，是七弟把你娶回京。那时候朕才想起你，想起小时候在齐王府见过你。”

阮思音觉得不可置信，世事变幻难以言说，她心头复杂，越深想越难受。

祝之宣回头看向阮思音，花团锦簇中，他嗓音莫名轻了些，道：“早知道你那时候境遇如此，朕该早些派人去探望你的，最不济，也要比七弟先遇见你。”

阮思音呼吸一滞，目光颤动了一瞬，没作什么反应。

*

从御花园出来后，阮思音瞧见一熟悉的人，看着像是慈宁宫的宫女，祝之宣有事要忙，便回去了。让阮思音一个人去拜访朱太后。

等祝之宣一走，那宫女便从墙角出来，领着阮思音往慈宁宫去。

阮思音走在慈宁宫的路上时，心里几度翻江倒海——这又是一个想杀自己的人。

祝之林在她回来时提醒了好几次，让她回京后先找太后，太后会保护她。

但阮思音想着，许吟秋出事时祝之林毕竟不在京城，当时朱太后大怒的样子未曾得见，估计不太清楚朱太后对自己究竟是怎样一种心态，故而没有听祝之林的话，还是先去见了祝之林。

祝之宣那一关勉强算过了，现在去慈宁宫，阮思音比在祝之林面前更没有底。

祝之宣会跟阮思音讲当年和阮山明的情谊，朱太后呢，能够跟她讲什么，许吟秋么？

但越是如此，心情却越平静。处于局中，走到这一步怎样都不容易，能到现在，已经算作是幸运了，还是省点力气花在担忧上吧。

进入慈宁宫，阮思音在中堂站定。

紫芫见她来了，表情没什么变化，对她微一福身，只说：“奴婢去告知太后。”

阮思音点了点头。她站在屏风后，从屏风外影影绰绰瞧见朱太后的影子，只见她斜躺在榻上，手中拿着本书。

阮思音深深吸了口气，此时竟比方才见祝之宣时还要紧张，她着实擦了擦额上的汗，才抬脚往屏风后面走去。

在朱太后面前跪下时，目光瞟见那本书，似乎是一本讲述黄老学说的典籍。阮思音脑中闪过一则轶闻，说是太后当年因为黄老学说宠幸一位大臣，但祝之宣上台后，这位大臣就被废了。

祝之林交给她的玉佩就放在她腰间，她没拿出来。

朱太后放下书，问道：“吟秋怎么样？”

阮思音一惊，低声道：“还好。”

许吟秋离京朱太后应当是知道的，但不知朱太后态度如何，这一路上甚是凶险，朱太后也早就做好打算让许吟秋入齐王府，她这一走，让朱太后原本的计划都打乱了，怎么想，朱太后应当都不会开心。

但朱太后问她，便是代表她已经完全知道了阮思音的底细。

朱太后平淡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你是做什么生意的？”

“……胭脂，草料，布匹，各有涉足。”

这另一层身份，祝之宣知道了，甚至连傅明楼都知道了，估计也瞒不了多久。祝之宣不在乎她经不经商，但朱太后会在意。毕竟皇家颜面的事，朱太后喜欢的是许吟秋这般知礼懂事的大家闺秀，绝不可能让皇家的人接触赚钱这等俗事。

阮思音想着如何要将这风险将至最低，朱太后却许久没有说话。

“哀家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等奇事，真是让哀家大开眼界了。”

“想来思音回回在哀家面前装病弱也辛苦吧。”

“臣妾罪该万死，请太后责罚。但事出有因，非是臣妾非要拿着皇家颜面去冒险，而是臣妾自知身份低微，难堪重任，迫不得已为以后谋一条生存之路……”

“难堪重任？”

“你什么做不得，能够在哀家的眼皮子底下做了这么大的买卖，还骗得老七与你一同骗哀家，你有多大的本事啊！”

阮思音提了口气，但听朱太后言，虽然言辞严厉，但语气没有那样迫切。

阮思音摸不准太后的想法。

“你既去过边疆，那就把你见到的尽数告知哀家。”

阮思音挑着把故城的情况说了，没将徐辞，傅明楼等人的事说出来，只说自己在暗市找的人，一去故城便遇见了斗争现场，能够救下祝之林，实在是老天保佑，让祝之林平安归还。

“臣妾听闻王爷在故城有难，心里面着急无比，臣妾的姓名是王爷在江州时救的，王爷遭此大难，臣妾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救出王爷！臣妾知道以臣妾微薄之力，无法做出什么贡献，只好花费重金在暗市招人，好在臣妾的悬赏够重，得以赶上了时机。”

“刚到故城，妾就听闻王爷早已离开故城边防，去接吟秋姑娘。许姑娘的车架势必要经过故城旁的荒山，那里地势险峻，容易受到埋伏。臣妾一听闻此事，赶紧跟着去了荒山，遍地寻找王爷的踪迹，在山道口看见了有生火的痕迹，但人已经不在了，臣妾知道王爷在山中，便一路进山追赶，沿途看见几道人马从不同方向进山，臣妾便知道，王爷危险了！”

座上的朱太后一下子捏紧了手中的串珠。

阮思音回眼，继续说道：“据密报，臣妾想王爷一定是轻车简从，便分析者几道人马的踪迹，往山上追去，本想着赶紧接王爷下山，免得与敌军正面对峙，却没想到半路上见到三路人马会合的踪迹，且沿路两旁均有打斗的痕迹，四面都是血迹，一道车辙沿着盘山道往山上去，臣妾想着，王爷带着许姑娘行动不便，山上会有诸多危险，便加快步伐往山上去。”

“但不知对方战力如何，臣妾领着众人抄山间小道，摆好阵势，占据高点，才一举突袭成功，接到了王爷。”

她故意将争斗的那一节说得惊险无比，好显得自己功劳甚伟。

朱太后早在听见山林道上有血时就猛地坐了起来，脸色刷白，问道：“然后呢，哀家的林儿可是有事？吟秋可是有事？”

“王爷受了伤，但及时救治，已经无大碍了。许姑娘受到惊吓晕了过去，臣妾离开故城前醒过几次，故城有专人照料，请了好大夫，应当会没事的，母后无需过多担心。”

“哀家怎么能不担心！吟秋……吟秋才出了那样的事，又遇上这一出，怎么能好……哀家早就劝过她不要去不要去，留在京城自有爱家护着，她就是孩子心性！爱家还夸她聪明伶俐，怎么偏危急时刻就拎不清！”

紫芫在一旁劝着，“许姑娘心里有自己的打算，她去故城与王爷重逢，又有王爷照料，多半是没事的。”

“故城的大夫有什么用！会比京城的太医好么！”

朱太后说得生气，声音几度裂开，紫芫连忙递上茶盏。